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阮天赐脱口而出:“不可能,因为我们……”
田素玉猛的一把捂上了儿子的嘴巴,并法?起信纸来,说:“天明啊,你二叔用自己的血写的遗书,证明没有那?么多金子,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信呢?”
昨天阮智信用自己的血写一封遗书,内容就两点,一是自己以死谢为大哥大嫂谢罪,再就是,虽然人人传言说忠爷有一大批黄金,但他?以死明志,并没有。
而在昨晚,见过阮智信之后?,田素玉就把请的律师给辞掉了。
本来在养和住院的阮天浩,她?则昨晚连夜送出门,不知道送到哪里去?了。
关于?2500万的保释金更是想都不用想,她?不会掏的。
那?么,关于?昨天她?和阮智信的见面,不用说,只有一个原因,黄金!
阮智信是唯一知道如何拿走黄金的人,并把密码告诉了田素玉,既然阮天浩已经提前跑路了,那?么不出所料的话,她?和阮天赐肯定也会觑机跑掉的。
而他?俩要跑,就肯定要带走那?些黄金。
钟天明之所以上门,也是因为,忠爷名下别的产业他?已经盘点并清算,基本也全握到自己手中了,但还?有一笔,也是最?重要的一笔款,就是走私的赃款。
那?批赃款就是黄金,而且它不在遗产名单上,还?被藏的特?别深。
它是在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银行的保险库里。
想要找到保险柜,就需要几样东西,一是忠爷的私人印章和存箱合同?。
而在有这两样东西后?,还?需要保险柜的钥匙,以及,一个12位数的密码。
忠爷的私人印章和他?自己的那?份合同?,以及其中一把钥匙在钟天明手里,所以他?已经去?银行试过保险柜的密码了,但是试了三次,全部错误。
银行保险柜只有四次试错机率,一旦全错,它就会直接锁死,再想要打开它,就需要无比琐碎的证明手续,以及,要跟银行对簿公堂才?行。
田素玉虽然没有忠爷的私章,但是她?也有一份存箱合同?,而且有阮智信的私章,在忠爷已死,医院都开出死亡证明的情况下,她?也有权开保险箱。
而且更重要的是,昨天她?和阮智信见面,肯定已经拿到保险箱的密码了。
虽然钟诚派了人,24小时在银行门口蹲点。
但最?近从大陆跑回来的,阮氏的人很多,钟天明因为试错三次而不敢再试了,但田素玉拿到的是正?确密码,那?么,她?就很有可能趁钟天明不注意,把黄金搞出去?。
阮智信以死明志,就是想要替妻儿保下那批黄金,保他?们后?半生的富贵。
可那?些黄金是靠走私得来,本质赃款。
按理既然案子是大陆公安在侦破,黄金也就该由大陆公安收剿,并带回去?。
阮天赐肯定听田素玉提起过,所以在听说他?也会被绑架时,最?先想到的就是黄金,但田素玉当然不会让孩子乱嚷嚷,并说:“天明,求你了,放过我们吧。”
阮天赐有样学样,也说:“天明哥哥,放过我们吧。”
大门口,人来人往的地方,田素玉孤儿寡母的跪着,故意?要给钟天明难堪。
当然,在他?们看来,即便当初他?们做错事,只要阮智信死,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钟天明原来没想过让阮智信死,现在也一样,而本来他?想的是,田素玉交出密码来,换阮智信的一条活路,可是既她?不愿意?,那?他?就用别的法?子再想密码吧。
至于?阮智信,钟天明原本没把他?当过人,现在也一样。
他?的生死业障都是他?自己造的,就算他?死,也是他?的妻儿想要的,不是钟天明。
所以钟sir并没有看遗书,而是将它接过来后?又递给了阮天赐,然后?骑机车,回家去?了。
……
酒楼总是客来客往的,并不适于?人居住。
而且钟天明在拿到东方巴士财务管理权后?,就于?苏记和警署之间?折衷,在中间?段的新楼盘买了房子,现在也正?在装修中,等装好,他?和苏娇就可以搬过去?住了。
如果?苏旺乐意?搬家,他?也万分欢迎。
但大概是因为在小时候的回忆里,钟天明唯一安稳快乐的回忆都是在苏记发生的,所以连带光明巷,并苏记酒楼那?股挥散不去?的饭香味,都会叫他?觉得莫名的亲切。
季凯应该也有同?样的感受,所以虽然苏娇连猫带人,把他?给遣送回家了。
可是几乎每一天,他?都要来跑上一圈儿。
当然,这会儿已经是夜里十点钟了,酒楼都关门了,季凯并不在。
苏旺向来早早睡觉,这会儿进?入梦乡了。
唯有苏鸣和周进?财俩坐在一楼的大厅里,一人一瓶汽水,正?在默默的看着电视。
于?外人来说,这些厨子们不论工作还?是生活都是那?么的枯燥乏味,全然不像那?些混社团的年轻人一样,能轰轰烈烈,能干一番大事业,太没出息。
但钟天明能理解他?们,每天做不用动脑的工作,休息时喝喝汽水看看电视,日子一天天,安静而平和,要没有社团上门收保护费,没有人故意?刁难,就堪称完美。
而只要季胤愿意?遵守俩人合作前的诺言,约束社团成员,不强收保护费,不协助毒贩子,积极配合警方的工作,以后?这样平和的日子就不止苏记的人,九龙的每一个人都会拥有,那?么,大小姐12岁时许的愿也就算是实现了。
想到这些,钟sir难得的心情畅快。
而虽然拥有密码的田素玉始终是个麻烦,钟天明也怕她?伙同?阮氏的人会悄悄把金子转走,也一直在想密码到底是多少,但此刻,好久没回家的他?当然得抛开工作。
大小姐甚至专门打电话给季胤,催他?回家了。
他?要态度不好,还?想着工作的事,她?肯定要生气的嘛。
不过才?十点半,但是他?们卧室的灯是黑着的。
钟sir推门进?屋,听了片刻,见苏娇是睡着的,于?是悄悄拿衣服,出门下二楼,去?洗澡了。
洗完澡回来,他?也困得慌,就准备睡觉了。
岂知啪的一把,苏娇拍开了灯。
钟天明止步在门口,看到妻子怒目向相,来了句:“生气了吧,想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消气,跪下给你赔罪,还?是直接……消失?”
