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钦点废柴
当晚温赛飞再没回复,后来才说那晚喝高乱回的。
也许她上了大学,跨过18岁的门槛,温赛飞对她换了一种眼光,当成年异性平视了。不经意的暧昧勾人心火,足以让她结束日复一日枯燥的训练后,立刻找手机翻微信。
“有我也没办法。”马霜痕又嘀咕,小嘴撅得可以挂油壶,像只傲娇的猫。
温赛飞分神瞥她一眼,被她逗乐似的,表情有所松动,“困扰倒没有,专门坑我而已。”
温赛飞后来在她大一下学期开学不久去北京学习培训,的确抽空去了公大。过去三年,她每年寒假回海城扫墓,都会去刑警大队打听案子进展,领导一直派温赛飞接待。这还是温赛飞主动来找她。
他们去清吧喝了酒,生理期和酒精放倒了她,温赛飞半扶半抱晕乎乎的她,在酒店前台又碰上新的难题。
那段时间北京严打,不知道他长得不像好人,还是她神志不清太无辜,前台磨磨蹭蹭,各种系统问题请他稍等。
温赛飞等来了同行。
片警说:“请配合检查,出示一下身份证。你认识她吗,她叫什么名字?”
堂堂温警官第一次坐上了嫌犯的席位,被怀疑“捡尸”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温赛飞只出示身份证,没掏警察证,示意一下被女警照看的她,“彭佩珊。”
女警只从口袋找到公大学生证,翻到名字蹙眉,“她不叫彭佩珊。”
温赛飞不由分说夺过学生证检查,蓝底一寸证件照上的预备警官英气十足,难以想象就是沙发上仰面躺倒的大头虾,名字确实不是彭佩珊,叫马霜痕,奇奇怪怪的名字。
旋即,他想通了缘由,“她改名了,我告诉她身份证号,你在警务通查一下曾用名。”
片警听到“警务通”后眼神微妙,“你也是警察?”
“我也是警察。”沙发上的大头虾迷迷糊糊。
“你叫什么名字?”女警不放心直接问。
“皮皮虾,”她忽然清醒了一点,声音含糊娇憨,“啊,不对,我以前叫皮皮虾,现在叫马爽。”
温赛飞黑着脸对片警说:“查身份证号。”
酒醒后,温赛飞对她“严刑拷打”,问:“为什么改名不告诉我?”
她挺有自己的理儿,“干啥告诉你,你又没叫过我名字。”
“行,以后就叫大头虾。”
拜她所赐,温赛飞经历了很多离谱的第一次。
她问:“你不好奇为什么叫这个名吗?”
他默了默,才说:“不用好奇,我都记得。”
温赛飞将丰田停在青松苑,才和马霜痕一起吃饭回水色他乡。
今天临时归队一趟,作息时间混乱,马霜痕打着哈欠等房。
鸡头急急忙忙跑过来,“哎哟,那个冯小南,你来了正好,你准备带客人去‘水调歌头’。”
马霜痕纳闷,“哥,我不是三字房的吗?”
鸡头:“管你三字房还是四字房,这不缺人吗,临时请假了几个。冯小南,哥跟你说,一会来的是老板的朋友,你可得好生伺候,出岔子不止是掉饭碗的事。”
马霜痕不要命问:“难道要掉脑袋?”
鸡头如受惊吓,“我可不敢保证。”
马霜痕猜不透是否玩笑,只得说:“请哥放心,我会努力做好我的本职工作。”
半小时后,马霜痕迎来了“水调歌头”的客人。
一个高壮如熊,生了一张滑稽的香肠嘴,像被蜜蜂叮肿了似的,鸡头笑脸称他一声“蟹哥”,而另一名客人直呼他“烂口蟹”。
另一个叫蚂蚁伟,干瘦头小,像被夹扁一样。
鸡头热情迎客,“蚂蚁哥,蟹哥,两位老板总算来了。怎么今晚没有看到孖蛇哥?”
“别提孖蛇这个衰佬,听说来了新茶,怎么没见你通知我?”
烂口蟹一开口,一股不塞尸臭的口臭袭来,果然名副其实。
鸡头赔笑,“蟹哥,每次上新我都微信通知的呀,可能您太忙消息太多忘记看了。今晚新茶全上了,一定让两位老板满意。”
烂口蟹的眼神忽然落在准备领路的马霜痕身上,色眯眯的,不加掩饰,令人不适,马霜痕周身如千万只蚂蚁爬过。
烂口蟹摸着下巴,“这个美女好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搭讪方式拙劣不堪,若放平常,马霜痕不会多给一个眼神。
此刻不由心惊,难道哪里露马脚暴露身份了?
