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枳
旁边坐着个年轻男人,看起来是在等公交,却时不时地朝她看,有种想要凑近搭话的架势。
可惜还没来得及行动,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便不知何时直奔过来,挡住男人的视线。
也不知道她就这样傻兮兮在公交站坐了多久,薄祁闻怕她冷,便把外套脱下来罩在温燃身上。
温燃头昏脑涨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未施粉黛的,不知是被冻红,还是酒精上头的脸,疑惑地看着他。
就好像在打量一个陌生人。
薄祁闻没由来燥起一股火,冷着脸和她对视。
一张骨相优越的脸在广告牌的蓝光下显得尤为立体清俊。
这么俊美脱俗的一张脸,除了薄祁闻,还能有谁?
似是终于认出他,温燃动了动唇,伸出食指迟钝地指着他,“薄——”
话还没说出来。
薄祁闻就已经毫无耐心地背过身,把她的双臂搭在自己肩膀上。
温燃即便穿着两件外套也不过九十几斤。
薄祁闻相当轻松的拖着她的腿弯把人背起来。
突如其来的力道和起身,顶得温燃低呼出声,只觉胃里一瞬间翻江倒海,好在她还知道抱紧薄祁闻,伏在他肩头小幅度地干呕两声。
好在是给薄祁闻留了情面,没吐。
那一身酒气却不淡。
薄祁闻本来是在生气的,气她明知道自己不能喝,还要出来喝酒,身边还不带助理。
可在听到她真切又生动的干呕声,脊背感受着她起伏的弧度和体温,和她呼吸时落在他耳畔的酒精气味,那股火气就像淋了一场及时雨,忽而烟消云散了。
……也亏得她没带。
不然他也没机会和她见上这一面。
兴许人和人之间,总会存在一种玄妙的相生相克。
薄祁闻只觉得自己被她掣肘得死死的。
又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放开她。
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薄祁闻侧过脸,额头抵着温燃的侧脸,无奈又宠溺地嗔怪,“这么难受,是不是活该?”
温燃还是有意识的。
她非常嚣张地勒紧薄祁闻,凑到他耳边报仇似的,咬了口他的耳垂。
薄祁闻眉头微蹙,疼得嘶一声,“温燃!”
温燃咬完就在他身上不老实地蛄蛹起来,嘴里嘟哝着让我下去,我要下去。
薄祁闻又怎么可能放她下去。
周擎把车就停在几米远的路边,他背着她走了几步就把人卸在车上。
温燃挣扎累了,一坐下去就瘫倒着,头顶着另一边的车窗,整个人毫无形象,凌乱得任性。
车内暖气很足,馨香而温暖。
薄祁闻怕冷热交替让她感冒,打算把她身上的两件外套都扯下来,顺便再摘掉她的帽子。
然而,就在他试图帮她脱下她自己的外套时。
温燃始终都不愿意,在薄祁闻第三次哄着她触碰她的时候,她突然别过头缩在后座的另一头哭了起来。
印象中,薄祁闻很少见到温燃哭,除了那两次“分手谈判”,而像眼前这种,小孩子一般的哭法,更是从未有过。
薄祁闻手臂就这样僵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也不过是个刚到二十三岁的,对他来说尚且稚嫩的年轻姑娘。
心下不可遏制地柔软起来。
薄祁闻喉结微滚,鬼迷心窍一般,试探着把手伸过去,牵住她藏在外套袖子里冰凉的手指。
所幸温燃没有推开他,但也没给他回应。
在她小声的啜泣声中,薄祁闻坐近一些,把她的手牵得更牢。
就这么无声静默着。
薄祁闻到底没再忍着,把她扶起来,搂进怀中。
明明全程没有交流,两人中间却好似拉扯了几个回合,胜过千言万语。
在温燃被泪水浸湿的侧脸贴在他胸膛的时候,薄祁闻倏然有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
他紧搂着她,下巴抵在她温热的发顶,周身僵硬。
心跳是前所未有的快。
稍一
低头,就能看见她合着的眼帘,纤长的眼睫在浮动光影中小幅度地轻颤。
那是无论他看了多少次她演的电影,拍的广告,都无法体验到的生动真实,让人不想打破。
“……真不知道拿你怎么办。”
薄祁闻叹息着,卸下压在心中大石,嘴角轻浅一勾。
朝着绿意居一路行驶。
不知过了多久。
温燃呈现出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却不忘喃喃自语,她说,“……他为什么还是不开心。”
听到那个“他”,薄祁闻像被塞住棉花般呼吸滞涩。
他低眸看向温燃,一时竟无法确定她在跟谁说话,几乎是下意识的,用哄着她的语调说,“谁不开心?”
