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里吞风
不争气的自己,简直不能原谅。
棠妹儿洗过澡走出来,把那根东西扔回箱子里,还有小衣服,剪刀剪碎,胶带封死,抛尸一样,她专门?下楼把这些东西扔到?垃圾桶。
棠妹儿恶狠狠地扔完,转身上?楼。
谁敢说?精神胜利不是胜利?
还有靳斯年的其他物品,一趟一趟搬出来丢掉,不知有多解恨,他不是狠赚么,不是不蚀本么,让靳斯年和他的破玩意一起去见鬼!
做完这些,棠妹儿心情稍微好过。
走出电梯,她去摸钥匙,就在这一低头?一抬头?的功夫,身后忽然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她后背。
“别动,打劫。”
棠妹儿心口先是一凛,然后慢慢转身,一张套着丝袜的无脸怪,再次冲击她的神经,可定睛一看,她又?气笑。
踮脚、伸手,抓着头?顶多余的一截,她硬生生把丝袜扯下来。“你吓唬谁呢!”
金刚捋了捋乱蓬蓬的头?发?,皱着脸,“我也?不想的,是我们少爷叫我吓你的。”
“那你倒是装得像一点啊,你这样简直……滑稽!”
本来就专业对口,真?的绑匪都不一定比金刚身手好。
靳佑之笑笑地从楼梯间走出来,“装太像,真?的吓到?你怎么办。”
棠妹儿略感无语,而金刚站一旁还在猛点头?。
她叹口气,问:“那你们找我做什么来了,捉弄一下我?”
“我们来帮你搬家,”靳佑之从金刚手上?,把红酒亮了亮,“庆祝你的乔迁之喜。”
从豪宅换到?出租屋,绝对算不上?乔迁之喜。
因为时间赶,棠妹儿临时租到?的房子,只有两室一厅,勉强能看海,考虑到?通勤方便,只好牺牲屋内装潢,迁就又?老又?旧的设施。
金刚进进出出搬箱子。
靳佑之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品酒,与此?同时,嘴还不闲着,风凉话说?了一筐。
“……你跟了我大哥一场,离开的时候,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你把他面子削这么光,不叫清高?,叫找死。”
棠妹儿踢了踢靳佑之的长腿,等?他让开,她蹲下开始收拾茶几里的零碎物品。“我把支票和信用卡送回去,他都收了,没你说?得那么可怕。”
“你不信?”靳佑之弯身,仿佛在讲鬼故事,“不信你就等?着,哪天?下班回家,真?的有一支枪从后面指着你,看你哭不哭。”
棠妹儿低头忙碌着:“你吓唬我,就是为了逼我搬到?四季酒店,和你同住吗?”
“我完全?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考虑,哪有那么多阴谋算计。”靳佑之全?然的无辜样,“再说?,我们也?不是同住。我住顶楼,你住行政套房,最多咱们只是做邻居而已。”
他就差指天?对地,说?出清清白白四个?字。
棠妹儿不经心一笑,懒得理他。
靳佑之也不爱废话,干脆不再劝,专心喝酒。
东西收拾得差不多,带来的红酒,也?被靳佑之一个?人喝光,物品终于装车出发?。
金刚开着商务车,直奔四季酒店,在花园另一侧的专属客梯前,车子泊入位置。
棠妹儿有点火,转眼去看靳佑之,“还说?你没有阴谋,车都开酒店来了,想来硬的是不是?”
“我哪敢对你来硬的。”二少爷懒散地靠在沙发?座上?,手托着头?,那副死样,分明是我等?你自己下车的态度。
“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靳佑之喝过酒,逐渐困意上?来,他把座椅调低,伸直腿,慢慢闭上?眼。
很快传来略重的鼻息。
棠妹儿上?去查看,发?现?他还真?的睡着了!
靳佑之斜靠在椅子里,睫毛密密地拢住了眼睛,满身戾气消解掉,靳佑之这个?人其实长得很有性格,有点像杂志上?老练的男模,一颦一笑,劲劲的。
是那种会出现?在午夜电影里的男主角。
好色,不是男人专属,女人也?喜欢看好看的男人。
靳佑之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看,但不可否认,他相当性感,棠妹儿欣赏了一会儿,自己已经把自己说?服。
她想着要不下车算了,何必跟美男较劲,可刚一转身,她后颈被握住,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男人已经睁开眼,声音带着笑。
“干什么,偷窥我?”
