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
六点半出摊,八点半所有面包全部卖光,收入足足六百块。
推车返程,苏鸣兴奋的说:“虽然特快巴士站人流量不大,但清早过岛的都是要去商量大生意的有钱人,相比价格,他们更注重食物的口味。”
又说:“大小姐,这还真是个独门商机,以后咱们天天来吧。”
苏娇闻到股脚臭气,再看苏鸣的破鞋子,若有所思:“你的薪水呢,鞋子都破洞了,为什么不买双新的,该不会你……”拿薪水去赌钱了吧。
小伙计要是沾了赌,按酒楼的规矩可是要辞退的。
苏鸣尴尬的藏脚,解释说:“大哥说我人小用不到钱,全拿走了。”
苏记的伙计都跟苏旺沾亲带故,周进财是外甥,小苏鸣其实是侄子。
他是苏娇大伯的小儿子,大伯夫妻十几年前出海被淹,没了。
家产被大堂哥苏丰独占,小苏鸣被他丢到酒楼,说是要过继给苏旺承香火。
苏旺心知大侄子虎视眈眈,想通过苏鸣来霸占他的家产,他也真心疼女儿,所以月月给苏鸣薪水,也早早说明,自己只负责养大他,苏记的一切都将属于苏娇。
苏旺虽说话难听,但供苏鸣读书到14岁,看他读书没出息,就转教手艺了。
亲哥却只会打苏鸣,抢他薪水,苏鸣当然更亲苏旺。
梦里苏娇嫁人时打包了所有家产带走,苏丰知道后上门吵架,气到苏旺心脏病发一命呜呼还是苏鸣站出来,给警方出具了证词,让苏丰被判了刑。
后来苏娇支持苏鸣创业,开的大酒楼闻名香江,也赚了不少钱。
他如今才14岁,还很小,细胳膊细腿儿的。
但梦里的他不仅是苏娇事业上的好伙伴,也是个极贴心的好弟弟。
她和梁铖离婚大战时,他及时帮她找到了一些他隐藏财产的证据,她才能分到十分之一家产的,否则的话,她就要被梁铖那个死渣男给净身出户了。
如今反思,她从没给苏鸣好脸色看过,原来也确实太傲了点。
抽出张二十块,她说:“去买双新鞋穿。”
苏鸣受宠若惊,但不肯要:“不用,下月发了薪水我会自己买。”
苏娇难得发回善心,看他做假,生气了:“你的脚太臭,熏到我了,马上去买鞋!”
又说:“你是我弟弟,喊什么大小姐,我命令你,以后都喊我叫阿姐。”
被说脚臭,苏鸣只得接钱。
苏娇有令他不敢不从,但他正想喊阿姐,一盆泔水兜头浇下,把他淋成了落汤鸡。
他们已经回苏记了,一大清早的,酒楼外面满是烟头糖纸瓜子壳,行人纷纷捏着鼻子绕道而行,苏鸣抬头,抹脸哀叫:“包租婆,你又搞咩啊?”
又对苏娇说:“阿姐你先回屋,地我来收拾。”
周进财也刚从外面回来,怕隔壁还要泼泔水,以手护苏娇:“快进去。”
苏娇一把推开周进财,刀子似的目光扫向隔壁。
指使人给苏鸣泼泔水,往酒楼门前扔垃圾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因为她是这条街上最大的地主,占半条街的房产,人们惯常称其为包租婆。
她也恰是被苏娇踢废的罗少罗耀祖的奶奶,以及苏娇那初恋,将来的股业大亨梁铖的表姑婆。
因为梁铖他妈罗慧娴是这包租婆的姑表侄女。
是的,罗耀祖和梁铖是一对姑表兄,苏娇在踹爆一个后,回头又撩上了另一个。
也就不怪包租婆恨她恨的牙痒痒,誓要把她赶出西九龙了。
包租婆的家在隔壁天后街,但凡过这边来,不是收租,就是来找苏记茬的。
苏娇从阿鸣手中夺过扫帚,把垃圾扫进簸箕,回屋上天台。
包租婆家三楼不是天台,而是加盖的房子。
她此刻在窗户里头,吃准了苏旺不敢还嘴,正在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
她在踢家养的大狗:“又不是天下男人都死绝了,你就非得赖上我家的。”
分明苏娇差点被强,但在香江这种地方,一个男人的命根子比天还大,更何况包租婆和罗慧娴等人都有堂口关系,只要一声招呼,就能招来社团的人。
原来的苏娇因为想要嫁给梁铖,也一直忍着这老太太。
但现在她不会再忍了。
她笑问:“你骂谁呢?”
包租婆打开窗户:“我骂没人要的贱狗,烂狗,你有意见?”
苏娇再笑:“咦,我分明在跟狗讲话,你答应什么,难不成你竟是条狗?”
她说着抬手猛扬,把垃圾一股脑泼回了回去。
烟蒂瓜子壳,用过的卫生纸,烟头刷啦啦的往包租婆头上飞。
她回头说:“阿爹,快点招婿吧,要不招个大警长,要不就招个堂口大佬回来,这一天天的,隔壁这条老狗汪汪叫,吵死人了,招个女婿回来,打死它!”
