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萌
安若云瞧了眼外头那仨,忍住了已经到嘴边的话,她现在无欲无求,只?盼着关颂青能找个称心如意?的女朋友。
当她知晓明庭长久以来的心意?时,她心里是很失落的,可兄妹俩一起长大的情分,终归是她儿子比不了的,当时明庭字字恳切,自家儿子又?一口咬定?对舒遥没?有男女之情,她再是期盼,也只?能落空。
临近晚饭的时候,明君珹和?明朗到家了,明琛也和?关伟恒从书房出来,两家人一起坐到了餐桌前,和?和?乐乐庆祝春节。
舒遥挨着明丽坐下?,明庭跟着坐在她旁边,一起举杯的时候,舒遥撩了一下?头发,明丽替她夹菜,侧身时,正好瞥见舒遥脖颈上那抹红,暧昧的形状和?颜色,只?有可能是她儿子干的,她默不作声,替舒遥将长发重新拢了回来。
明君珹平时少言,过年过节倒也愿意?多说几句,好多年不曾和?明丽一起过年,他今夜第一杯酒喊了明丽,第二杯酒便顾着客人,喊了关伟恒。
两人碰了杯喝完,明君珹主动提起了关颂青和?舒遥的事。
舒遥心中一惊,在桌子底下?一把?抓住了明庭的手,她偏头看他,眼神里满是疑惑。
明庭读懂了她的眼神,靠近低声说:“他还不知道。”
明君珹这反应也让关伟恒一愣,看这样子,老爷子好像还不知情。
他又?重新给自己?满上,举着酒杯说:“上次实在是喝得有点多了,这毕竟是婚姻大事,还得尊重两个孩子的意愿,遥遥年纪还小,这颂青呢,也是个不懂事的,满门心思都顾着事业,怕是要辜负阿公一番好意了。”
舒遥的头埋得?很低,生怕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对面的关颂青看出了她的紧张,也跟着举杯说:“遥遥一直是我的好妹妹,我?这个哥哥当得?不称职,总是对她疏于关心,遥遥这么优秀,多少人排着队任她挑,她总要挑个最喜欢的才好。”
这言下?之意?便是,舒遥应该拥有选择的权利,明君珹不会?听不懂。
气氛沉寂了一瞬,明琛端着酒杯碰了一下?关伟恒的杯子,“说的是,”他看着明庭说,“等遥遥今年过生日,我?来广邀各界青年才俊供遥遥挑选。”
明空忍不住笑,明庭端着酒杯敬明琛,“我?家的人,我?家的事,不劳您操心。”
果然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明君珹没?说话,缓缓举杯示意?各位随意?。
一顿年夜饭舒遥吃得?胆战心惊,也就饭后领压岁钱的时候满心欢喜。
其实安若云早就给舒遥备下?了丰厚的礼物,但婚约没?成,她便换成了一套Buccellati的Macri首饰,过年,还得?是金光闪闪的好。
舒遥高高兴兴接过,又?讨巧地说了几句吉祥话,拉着安若云拍了会?儿照片,哄得?人开开心心。
明琛一直出手大方,说起压岁钱,他问舒遥在澄园住的好不好?
舒遥当然说好,澄园很幽静,设计得?很漂亮,应该春夏秋冬都有不一样的景致,尤其下?雪的时候最美,她很喜欢。
明琛听完便大手一挥,说:“送你了。”
说完还特?地强调:“婚前财产。”
莫名其妙被盯着的人冷哼了声,不想与他多言。
林惠宜端着她的珠宝盒出来,正好听见明琛问舒遥澄园的事,这一听完,她走上前说:“每年都是阿琛抬高压岁钱的标准,再这么下?去,舅妈该要给不起了。”
舒遥赶紧往林惠宜跟前凑,“怎么会?呢?舅妈那么爱我?,哪怕给我?一百块钱我?也高兴!”
林惠宜牵着她坐在沙发,展开珠宝盒说:“这是上次拍回来的几颗红宝石,当时想着给颂青送的那条项链配套,所以找设计师定?了一对耳环和?手链,你看看合不合适。”
舒遥将首饰戴上,高高兴兴跑到明丽面前问她好不好看,明丽自然说好看,她就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
明丽朝明庭招招手,明庭起身去了车库,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墨绿色的丝绒礼盒。
舒遥一直坐在明丽身边,当她展开礼盒的时候,舒遥被盒子里静静躺着的翡翠手镯震得?说不出话来。
还没?拿到灯下?看,这只?满绿手镯的贵气就开始往外溢,明丽拿起来说:“这是当年你阿公给阿婆的聘礼,一共两只?,一只?给了你舅妈,一只?留给了我?。”
她往舒遥手腕上套,“现在妈妈把?它给你,你要健健康康,开开心心。”
手镯冰冰凉凉,往舒遥手腕上一戴,很快就吸收了她的体温,她手腕纤细,手镯戴在她腕上晃晃荡荡的,看上去很空,明知贵重,她也舍不得?取下?来,这是妈妈送她的第一份礼物,沉甸甸,也华丽丽的,她爱不释手。
她抱着明丽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妈妈!”
