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鸟松米
贺庭洲仿佛后面长了眼睛,手肘往后一撞,那人捂着鼻子后退着撞到门上,指缝间有鲜血流出来。
贺庭洲漫不经心地:“不好意思,膝跳反射。”
“……”
那人疼得说不出话来:你家用胳膊肘膝跳啊!
郑祖叶脸沉了沉,有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很机灵,见状抡起棍子砸向贺庭洲膝弯。
贺庭洲往前一栽跪到了地上,掀起眼皮,锋锐的眼尾扫过他。
黄毛被那一眼冻得心里一咯噔,随即虚张声势地举起棍子吓唬:“看什么看!”
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按住贺庭洲肩膀,手里拿着刀,威胁地对准他。人被钳制住了,郑祖叶才松开霜序。
她立刻跑向贺庭洲,嘴被封着,杏眼里满是说不出口的话。
“怕吗?”贺庭洲温柔的声线跟刚才下手狠厉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摇了摇头。
本来是怕的,看到他之后就觉得没什么可怕了。
郑祖叶也不阻拦,就像看一场好戏,拿刀面在手心里拍着,要笑不笑地看着他们俩:“给你们这对苦命鸳鸯一点时间,好好诉诉衷肠,一会由你们哭的。”
贺庭洲说:“抬头我看看。”
霜序微微抬高下巴,这才察觉到,刀锋的冰凉感似乎一直停留在脖子上没有离开。
她皮肤被锋利的刀刃碰破了一道,有细小的血珠冒出来。
贺庭洲盯着那伤口,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呼吸有一瞬间的沉重。
他靠近过去,在霜序耳根轻轻吻了一下。
郑祖叶上前一把将霜序扯了回来,把她丢给旁边的人。
他蹲在贺庭洲面前,说:“看看四周,眼熟吗?我专门照着你跟你妈被绑的地方弄的,感动吗?”
贺庭洲眼皮抬得轻慢,看都不看一眼:“我对你的智商比较感动。这个世界上见过那地方的人除了我都死了,你上哪找的江湖骗子?你今天要是能活着回去,记得去下个反诈中心补补脑。”
他语气里轻飘飘的嘲讽让郑祖叶的脸一阴:“你他妈看清楚现在的局势了吗,现在是你在我手上,我说弄死你就能弄死人。”
贺庭洲人被绑着,却像是在自己的主场一般,嚣张得仿佛故意挑衅:“那你在废什么话?是不舍得下手,还是不知道扎哪。你爷爷没教,要不我教教你?”
郑祖叶攥紧了刀,仿佛下一秒就想捅进他身体里,看看他的嘴硬还是自己的刀硬。
但两秒钟后他一笑:“比你弄死你,我更想看看你痛不欲生的样子。”
他指着身后那张桌子,笑得猥琐又阴狠,“你妈是在哪里被人上的?是不是这张桌子?”
贺庭洲的眼睛就像一瞬之间冻起的冰层,冷幽得看不清颜色。
郑祖叶起身,一把抓过霜序,把她推到桌子上。
“他们说你耳朵聋了,没听见你妈的惨叫,我今天让你听听怎么样?”
霜序面朝下趴在了桌子上,骨头被磕得生疼,但更混乱的是脑袋里嗡嗡震鸣的声音。
怪不得……
怪不得每次提起贺庭洲都避而不答,怪不得他说,只有这件事不能告诉她。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她趴在桌子上,目光与贺庭洲相对。
眼底有湿意在聚集,不知道是疼出来的,还是在为谁感到难过。
“别急着哭,我还没碰你。”郑祖叶撕掉她嘴上的胶带,“一会哭大声点,让他好好听听。”
他往后退了一步,单手放到皮带的搭扣上,正要解开。
他对贺庭洲防了又防,但从没把霜序放在眼里过,为了方便做事,他就只绑了她的手。
一个娇生惯养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自己一只手就能把她拖走。就是给她机会,她也跑不出这间屋子。
就在这一刹那,趴在桌子上的霜序猛地翻转过去,躺在桌子上抬起腿,双脚用尽全力狠狠踹向了他裆部。
郑祖叶毫无防备,在灭顶的剧痛下蜷缩着倒在地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一帮打手顿时大惊失色:“郑少!”
谁也没注意贺庭洲被捆绑在背后的双手何时解开了缠成死结的绳子,他劈手轻而易举地卸下了那把对着他的刀,顺势把那人拽得往前跌到了地上。
右边的黄毛刚要反应,那把刀反手插进了他的大腿。
黄毛呆愣愣地看了眼腿上的刀,贺庭洲冰冷的眼神比刀更为锋利:“你的老板没告诉你,我有仇必报吗?”
