作者:倾芜
照片里温书和别的男人坐一起看鬼片,那人搂她手,亲密的动作她没一点排斥。
心口酸胀,盛京延盯着那张照片看得眼睛都开始发干发涩。
第30章 漆黑
◎“让我抱一会儿”◎
临近个展的时候, 美术馆负责人一直催温书让她把邀请函给投资人一份,毕竟这关系着到时候场馆的租赁费用和宣传费,让她别拖。
上次给那位神秘的投资人发了好友申请,他隔了两天才通过, 一句话也没回, 应该是个挺高冷的人。
翻到他的朋友圈, 他发得很少, 这两年加起来一共才六条, 其中三条是他头像里的那只猫。
大黄猫脸圆嘟嘟的,站阳台上, 伸爪子去抓花盆里开得正盛的一株海棠花,还有一张是那小猫生病躺猫舍里被人喂药的照片, 最后一张是露了半只手摸猫的照片。
这些图片大都没配文字, 只有那只手摸小猫的照片配了一个字:等。
时间显示是去年二月时, 新年伊始,一切都应该看上去明媚的时候。
余下三条朋友圈, 其中一条是风景照,河流和建筑都很熟悉,温书回想了一下,那是泰晤士河岸边的风景。
他也去过伦敦?
有点惊讶,温书继续看下去, 第五条朋友圈依然是一张配图,漆黑一片的夜空,一点星星也见不到,发表的时间是在凌晨两点十七分, 显得隐隐有些压抑感。
第六条是一句话:十的负三十次方厘米下我们能永远。
似乎有一根琴弦一样细小的丝线轻弹了一下心脏, 那一刻温书温书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 后面回想那行文字,浮现的第一感觉是遗憾。
遗憾,原子态下才能永远,和若干年后尸骨化为粉末安葬在一起有什么区别。
退出他朋友圈时,扫了眼他的签名,是一个物理学公式,有点熟悉,温书一时没想起是什么。
回到与他的聊天框,想了想,温书措辞发:【先生,您好,我是下周要在南浔美术馆办画展的画家,主办方让我给你一封邀请函,我是寄来还是?】
【如果你看见,请回复我一下。】打完这一行字还没发出去,温书就收到他的回复。
ss:【来找我。】
温书理解:【我送来给您对吗?】
ss:【嗯。】
温书:【那可以给我一个地址吗?】
那边回复很快,发来一个地名:南城天河公寓1801
看着这行字,温书愣了下,在百度地图里输入查询了一下,竟然没在有名的高档小区,只是在一个普通的初中旁边。
那片小区生活的人大都是普通的中层家庭,并不像投资人这样的上层精英居住的地方。
微微有点诧异,不过温书也没多问,回复了好。
收拾整理房间里的书本,把以前画废的稿子扔掉,温书收到南浔大学邮件。
是入职报道模板,这学期的课已经排好不需要老师教,因此她的课安排在下学期,正式报道时间是九月七日。
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温书退出界面,没管。
等到傍晚的时候,谈胥来敲门,邀她一起下楼去轧马路。
在家也是无事,温书便答应了,换了姜黄色衬衫和牛仔短裤,头发随便扎了个丸子头,挎个珍珠白色小包就出门了。
谈胥站走廊,半靠着墙,看她出来的打扮时,眼神变了下,他笑笑:“我是不是没机会了?”
温书:“啊?”
谈胥一手插兜,走前面去摁电梯,嗓音低哑:“现在温同学见我都不穿裙子了。”
“是把我排除考虑范围之内了么?”
窗户投下日光,光线剪影落他身上,面部五官更显立体深邃,轮廓很深,人高,身形优越,一件简单T恤都穿得像T台模特走秀。
穿的运动凉鞋,温书把钥匙扔包里,“哪有,我是太热了。”
“说我穿得随便,你不更随便,每次敲我家门就穿一件T恤,有时候那上面还印了卡通阿童木图案。”
站在电梯旁,看着跳动的红色数字,温书似笑非笑道:“那我能说,你追我从来都没用心么?”
指尖一顿,浅褐色眼眸里的神色变了点,谈胥一指按压耳后,盯着温书的眼睛,褪去散漫,正色认真起来:“那我用心你能答应么?”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温书走进去,她按了楼层,若无其事越过这个话题,“唉,我们等会要去哪玩来着?”