苏旺:“……”
包租婆:“???”
楼下正在搞卫生的周进财和苏鸣:“!!!”
满头烟蒂瓜子壳,包租婆失声问:“她要招婿?”
苏旺重重点头。
包租婆一愣,又笑:“就她那断子绝孙脚,我不信有男人敢入赘?”
苏娇摘掉口罩怼脸:“我当然能招个全西九龙最强的男人,因为我……”
勾起红唇嫣然一笑,她提起一只垃圾桶整个倒进包租婆的窗户:“长的美啊。”
其实只要苏娇不是非得在罗家一棵树上吊死,她就不必怕包租婆。
毕竟她不但貌美还拥有一栋酒楼,窝囊胆小的男人或者不敢,但九龙卧虎藏龙,多的是强人大佬,就凭她这张脸,就能招个西九龙最强的男人回来。
两弯柳眉一双凤眸,雪盈盈的肌肤,她那一笑能勾了男人的三魂七魄。
包租婆踉跄后退又被狗绊倒,跌坐在地板上,却愣是一声未吭。
扔下簸箕,苏娇轻甩乌油油的长辫,高傲离开。
独剩苏旺乐呵,女儿突然就变了,变的他全然不认识了。
第5章
包租婆终是闭了嘴。
但立刻给自家侄女罗慧娴打电话:“苏家那蹄子说要招赘个大佬回来。”
又问:“她说要招赘的人,该不会就是咱们阿铖吧?”
罗慧娴丈夫早丧,在天后街开音响店,苏娇阿娘乔淑贞活着的时候,她和乔淑贞关系特别好,苏娇和梁铖也算青梅竹马,只是后来梁铖留学,俩人才分手的。
要苏娇说想招赘,包租婆头一个怀疑的就是梁铖。
不过梁铖和罗耀祖目前并不在香江。
罗耀祖被踹成太监后先是中医治,未果,梁铖陪他去海外就医了。
罗慧娴说:“天打雷劈啊姑婆,我就阿铖一个儿子,怎么可能叫他入赘?”
包租婆一想也是,再问:“你帮罗莉瞅的人呢,如何了?”
罗慧娴说:“正在约,罗莉要能嫁给他,阿婶您后半生就有着落了。”
包租婆的儿子儿媳早几年死了,就俩孙子,也不知道罗耀祖的命根子还能不能治得好,她也知在九龙混社团的男人都不长久,要给孙女找个有公职的。
而要苏娇入赘个大佬,那她就很有必要找个当大警长的孙女婿。
所以她说:“你让媒人转告钟天明,只要他点头,我立刻转赠两栋楼。”
再瞟一眼苏家,老太太到底没敢再大闹,回天后街去了。
……
这条街上的房子全是日占时期修的,是石屋,原本都只有两层,但后来大家都加盖了,摞了两层,有些人家甚至三层,全部用于出租。
但因苏娇阿娘乔淑贞不喜闹,她家三楼就只有两间屋,大的父母住,小的苏娇住。
剩下的地方留作天台,既可以纳凉吹风也可晾晒食材,兼做餐厅。
已是中午,周进财烧好午饭,摆上了天台。
因为大小姐突然对包租婆硬气,他和苏鸣都受了感染,笑的喜气洋洋。
老规矩是徒弟要服务师父,等师父吃完饭才能自已吃,但酒楼已关,苏旺也就不讲规矩了,让周进财一起吃,趁着饭时也要问问,看女儿一早出摊的感想。
正好苏鸣端汤上来,苏娇就说:“阿鸣,盛米饭来一起吃。”
苏鸣有点被大小姐连番的热情吓到,看苏旺,见他也在点头,遂盛了碗米饭,在周进财的条凳上占了小半拉屁股,也只挑一小筷子咸鱼便埋头猛扒饭。
想到将来他会把大堂哥送进去,苏娇给他夹了块香葱炒梭子蟹:“多吃点菜。”
苏鸣被她的关怀吓到,差点跌下凳子。
苏娇再看苏旺,笑问:“阿爹,咱们酒楼一天能有多少净利润?”
排档讲物美价廉,利润也薄,要不停翻台才有钱赚。
但翻台需要人手,雇的人多开的薪水也多,老板赚的也不过几个辛苦钱。
苏旺说:“也就几百块吧。”
苏娇掏出六百块来举在手中扇凉风,颊侧两只小米涡儿笑的深深的。
苏鸣帮她解释:“这是大小姐一早上赚的。”
苏旺和周进财同时停筷子,眼里皆是满满的惊讶。
苏娇笑着说:“刨掉人工和食材成本,房租,我净赚350块喔。”
苏旺听说她一只菠萝包卖15块,被惊到好半天合不拢嘴,但思考一番后说:“虽然听着不错,但是阿娇,阿爹怕你那个是一锤子的卖买,价格太高做不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