他抽出刀,库房里顿时响起了黄毛凄厉的惨叫声。
剩下那一堆人刚要冲上来,贺庭洲从地上站起来,踢开脚上的绳子,手里还握着那把血淋淋的刀。
一帮人在一种诡异的默契下突然都停住了,看看倒在地上的郑祖叶,再看看一身戾气的贺庭洲。
贺庭洲撂下一句:“不想死就滚。”
谁都没料到形势会逆转,贺庭洲下手有多狠,他们刚刚都切身体会过。
这可是贺家太子爷啊,弄不死他就会被他弄死。
那些人面面相觑,有一个人带头,其他人纷纷都跑了。
贺庭洲把刀扔下,把霜序从桌子上抱起来,解开她手腕上的绳子。
郑祖叶咬着牙爬起来,手里抓着刀朝贺庭洲捅过来,贺庭洲把霜序往身后一拨,攥住郑祖叶手腕,巧劲一折,刀瞬间脱手,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郑祖叶反手就是一拳,砸到贺庭洲下巴上。
贺庭洲被那一拳打得偏过头,舌尖顶了下发麻的左脸。
郑祖叶抓住机会再次挥拳过来,贺庭洲抓住他拳头,反向一扭,郑祖叶痛叫着被扭过身。
贺庭洲折着他胳膊往前一推,郑祖叶踉跄两步,紧跟着后背就是沉甸甸的一脚,他五脏六腑被震得几乎要吐血,往前扑着跪在地上。
贺庭洲走过来,扯着他衣领把他拖到桌子边。
第214章 我怎么教你的?
“喜欢这张桌子吗?”
那双黑眸透出阴沉的狠戾,这种感觉郑祖叶再熟悉不过,十几年前贺庭洲差点掐死他时,就是这样的眼神。
他来不及说话,贺庭洲抓着他的头用力砸到桌子上。
砰——地一声巨响,郑祖叶脑浆都在震荡,眼前好一会都是花的:“我操你妈的贺庭洲!”
他话音未落,贺庭洲抓着他的头再次砸向桌子。
额头有一股热流流下来,带着血腥味流了满脸,郑祖叶半张脸都肿了,眼睛被血糊得只剩下一条缝。
他抗争的力气在变弱,手胡乱摸了几下,摸到贺庭洲扔在桌子上的那把刀,往后一划。
贺庭洲侧头躲开,夺下刀,压到郑祖叶颈侧的大动脉上,鲜血几乎是在瞬间迸出来。
那力道不是胁迫,他是真的想弄死郑祖叶。
霜序急忙叫了一声:“贺庭洲!”
笼罩在他瞳孔上的沉郁这才慢慢退下去,停顿片刻,将刀从郑祖叶的脖颈上拿开了。
贺庭洲脱下外套擦了擦手上的血,皱着眉将衣服丢开,这才走向霜序,手心捧住她的脸,动作里带着一分微不可察的颤抖,嗓音也是哑涩的:“没事了,别怕。”
霜序把脸埋到他肩上,直到这会松了劲,情绪才像潮水一样反扑回来。
“我不怕。”她抱住他,“贺庭洲,你也别怕。”
她不是对面前二十九岁的贺庭洲说,是对他身体里那个、从未从六岁那年的噩梦中走出来的贺庭洲说。
她心疼得无以复加,眼泪很快就将贺庭洲的衣服浸湿透了,热意灼烫着他的胸口。
贺庭洲紧绷的肌肉松懈下来,把她抱在怀里,低头吻了吻她发心。
*
医院。
霜序脖子上的伤口很浅,是刀刃离得太近割出来的,上了药贴上纱布就没什么大碍。
倒是贺庭洲,他手臂上被划的伤口深度超过6mm,需要缝针。黑色不衬衣不显色,到医院霜序才发现他半条袖子都浸着血。
做完缝合后,贺庭洲一直很安静,从那间库房出来后,他就反常得沉默。
四个保镖更沉默,一个个垂头耷脑,巨型鹌鹑似的站在旁边不敢吭声。
沈聿急匆匆赶到医院,看到她安然无恙,紧皱的眉心才微微松开些许,提在嗓子眼的心脏回落下去。
他看见霜序脖颈上的纱布:“受伤了?”
“一点点,没事。”霜序说,“庭洲哥伤得比较深,缝了四针。”
沈聿问贺庭洲:“你怎么样?”
贺庭洲神色很淡,语气也淡:“死不了,别期待了。”
这种时候沈聿也没心情跟他计较:“郑祖叶呢?”
没等霜序回答,一阵杂乱庞大的脚步声响起,同时传来的还有郑太太气愤的叫喊:“贺庭洲呢?让他出来!”
郑家来了一大帮人,一看见贺庭洲,郑太太就气势汹汹地嘶吼:“你这个杀千刀的,你把我儿子打成那样,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贺庭洲坐在医院的塑料椅子上,黑色衬衣袖子挽了几道折,手臂上包着纱布,黑白极端鲜明。
他后脑勺靠着墙,微垂眼皮乜着那帮人,无动于衷的冷漠。
“你来。”
郑太太气得就要冲过来,被郑家人急忙拦住:“你们给我等着,今天的事你们别想善了!我好好的儿子差点被你们杀了,我公公死了,你们就以为我郑家好欺负了吗?”
沈聿走到他们面前,神色与语气带着如出一辙的寒意:“善了?你儿子绑架我妹妹,这件事不可能善了。没了你家老爷子,你以为谁还能护得了他?”
“他就算绑架怎么了,你妹妹少一根头发了吗?我儿子可是命差点都没了!”
沈聿冷冷道:“不是还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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