“谈同学,戴好你的口罩哦,不要吸引你的粉丝来。”
单手插兜,谈胥低眸极淡地笑了笑,顺着她回:“去附近公园。”
“上次温同学反映,我买的花生糖酥和桂花糕特别好吃,这两样东西就是在那儿买的。”
“真的?”温书弯唇微笑,露出梨涡,眼里的光很亮,“那就勉勉强强答应去那儿吧,算谈同学有心了。”
电梯铃响打开,俩人一起出去,出了小区,沿着马路走了一段时间,柏油路蒸出热气,走那上面脚隔着鞋底都能感觉到热。
额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温书拿餐巾纸擦了擦,看着谈胥口口罩帽子的,都替他热得慌。
“当像你们这样的明星真累,失去自由呼吸的能力,不能自由地行走在人群之间。”
“如果我也这样,我会疯掉的。”温书声音轻轻的,很清晰。
夕阳在她身后铺陈开来,各色的水粉晕染开,让世界像一个剥了皮的橘子一样,橘黄而剔透。
马路延伸到无比远的地方,人在上面走着,就像蚂蚁一样,微不足道。
可谈胥看着这个在马路上穿着运动鞋走路的姑娘,觉得有种情绪正在滋生,由她牵引,不受控制。
渺小与否,又有什么重要的了。
公园的树上挂了各色的彩灯和丝带,人群之中有一只亮白色的天鹅灯各色花束萦绕在周围,浪漫而美好。
驻足停留观看了一会,温书想起什么,问:“这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在这?”
谈胥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她头,“快到端午了,你专心画画到连这也忘了?”
“噢”温书答了下,若有所思往回走。谈胥不紧不慢地跟她身后走着,目光一直追随她。
最后他们在一处放孔明灯的地方停下,千灯没入星空如启明星一般,台阶下映照着波光,河水和人们的笑脸。
谈胥看着脸庞白皙黑发长直的姑娘,她耳后的纹身和特别,眼睛也很漂亮,眼尾微微上挑,眼底明亮,很像一只小鹿。
“我们也放一只吧。”谈胥提议,他转身去买,卖灯的爷爷说五块钱一个。
付钱带回灯,温书看着他手里的灯笼纸,“你也信这些呀?”
谈胥笑笑,眼底清朗:“人生在世,总得信一些东西。”
他把红纸展开,拿出一只黑色签字笔,递给她,“来,写愿望。”
认真想了想,弯唇轻轻笑了下,温书道:“我没什么心愿,不写了吧。”
修长指节握住那支笔在灯笼一面写上潇洒的几个字后,谈胥站起身,凝视着她的眼睛,如流星划过夜空。
点燃烛火,笼纸被上升的气体灌满撑起来,脱离手的枷锁,飞向深邃无垠夜空。
谈胥声音很低,他问温书:“你猜我许的什么愿望。”
“什么愿望?”温书问。
谈胥低头,黑发微垂,琥珀色的眸子很安静,他嗓音低而清晰地回:“希望以后我能成为你的愿望。”
“——咚”用力一掷,镜面被砸碎,泛起一圈涟漪。
河面上的小船在夜色深处中流淌,它身后是青山,绵延不绝,无法跨越。
周寒笙坐阶梯上,看着他们盛总的背影低低地笑:“人家在那边放灯祈福,你在这扔石头有什么用?”
一手插兜,盛京延摸了支烟出来,咬在嘴里点烟,火苗跃动照亮他绷紧的下颌,五官英挺,隐入夜色,身上却有说不出的躁意。
脚碾石子上,吐了口烟,盛京延低低道理:“你查好了他,真没问题?”
周寒笙拽了根狗尾巴草在手里转着玩,“无黑料无前任无大腿,家里小有声名,稳扎稳打凭着刻苦努力和演技杀出圈的。”
“甚至连整容都没整过,唯一的一点联系也都摆明面上了。”
“他成名这么多年,还在乎资源吗?盛哥,你这是撞上硬骨头了啊。”
周寒笙笑笑,眼底笑意清浅。
指尖火星微亮,一点猩红,冷冽的烟草气息萦绕,盛京延看了眼另一边河岸上的千盏孔明灯,觉得那两个隐在人群中的背影很碍眼。
他低低笑笑:“他总有弱点的。”
周寒笙无奈了摇了摇头:“前几天欠账的那几个全身都是弱点,你非得为了缓解心情亲自去捉,落一身伤,这是干嘛?”
“这个没弱点的人,你又只远远看着,不与他正面交锋了,真搞不懂你的心思。”
摩挲着中指的银戒,盛京延眼底情绪很淡,嘲讽嘲弄,“你懂什么。”
“现在还不是时间。”
“走,回去。”他转身往更黑暗处走。
“你回哪里?”脱口而出的一句,周寒笙说完这句话就意识到什么。
长指轻轻弹了弹烟灰,盛京延放嗓音低哑,在夜风中浸着寒意。
“泽桉园。”
心里涌上担忧,周寒笙连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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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浔闷热过一场就迎来一场暴雨冲刷,城市淹没在绵延不绝的雨水中,路上积水过脚腕。
温书在阳台上看着外面倾盆的雨滴有点愁,原本预定好这天送邀请函给那位投资人的,现在雨下这么大,不得已只好推迟了一天。
6月7日,雨停,阴天。
厚重的铅灰色云层铺满天空,温书为防万一还是带来把伞出门,她穿了件针织衫外套内配深绿色长裙出门,羊皮靴踩在平路上都溅起雨滴。
空气里湿度很大,风微微冷,温书拢了拢衣袖。
出小区,打了辆出租车,约莫半个小时到了南河公寓。
温书下车,正巧遇上中午放学的初中生人潮,他们穿着校服,面庞青涩,眼里有最干净纯粹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