棠妹儿的脸顷刻烧得通红,“原来你在装睡。”
“不装睡怎么知道你觊觎我美色。”靳佑之托着她靠近自己,两人呼吸突然交融,温度徐徐,像这午后一缕春风,吹来锦绣。
棠妹儿再去看他,有些晃神,靳佑之的眼睛什么时候盛满的暖色,她被那眼瞳里的火光烫了下,心口蓦然一缩。
只听他开口,是千里梵音,吟颂过山海的温柔。
“就住在这里吧,住在我眼皮底下,我才能心安。”
——
在红港,潮汕人当家,大多富豪家庭不是母凭子贵、或者子凭母贵,郑宏基长房长子,一表人才,算得上?家族翘楚,自然,郑宏基的生母面上?有光。
她做六十大寿,郑宏基请了半座城的朋友。
靳斯年下班后,准备去赴宴,但中?途要先去趟珠宝店,取上?他准备的寿礼。
是一枚红宝胸针,专门?请匠人定制,所以等?到?今天?。
黄伯开车过去,因为晚高?峰时分,商圈路边迟迟找不到?停车位,靳斯年不想耽误时间,决定自己去取。
“二十分钟后你来接我。”他推门?下车。
珠宝店是百年品牌,以订制和服务见长,靳斯年一进门?,就有销售小姐引导他到?柜台前。
确认胸针的款式和成?色没有问题后,“请您稍等?,马上?为您包装好。”
靳斯年打开钱夹,随便抽了张信用卡支付尾款,销售小姐在收银机器上?操作了几下,笑盈盈地说?,“原来您是我们的会员。”
靳斯年很少亲自购物,成?为会员更是开天?辟地第一次。“什么会员?”
“这张信用卡之前在我们这里大额消费过,所以关联过会员……是一位叫棠妹儿的小姐。”
销售小姐不经意念出名字。
靳斯年随之一顿。
像偶遇,像抓不住的风,像一条望不到?头?的林间小路,就这么撞到?面前。
他呼吸放缓,问,“她买了什么。”
销售小姐就是靠棠妹儿这一单荣升的店长,怎么会不记得。
“棠小姐人又?漂亮又?大方,那次买了好几副耳饰……不过,我看得出来,她是为了照顾我生意,才买的耳饰的,她原本是想买别的。”
“她想买什么。”
“戒指。还是男女对戒,她挑选得很认真?,开心试戴了好几款,最后中?意那一对。”销售小姐一指。
靳斯年眼神一顿,目光所及之处,销售小姐已经戴上?手套捧到?他面前。
“就是这对,年度限量款,棠小姐很有眼光的,这是我们的镇店之宝。她说?男朋友不喜欢太夸张的,这一对呢,戒面窄一点,虽然低调,但象征细水长流嘛……”
见靳斯年一直沉默,销售小姐一脸的了然之色。“先生,你就是棠小姐的男朋友吧?”
靳斯年平静得过分,“我不是。”
“那你们已经结婚了?”
“我们分手了。”
销售小姐脸上?的笑容,忽然换成?惊恐,“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不知道——”
“我要的东西包装好了么。”他打断她的道歉。
销售小姐急忙去取。
棠妹儿为什么要买戒指,回忆深探,伴随着点点锥心之感,靳斯年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们在电影院里胡闹,弄丢了他和钟芸的订婚戒指,他说?让她赔,随口玩笑而已,没想到?,棠妹儿已经上?心。
买戒指意味着什么,答案昭彰。
只是他没想到?,棠妹儿在那时已经深陷。
她曾经期待嫁给他么?
这疑问大概再也?得不到?答案了。
“先生,对不起,让您久等?,礼物已经包装好了。”
和礼物一同递过来的,还有那张棠妹儿用过的信用卡,黑色微冷,泛着浅浅的光泽。
靳斯年垂眸,不露情绪接过来,然后转身离去。
——
郑家寿宴办得十分热闹。
不学洋人办自助餐会,而是包下整间福禄门?,铺红毯挂红灯,一曲麻姑拜寿,喜气洋洋。
棠妹儿本来不想来,但郑宏基亲自打电话来请,实在执拗不过,也?只能出席。
她拿她的请柬,靳佑之拿靳佑之的,两人一前一后到?场,但在外人眼里,她仍然是背弃旧主,转投他人的狐狸精。
还是有本事迷死两个?男人的狐狸精。
郑夫人还算克制,没有问长问短,只是在郑宏基介绍过后,露了一个?戒备眼神,好像生怕这个?狐狸精钻进自己家门?一样。
寒暄完毕,靳佑之私下对棠妹儿说?,“郑夫人怕你迷倒他儿子呢。”
棠妹儿皱眉而笑,“郑夫人多虑了,郑生喜欢谁都不会喜欢我。”
“那倒是,”靳佑之扫了一眼不远处郑宏基搂着的那个?女孩子,波浪汹涌,确实不是棠妹儿这一型。
棠妹儿斥他,“咸湿佬,你怎么什么都看!”
“我要是真?的看到?什么,你再骂我也?行,隔了这么远……我能看到?什么要紧的。”
靳佑之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栓了狗绳,被约束得越狠,反而越兴奋,他本来还想说?,你不叫我看别人,那把你的拿出来给我看。
然而棠妹儿的脸色,在下一秒轻微变幻,他也?跟着看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