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里吞风
靳斯年冷笑一声,把人?从身上扒下来,“你自己闻不到?么,身上一股油腻腻的味道,谁肯同你做。”
棠妹儿神情有点狼狈,“那我去洗洗。”
她说着,刚要跑,一把被靳斯年重新抓来,他微不可?闻地叹一口气。
“人?家都夸棠大状聪明,实际却傻得到?家,你都知?道管我要一间办公室,却不知?道给自己要栋屋?”
第19章 金丝笼做鸟也好,做鸡也罢,她还不够……
别?看棠妹儿来港已经5年,其实她去过的地方不多,兜兜转转的,也就认得几处市井街道,是后来,她接了靳佑之?的案子,才开?始见识红港荣华。
街道被霓虹切割,一道道闪烁,是鲜红淡绿的夜色,大概是楼层偏高的缘故,看这世界不够具体,有种朦胧幻意。
不过,今晚是挺奇幻的。
棠妹儿先是点着出?租屋,转过头,靳斯年就送了她新?房子,还是连夜搬家,像不像书里的童话故事,午夜12点钟声敲响,灰姑娘回到南瓜屋,而她却变成了拥有城堡的公主。
卧室只开?一盏小灯,落地的金属杆撑起米白色的灯罩,像一只孤单的白鹤。
棠妹儿裹着粉白的浴袍走出?来时,靳斯年就坐在朦胧的暖色里,修长双腿随意搭在皮墩上。
空气里弥散着微微湿漉的气息,混着冷淡雪松的味道,靳斯年提供的房子,连气味都属于他?。
棠妹儿走过去,问?:“靳生洗澡吗,我帮你放水?”
靳斯年闭着眼睛,“不了,明早还要开?会,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棠妹儿不多话,绕到靳斯年身后,替他?揉起额角,见男人舒了一口气,她又稍微加重力道,一圈一圈打着旋。
灯光下,刚刚被热水浸透的手指尖泛着粉润的色泽,很难想象她在幼年干了多少?粗重活,此刻出?卖尊严换来的,可能是最为养尊处优的生活。
“房契和我签过字的文件在床头抽屉里,你自己就是做律师的,怎么把?房子转到自己名下,不用我教你了。”
靳斯年半闭着眼,浑身上下松弛的状态,是难得的淡然与随性。
棠妹儿抿唇,一时沉默。
靳斯年嘴角微微上扬,“怎么不出?声?你不是最爱说‘谢谢靳生’么。”
在身心?放松的时候,靳斯年愿意逗逗他?的小雀鸟,看她谨慎小心?的叼走他?掌心?的食物,抑或者,放任她在自己手指上跳来跳去扑腾她的翅膀。
宠爱她,是靳斯年的乐趣,被宠爱的人、棠妹儿也看得明白。
“靳生送屋给我,如果我光说谢谢,恐怕不太够吧。”
靳斯年:“是不太够。”他?抓下棠妹儿的手,睁开?眼的同时,牵她绕来身前,然后一拽。
皮质沙发?发?出?暧昧的摩擦音,棠妹儿转瞬跌进一片温热的海洋。
她稍稍扭正身体,以为接下来的事会水到渠成地展开?,可靳斯年一只手揽她腰,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始终没有越轨举动。
“光达集团的郑宏基是我读书时的同学,今天我们一起出?海,他?跟我借你,我同意了,所以,过几天郑宏基的秘书应该会联系你,你准备一下……”
明显感觉到怀中人身体一僵,靳斯年垂眸去看。
棠妹儿汪着眼,眼圈已经憋红,秀丽的额头泛着莹润的光,好?一个冷鼻子冷脸,惹得靳斯年蓦然失笑?。
“郑宏基不是赵士程,人家是正经生意人,请你过去,是因?为你对?付拆迁有经验,人家需要一个法律顾问?,不是你想的那种。”
悬着的心?稍微放下,劫后余生之?感,让人又委屈又想哭。
就在刚刚棠妹儿的世界轰然倒塌,虽然马上迎来解释,可重建后的内心?,仍旧一片废墟。
她木怔怔地看着靳斯年,试图说,靳生以后别?吓我,可话没出?口,就听靳斯年轻斥她。
“以后不要自己吓自己,整日胡思乱想的女?人,一点都不可爱。”
棠妹儿低下头,“我知道了。”
原来错在她,是她敏感多心?!
可靳斯年怎么不想想,如果不是有赵士程的事在前,她又怎么会像惊弓之?鸟,时刻恐惧自己被人当宠物转来转去?!
