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里吞风
温热的发动机,刺眼的氙气灯,混合跑车气管里尘埃的味道,是靳佑之给她的前菜。
她艰难地吞了一口空气,手掌刚要撑起身体,转瞬就被一双大手拎了起来。
巨大的黑色身影笼罩下来,靳佑之嘴里叼着烟,一把掐住棠妹儿脖颈。
“真是我哥的一条好狗,嗯?”
“Mia,”靳佑之仿佛在欣赏一只小宠物,“我叫你,你怎么不摇尾巴?”
“靳佑之,你才是狗,还是一只恶狗。”
“才不是,我是神经病。”
靳佑之哈哈一笑,忽然面目狰狞,“要不是我病入膏肓,棠大状怎会给我贴心安排心理医生?”
“很快,整个红港都会知道我是神经病,你高兴么,棠大状?”
“高兴,当然高兴,恶狗就要被人拴起来,看来我的建议被董事们采纳了。”
棠妹儿眼神无惧,甚至因为嘴角天生微勾,让她看起来充满挑衅。
靳佑之转脸又笑了,“你还真是又美又会惹我。”
男人眼神向下,最后定格在女人一双24寸索腿上。
棠妹儿终于知道害怕:“靳佑之,你敢动我,我还能把你送回牢里去!”
“好啊,那就再打一场官司,看看这次我犯的是哪条罪!”
撕拉一声。
棠妹儿的西服裙应声而裂,周围还有靳佑之的保镖在,棠妹儿下意识去遮腿,可靳佑之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脖子,正在慢慢收紧。
棠妹儿双手去掰,可男女力量悬殊,她刚一用力,就被靳佑之另一只手钳住反背身后。
男人贴上来,恶作剧般在她耳边笑,“宝贝,你为什么一定要搞我呢,你要是不搞我,我又怎么会搞你呢?”
“靳佑之,是你做错事。”
“不对,是你的错,跟错人,做错事。”
夺命时刻,怎么会有人像小孩子一样吵架。
棠妹儿稳住心神,“佑少,我是为你好。”
“安排一个心理医生,可以把你包装成情种,可以挽回你和公司的名誉……真的是为你好!”
“是吗?”靳佑之哂笑,“宝贝,你为我好的方式,真的好特别……不如换你来二十四小时监视我,我们同吃同睡,可以深入交流。”
“靳佑之,你好无耻。”
“为了讨好我哥,就来陷害我,宝贝,倒底我们谁比较无耻?”
靳佑之再次用力。
棠妹儿仰头,疼痛来自缺氧后的肺,她用力呼吸,分不清酸苦的气息,是空气里腐败的垃圾味,还是绝望本身。
细密的汗,涌向身体每一个毛孔,手指发凉发颤,痛感正在流失之际——
“放开她,佑之。”
这一声犹如无形剪刀,棠妹儿只觉勃颈上的力道骤然一松,双脚落地,本能支配,便是逃跑。
棠妹儿奔向巷口,昏黄的光投射在地上,靳斯年的身影被细致剪裁,人间庇护所,仿佛真的存在。
靳佑之转过头,脸上挂着恶劣的笑容,对靳斯年抬了抬眉毛,仿佛刚才的暴行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游戏。
“哥,你很少插手我的事,怎么今天这么有兴致?”
“她只是拿靳氏薪水的员工,佑之,你做得太过了。”
靳佑之甩了甩手指,插进裤袋,“大哥的人,我也喜欢,今日表白有点心急,下次我会注意。”
视线扫过那辆可怜兮兮宾士车,靳斯年静默片刻,神色已冷,“既然知道她是我的人,就离她远一点,别再有下次,听明白了吗?”
目光对上靳斯年的一瞬间,靳佑之眼底闪过一丝愠怒,但情绪很快被掩盖。
他懒散一笑:“好,我听大哥的。”
靳佑之甩着车钥匙,赫赫扬扬带人离开。
棠妹儿慢慢蹲下,是情绪大起大落后,身体陷入疲惫,抑或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她埋头沉默。
直到一件温暖的外套将她拢住。
熟悉的古龙水味和丝滑的柞丝内衬,最能抚慰人心。
棠妹儿一愣,仰头去看靳斯年。
靳斯年说:“这次你太心急了。”
棠妹儿抿唇。
靳斯年:“佑之最爱自由,你叫人把他二十四小时看管起来,还不如叫他去坐牢,所以,他来找你发疯,一点都不奇怪。”
棠妹儿不服:“佑少品行恶劣,理应严加管教。”
靳斯年淡笑,“你这么说,倒是我这个当大哥的管教无方了?”