温燃再度发出小声的,闷闷的抽泣。
说出的话也断断续续,像是压抑了很久,机械又放肆的宣泄,她说,“薄祁闻啊,薄祁闻……”
“……”
薄祁闻心口倏然紧缩。
温燃沙哑的声音还在继续,染着委屈的哭腔,她说,“为什么我离开他了,他还是不开心。”
“我不想,他不开心。”
“我不要他放弃,”说到这,她再难忍住地哭起来,哭湿了薄祁闻的衣襟,“他应该,幸福的,他是那么好的人……我不要他因为我……”
如果前面的话,还不能让薄祁闻确定。
那么后面这断断续续的,声泪俱下的诉说,几乎等同于把答案溺在薄祁闻心里,将他淹没。
那一刻。
薄祁闻心神震颤。
如同在茫茫大海中漂浮已久,忽然看到闪烁的渔火,他就这么透过迷雾,被光亮击中灵魂,魂不附体。
长期淤积在心口的疑问豁然开解。
薄祁闻指腹摩挲着温燃的手腕,苦涩地牵动嘴角,嗓音轻颤,“原来这就是你想要的。”
“……”
“怎么会这么傻?”
-
那一晚,胡雅米和茹姐焦头烂额,像个无头苍蝇在北城里搜寻温燃。
俩人急得都快报警了,结果收到周擎的回复,说温燃早就找到了,在薄祁闻身边呢。
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
茹姐听到后直接在电话里爆粗,“接走人不早点说,害人白白担心!”
总之她骂得那叫一个难听。
还嚷嚷着让薄祁闻亲自给她一个交代。
本来是愤怒的宣泄,不想那晚薄祁闻在得知周擎被骂得狗血淋头后,还真把电话打了回去。
可惜薄祁闻语调一如既往的淡定无情,他不紧不慢道,“责任不该在你们头上吗?她不能喝酒这件事你们到现在都不清楚,不失职?做助理的不该在外头一直待命?”
这话怼得顾锦茹和胡雅米同时哑火。
薄祁闻看向一身酒气,薄衫长裤甚至一只鞋都没脱完就肆无忌惮在他床上乱滚睡着的温燃,眸里荡起极为明显的气焰。
顺手俯身,他帮她盖了盖被子。
男人眼神阴沉锋利,“要不是我知道她喝完酒一个人走了,明天的后果可就不只是满城找人这么简单。”
凉飕飕的口吻,顾锦茹心尖一颤,突然就后怕起来。
别说,要不是薄祁闻。
温燃还真有可能出事,搞不好还是法制新闻。
想骂人的心思也没了,顾锦茹深吸一口气,认栽说,“……嗯,你说得对,还好你知道,多亏你。”
薄祁闻咬字凌厉,“别再有下次。”
胡雅米磕磕巴巴地站出来,保证说,“放心,薄总,不会有的,我以后一定要看好她……哦对,我现在就去接她。”
要说博林的助理里,谁最没眼力见儿,顾锦茹一定给胡雅米投一票。
听她这么找补,顾锦茹都无语死了。
当着薄祁闻的面儿,她直接敲打她,“你接什么回去,早点儿回家睡觉吧你。”
胡雅米哑口无言。
转念才豁然开朗。
她啊了声,“那、那我们燃燃就拖薄总照顾了,我不打扰你们!”
薄祁闻拿着电话,眸光不容置喙地瞥向又翻了个身把自己裹成粽子的温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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