做鸟也好?,做鸡也罢,棠妹儿还是不够娴熟,不甘心?的情绪,压了又压,还是露了一点。
房间里缱绻的气氛冷了下来。
靳斯年视若无睹,根本不没有哄的意思,他?拍拍棠妹儿,同她一道起身。
“除了郑宏基的事,还有一桩靳家的家事。”
“下个月是小姑姑的冥诞辰,老爷子下个月举办追思会,佑之?是负责人,你替我过去帮帮忙。”
棠妹儿点头,抬手帮靳斯年系好?西服纽扣。
至此,靳斯年的语气,已经全部?公式化,“追思会是大事,老爷子很重视,你好?好?配合佑之?,不要让之?前的恩怨影响你的专业度,明白吗。”
“我明白。”
棠妹儿送人到门口,目送电梯合拢,她才返身关上门。
回到卧室,空气里的冷香充斥着偌大的空间,使人心?底泛空。
棠妹儿急需做点什么,比如收拾行李,以此来填补搬入新?家的陌生感。
一只28寸行李箱,几乎装满她的衣柜,棠妹儿购物欲不强,衣食住行,大多能省则省,所以她的衣服加起来,每个季节也就五六套,挂在一间房那么大的衣帽间里,零零星星的几件,好?像阿飘,在里面荡啊荡的,实在有点惨。
她数了一下,十几个衣柜,如果想装满,大概要花上一年的薪水,吐吐舌头,忽然她的强迫症就治好了。
拖来行李箱,她准备把它塞进最里面的衣橱,可一打开?,棠妹儿愣了。
那个柜子不是空的,而是满满当当挂了一面墙,是什么呢,棠妹儿拎出?一件,看了半天才认出?这是衣服。
最贴身的那种,却几乎没有布料,差不多同款型的,还有酒红、墨黑,除了颜色上的夺目,材质上也五花八门。
羽毛的、蕾丝的、闪片的,其中最夸张最奢华,要数宝石镶嵌的,那一套胸前正中一颗白钻闪着冷芒,六七根宝石链将它拉住,然后向外延伸,看长度,绑大腿有点短,缠腰上又有些长……
棠妹儿对?着穿衣镜在自己身上比了一下,画面感太强烈太冲击,她赶紧把?衣服挂回去、关上门。
好?像潘多拉魔盒里的妖怪会跑出?来似的。
棠妹儿倚在门扇上,慢慢平复心?情,但心?脏仍旧诡异狂跳——和总裁室里的不一样,这些衣服才是靳斯年为她准备的职业装吧。
——
崭新?的一周,郑宏基的秘书亲自登门送文件过来。
“这里是拆迁村民的名录和赔偿方案,棠大状先过过目,有什么问?题随时与我联系。”
“另外,光达也为你准备了办公室,随便你在哪里办公都行,我们郑生说了,如果你不想过去,我会把?会议时间,提前一天通知你,你直接来光达开?会就可以了。”
棠妹儿最近的工作量突然多了起来,总有顾这头顾不上那头的感觉,她想招一个秘书或者师爷,刚刚面试了几个人,不是太圆滑,就是心?太高,都不太满意。
她抱着简历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一见光达的人,匆忙致歉。
“理论?上,郑生的项目我应该去现场盯着的,但靳老的追思会正在筹备中,我一周还要分?两天过去帮忙,实在没办法天天去光达,所以,你看,每周五我去一天光达,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对?方很客气,“靳老的追思会是大事,全港高层都会莅临,准备工作肯定非常多,棠大状可以先忙那边,以靳生和郑生的关系,我们多等十天半月没关系。”
陀螺样,转不停。
这边送走郑宏基的人,棠妹儿又迎来另一位人物,靳佑之?。
上次李敏琪家人来闹一场,靳佑之?遁走以后,已经许久没来过公司,今天他?倚在棠妹儿办公室的门边,冲她吹了一个口哨,简直不要太嚣张。
棠妹儿没理他?,自顾自整理文件。
靳佑之?抱臂,“我哥没跟你说吗,追思会我负责,你来给我打下手,怎么磨磨蹭蹭的,要我八抬大轿抬你去吗?”
“时间还没到,我一会儿自己开?车过去。”
“喂,我亲自来接你,别?不识好?歹。”靳佑之?今日穿得劲,一件黑T箍身,下半截穿迷彩军裤配马靴。他?单手抄裤袋,朝谁走过去,都要把?人吓跪。
棠妹儿识时务,先服软。
“你应该去做绑匪。”
靳佑之?一笑?,“第?一个就绑你。”
棠妹儿捞上风衣和公文袋,随口附和,“我没钱没亲友,你绑我也拿不到钱。”
“我哥有钱啊,看他?愿意拿多少?钱赎你。”
棠妹儿呵地一笑?:二十八岁靳佑之?,心?智最多八岁,和他?斗嘴好?幼稚。
她懒得理,先一步出?门。
大概是为了谈事方便,靳佑之?今天没开?跑车,而是坐商务车来的,棠妹儿上车时,里面还坐着两个人。
是传说中的风水大师蔡国千和他?的徒弟。
棠妹儿和他?们打了个招呼,直接找了张单人位坐下。
她想躲靳佑之?远点,可靳佑之?却不肯放过她,他?坐前排频频回头,一边拿眼睛瞄她的腿,一边勾着嘴角坏笑?。
流氓!
棠妹儿在心?里骂人,但碍于有外人在,她只能拿外套挡一下。
一小时后,商务车抵达柴湾的昭明园,备受骚扰的一路终于结束。
这里远离市区,浓荫厚重,半个红港的大富豪,几乎都葬在昭明园,像靳家这种门阀,更是拥有一块专属区域。
漫漫青石铺路,一直引到山顶,看不到尽头。
棠妹儿站在台阶的第?一层,深吸一口气。
她终于明白,靳佑之?刚才在她看什么。
“今日勘测墓地需要行山,你还敢穿高跟鞋,不怕累断脚?不过呢。”靳佑之?斜着肩膀撞了撞棠妹儿胳膊,“你乖乖巧巧叫我一声哥哥,我也许可以考虑背你上去。”
棠妹儿瞪着他?。
“不肯啊。”靳佑之?做出?让步,“不叫哥哥,叫老公也行。”
第20章 风水师不该你知道的事,不要问……
棠妹儿当然不肯认输。
她年少吃过许多苦,挨冻受饿都挺过去了,穿高跟鞋行山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