好大胆子,竟敢批评老板。
棠妹儿毫无察觉,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我为佑少打官司,事先并不了解他的为人,后来了解了,我也很后悔帮他脱罪,这样的人,流入社会也是祸害,不如把他关进精神病院,也算为民除害。”
“而且,最重要的是,靳生你现在可以光明正大派人监视他了,就算佑少再有本事,也翻不出你的手心了。”
棠妹儿信誓旦旦说完,忽然一愣,靳斯年的笑,很少扎实落在眼中,此刻愉悦之色在他深眸中浅浅漾开。
今夜无风,月与星纵有光辉,却都不及男人眉眼清晰。
靳斯年缓缓开口:“我要承认,你是个忠心的下属。”
第7章 女朋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靳斯年大概是从某个酒会中途离场的,匆匆地来,匆匆地去。
黑色劳斯驶出夜色,棠妹儿披着宽大的衣服外套,站在原地。
刚才闹出动静,已有路人开始围观,这其中包括正巧路过的露西。
拨开人群,她睁大眼,用手捂住嘴,生怕叫出声的样子,十分夸张。
“糖糖,你你你,你遇到打劫吗?还有你的车,怎么搞成这样了?!”
棠妹儿拢了拢外套,避重就轻,只说了靳佑之砸车的事。
露西:“你帮他打赢官司,他跑来砸你车?他还有没有良心啊!”
倒底是靳佑之没良心,还是她自己野心勃勃,这里交错纵横的关系,棠妹儿不准备告诉露西。
“反正他是个疯子,想干什么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棠妹儿越过露西,从车里捡出皮包、手提、哦对,还有后座一袋猪血战衣,怎么能忘。
她提着它,直接塞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露西:“那个靳佑之,咱们当初帮他打官司,问他十句,能讲一句正经话都不错了,真是一点不着急,好像坐一辈子牢都没关系。”
“确实是个神经病!”
神经病发作没关系,闯祸叫别人买单,实在太缺德。
露西可惜地踢了踢车胎,“光上面这块板,修起来应该要几万块了。”
棠妹儿不懂这个:“所以,这次要请陈师爷帮帮忙了。”
“嘿嘿,修车的事,我在行,放心包在我身上。”
露西比了个OK,棠妹儿抓她手,补充一句:“车子你自己找地方修就行,这件事不要告诉你哥,我怕他头脑一热,不知道又干出什么事。”
“我知道!”露西举了举手中的塑料袋,一股香味飘出。
“哥的粉档下个礼拜就开张了,他说了,以后要好好做生意,多多赚钱,不再胡闹了。”
“呐,炒粉试吃,你是我哥第一个客人,他特意叫我给你送来的。”
……
兵荒马乱的一天,讨了别人两身衣服,有借就有还,Mandy的衬衣和靳斯年的外套,都是棠妹儿的救命符,哪里敢怠慢。
先干洗,再包装,早早起床,拎到公司。
也是赶巧,靳氏大楼下,靳斯年和一名白人高管正在交谈。
棠妹儿提着纸袋,站在旁边等着,偶尔能听清一句两句。
靳斯年生而高贵,这一刻板印象已经先入为主,但亲耳听到他与人讲英文后,人中龙凤四个字才开始变得具体。
靳生站的地方与她视线呈四十五度角,所以只能看到他的大半侧脸。
日光辉煌,他眉眼亦夺目,气场强大到员工刻意绕行。
棠妹儿等了片刻,两人说完,白人离去,她上前轻声唤了句,靳生早。
靳斯年转头,看到是棠妹儿,微微颔首。
棠妹儿:“靳生,这是那天你借我的外套。”
纸袋递上,是他身旁保镖来接。
靳斯年只是清淡地看了一眼,问棠妹儿,“一起上楼吗?”
“嗯!”与总裁同乘何等荣幸,棠妹儿赶紧跟上。
电梯门合拢,五个男人外加一个女人和她大包小包的东西,专梯何曾如此拥挤。
靳斯年看了一眼棠妹儿,问她,“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来上班?”
“都是一些衣服。”棠妹儿笑笑,“上次借了Mandy的衣服,今天洗好还给她,另外我还给自己准备了一身备用。”
靳斯年扬眉。
棠妹儿苦笑:“当然,我也不想再淋一次猪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