苏娇等他?等的心急,刚才?因为太困而睡着了,但是虽然着急,可她?并没有生气。
但钟天明这人的古怪在于?,于?她?来说他?是个陌生人,可他?对于?她?却?无比熟悉。
就连她?心里的所思?所想,发脾气的时候什么是什么样子都一清二楚。
她?当然明白,是因为恰好有那?么一段记忆,就好像撕书页一样,被从她?的记忆里抽除了的原因。
而如果?它不影响她?的生活,她?也没所谓。
但现在的麻烦是它影响到她?的生活了,叫她?夜夜做噩梦。
她?也知道,她?娘就是因为心里憋闷憋出来的病,年纪轻轻就得了乳腺癌。
在那?个长梦里她?是被气出来的,但也一样得了乳腺癌。
但那?个坎是过不去?的,如果?她?真的杀过一个小孩儿,她?甚至会觉得,将来哪怕她?得癌症,也是应得的报应,她?原谅不了自己。
哭的梨花带泪,讲的磕磕绊绊,把那?个梦讲完,苏娇才?试着问:“是真的吧?”
颤抖着举起双手,她?再问:“是不是我为了逃命,把一个孩子给害死了?”
钟天明沉默片刻,却?问:“你就梦到的就那?么多?”
那?是一场两天一夜的逃亡和反杀,苏娇梦到的,其实不过其中一个场景。
但通过钟天明的反问,她?隐约猜到一些:“所以我还?杀过别人?”
要真的她?还?杀过别人,也是像那?个小孩一样手无寸铁的呢,鬼魂会不会缠上她??
要不是那?个噩梦,苏娇天不怕地不怕。
但因为那?个梦,她?跟季胤一样,开始疑神疑鬼了。
在她?的眼泪巴巴里钟天明坚决摇头:“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跟大小姐无关。”
又说:“人是我处理的,孩子……是个意?外,但是我的责任。”
苏娇的情绪好了一点,但她?又不傻,她?倾向于?钟天明是在哄她?:“我不信。”
眼珠子一转,她?又说:“除非你……”
她?话还?没有说完,钟天明立刻举起了右手。
他?说:“我可以拿我父母的亡灵起誓,确实是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苏娇恰是想让钟sir拿父母起誓。
他?还?真是心有灵犀,她?话都没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而他?那?么爱他?的父母,按理也不会拿父母做砝码来撒谎的。
可这样一来苏娇愈发觉得奇怪了:“那?为什么我会梦到那?个小孩,他?不该去?找你的吗。”
钟天明原来从不信鬼神,也不信报应,因为他?觉得神佛要在天有灵,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的父母被虐杀,仇人还?能在外面那?么猖狂逍遥。
现在的他?也依然不信,因为身在警局,见了太多的冤假错案,太多尘封的旧案,和太多逍遥到死的凶手,他?倾向于?苏娇是恢复了一部分的记忆。
这个钟天明也阻止不了,他?想了想,说:“要不找个天师,求一道符给你?”
所谓找天师求护身符,或者给个护身咒,是忠爷最?喜欢做的事。
其实也不过一个心理安慰,但聊胜于?无。
苏娇下巴支上膝盖,眼儿飞瞟:“你这法?子一听就是糊弄鬼。”
钟天明只好又说:“但如果?你真想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我帮你联络全香江最?好的心理医生,做催眠术,应该能够唤回记忆。”
她?的大脑其实没有问题,是创伤后?的应激反应导致失忆的,如果?她?真的求知欲旺盛,想要回忆,钟天明也不好阻止,倒不如请个医生来治疗,加速她?的回忆。
苏娇下巴依然靠在膝盖上,却?猛的凑近钟天明:“孩子真的不是……”
钟天明立刻举手:“我发誓,那?个孩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苏娇还?是觉得不对:“可梦里我特?别伤心,还?特?别害怕,满心绝望,怎么回事。”
那?两天一夜发生了很多事情,钟天明也是九死一生,差点就被马驹他?爹,马响给弄死了,其实当时还?是苏娇分了一下马响的心,他?才?能反杀对方的。
因为过程太过惨烈,俩人也经历了极大的恐惧,钟天明才?不想苏娇想起来。
他?坐到了床沿上,掰她?的头靠近自己的肩膀,说:“但不管怎么样,活下来的是咱们俩,大小姐如果?心里实在有疙瘩……”
苏娇突然抬头,打个响指,已然破啼为笑:“记得六月初八吗,就是我阿娘和季胤每年都要祭奠的那?个日子,到时候我也给那?孩子做个祭,烧点纸钱不就好了?”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因为不论是谁的错,那?个孩子确实死的很冤。
但是就在这一刻,钟天明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把推开苏娇就下床,但是穿上鞋子往外走了两步,他?又回头:“你要不要跟我去?一趟银行?”
苏娇不明究里,问:“为什么?”
钟天明说:“忠爷那?匹金子,托你的福,我大概想到密码了。”
好吧,听说可以见到很多金子,苏娇做为天生的爱财之人,一下子也不伤感了,起床穿衣服,随便两把,把长发抡成个辫子,踩上鞋子就跟钟sir一起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