马霜痕随即否定了这种猜测,她只是一个连正式警号都没有的见习警员,不至于扬名灰色地带。
不待马霜痕接茬,烂口蟹表演单口相声似的,咧嘴笑,“我知道了,一定是在梦里见过你,春梦里,哈哈哈哈。”
第10章
若放平时,哪个男人敢调|戏,马霜痕早薅他衣领,甩一耳光让他冷静冷静。
现在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水色他乡能在海城屹立不倒,其背后靠山不可小觑,马霜痕潜伏在龙潭虎穴,谨慎为上,不可任性。
幸好鸡头怕她不会接话,立刻道:“蟹哥,这个只是公主,姿色在水色他乡都算不上档次的,一会公关妹子那才叫让人开眼界。”
水色他乡打了多年擦边球没有被一锅端,内部管理严格也是原因之一。商务KTV对外宣传纯绿色,公主不干公关的事,公关不能陪客人上厕所。出了这道门,谁计较公主还是公关还是公用床伴。
老板订的规矩,就算三大神兽也不能破坏规矩。
水色他乡的老板人称金爷,马霜痕后来问了一圈,这些底层服务生都只闻其名,没见过真人。三大神兽是金爷身边三个花名带动物的小弟,烂口蟹和蚂蚁伟不时会来场子玩。孖蛇跟金爷一样神秘,没现过形,但有传言只要孖蛇出现,人人都能认出他。
烂口蟹仅是过过嘴瘾,见马霜痕跟哑巴似的,兴致大减。来夜场玩就是吃快餐,他可没心思等一锅老火慢炖的汤。
庞秋怡也被鸡头喊来“水调歌头”凑数,可惜烂口蟹和蚂蚁伟都没看上,各点了另外的两个。
烂口蟹一脸□□,左拥右抱,摸着陪酒小姐的胸和腿,很快全身心投入现实春|梦。
蚂蚁伟节奏慢了一点,先妹妹长妹妹短的问候,打下微薄的情感基础,再上手。好|色之徒只会迟到,从不缺席。
几杯酒下肚,牢骚浮了起来。
烂口蟹酒杯往茶几上一掼,骂道:“金爷真是太偏心了,怎么就让孖蛇去澳门,不给我们去。”
蚂蚁伟也放下酒杯,眼神示意一圈,意思人多眼杂。
两大禽|兽身份特殊,这一发怒,全场陪酒小姐噤若寒蝉,马霜痕也在角落低头缄默。
蚂蚁伟说:“家里的事回家再说,出来玩就不要想家里。”
“蚂蚁伟,你说我们哪里不如孖蛇?”
看来这个烂口蟹不止口臭,还口无遮拦。
蚂蚁伟端出老大哥的风范,安慰他:“孖蛇,孖蛇,双头蛇,人家一条双头蛇当然顶我们两个啦。”
烂口蟹仍是忿忿不平,“难道我们两个人加起来还干不过他一条双头蛇吗?”
蚂蚁伟举杯,“来来来,走一个,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水色他乡,就是让你在家以外的地方,享受温柔如水的漂亮女人。”
陪酒小姐这才敢有所动作,有的倒酒,有的倒男人怀里。
烂口蟹和蚂蚁伟玩到凌晨一点转战楼上酒店,四个陪酒小姐都带去“吃宵夜”。
马霜痕一个人收拾完一屋狼藉刚好两点,今晚庞秋怡也跟客人出去“吃宵夜”,继续由外线组盯着,她可以正式下班。
包厢门口传来熟悉的男声,“今晚这么快?”
马霜痕回头,只见温赛飞抱臂倚着门边,人高腿长,几乎斜成门框的对角线。
她淡嘲:“他们坐不住,早出去‘吃宵夜’咯。”
温赛飞:“你要不要吃?”
马霜痕:“啊???”
“啊什么啊,吃宵夜。”
“……”
温赛飞没有常驻包厢,对吃宵夜一词的敏|感性远不如马霜痕,片刻才转过弯。
“我饿了,一起吃宵夜吗?”
马霜痕顺了一口气,“只要你给机会我请客。”
凌晨两点多,水色他乡附近的宵夜店人气正旺,店门口支了防风棚子,一盏盏吊灯下总聚拢一团团温暖的白雾。马霜痕和温赛飞走远一些,找了一家客人相对少的店,坐在角落,方便窃窃私语。
路上马霜痕简要汇报“水调歌头”的情况,温赛飞让内勤查了一通,还真有点名堂。
烂口蟹原名谢霖,蚂蚁伟原名麻义伟,两个都被处理过,前者是聚众斗殴,后者偷盗。没有找到孖蛇的犯罪记录,金爷的花名重名太多,无法筛选。庞东洋和他们的关联就是像孖蛇一样去过澳门,共同点太宽泛,不具备辨别性。
现在探到的线索跟眼前的海鲜砂锅粥一样,一团混沌,得吃到嘴里才能分清姜片还是鲍鱼片。
“先吃东西。”领导发话。
马霜痕先拿到汤勺,倒了葱花和香菜搅拌均匀,先端起他的碗盛了大半碗。
温赛飞看她的眼神有些微妙。
马霜痕俏皮一笑,用口型说:“领导先吃。”
之前他们即便单独吃饭,都是自助快餐,各吃各的,只算填饱肚子,算不上共进三餐。
温赛飞表情松弛,五官更为养眼,多看一眼都要误会成和他约会。
马霜痕紧忙低头吃自己的。
这里既不是水色他乡也不是刑警大队,他们暂时抽离黑白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没有灯红酒绿和破案压力,只是一对普通的饮食男女,肚饿了一起吃饭,烦闷了互相倾吐,慢悠悠体会烟火人间。
温赛飞的关心便极为自然,“最近工作累吗?”
马霜痕想从他脸上找潜台词,可惜温赛飞垂眼在舀第二碗粥。
她压低声,“哪份?”
温赛飞早习惯在各种角色穿梭,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才能套取有用线索。无论角色如何变化,对他而言都是工作常态。
马霜痕还在新手村体验,分裂成夜场公主和见习警员两种矛盾角色,相当于打了两份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