明丽推推她,“快去问你哥哥要压岁钱。”
舒遥先?后往明空和?关颂青面前一站,一人给了她一个大红包,最后站到明庭面前,她朝他伸手,明庭空手往她掌心一拍,“收这么多了还这么贪心,我?把?命给你行不行?”
舒遥气呼呼收回手,“谁想要你的命,抠门儿!”
舒遥不理他,抱着大红包就坐回了明丽身边,两家人坐在一起聊天,等着关伟恒和?明朗明琛喝酒。
临近午夜的时候,舒遥跟着三位哥去花园里放烟花,冯伯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把?园子里的花给造了,结果一束烟花乱飞,炸得?那棵黄金香柳直开花,就连旁边那丛粉色芝樱也未能幸免于难。
三大一小搞了破坏非但没?有悔改之心,还嘻嘻哈哈笑个不停,可怜了那些花儿,也就是不会?说话,不然非得?骂上几句熊孩子。
开开心心过了年,关伟恒喝得?醉醺醺,被关颂青架着送上了车。
舒遥跟着明庭将人送到车库,安若云与她拥抱,嘱咐她回南城一定?去家里玩,舒遥满口答应,又?向关颂青道了别,司机才启动汽车送他们回去。
引擎声走远,舒遥回头,眼前突然一暗。
“干嘛关灯啊!”她就知道是明庭搞鬼。
地面的灯光从车库入口照进来些许,舒遥隐隐能看见明庭的人影,那个人影忽地往她面前一站,她被揽住腰肢往后退。
她被明庭推到了墙边,他用手掌托住她后颈,一俯身便吻上了她的唇。
他们今夜都喝了酒,气息很热,红酒很香。
她推他胸口,“干嘛呀,家里人都在呢。”
她偏开脸,明庭再一次追着吻她的唇,“想亲你。”
他停在她唇边,声音缱绻,“放烟花的时候就想亲你,你的眼睛好漂亮,每一束烟花都在你眼睛里绽放,好美。”
舒遥第一次听他说这样温柔的情话,有点?不像他。
“你......”
她还来不及回应他的吻就再度来袭,放在她腰后的那只?手臂开始收紧,她被迫踮着脚与他缠绵。
身体紧紧相贴,衣物在轻轻摩擦,骇人的利器就抵在她腰腹,每一次感受都让她心惊。
在澄园的时候,她偶尔会?想起他那夜的凶狠,薄薄的小肚子被他撑得?一隆一隆的,她总觉得?自己?要被他弄坏,可她又?实实在在将他包容着,一时间?,她也分不清究竟是谁更?厉害一点?。
心思被分了去,不知不觉就被他吻得?很深,喉咙里的轻吟自然而然,烟花好像炸开了,有些需求迫不及待。
她被明庭托住臀部抱了起来,她勾着他脖颈,忘情吻他,缠他。
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近,她慌慌张张从明庭身上下?来,快速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裙摆。
明庭若无其事将灯打开,又?站到舒遥身前将她挡住。
林惠宜出现在楼梯口,说:“阿公把?Lily叫去书房了,看样子不太高兴,你两个舅舅都喝醉了,阿庭快去看看。”
舒遥与他对视一眼,他略略回头答复林惠宜:“我?这就去。”
林惠宜收到回复便转了身。
舒遥心跳很快,满面潮红,着急抓着明庭手臂说:“那我?们快去吧。”
明庭将手举到她眼前,指尖是莹亮的,湿润的,“你确定?要现在去?”
舒遥羞恼推他,“快去洗手!”
混蛋!就这一会?儿也要弄她。
明庭走进了电梯旁的洗手间?,舒遥跟进去对着镜子整理衣物,撩头发的时候,脖颈处那抹红吸引了她的视线。
“明庭!”她忽地大喊一声。
明庭刚关了水就被舒遥砸了一拳头,小丫头用手指着自己?脖子炸毛,“你,你就让我?顶着你的吻痕在长辈面前晃悠一整天吗?!”
明庭举着全?湿的双手投降,“吻痕怎么了?你刚才还想让我?带着你的水去见长辈,论过分程度,我?还是不及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庭笑得?痞气,“不然你再喊大声一点?,本来没?什?么人知道,被你一喊,全?家都要知道了。”
舒遥气得?直喘气,他俯身将脖子往她跟前凑,“实在不行,我?让你也弄一个。”
舒遥高高举起手,一副要抽他巴掌的架势,明庭维持着俯身的姿势,动也不动,舒遥再一次举高手,看他不躲,反倒是停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躲?”
明庭非但不躲,还把?脸往她掌心凑了凑,“你打吧,你不是总记着我?以前打你?现在让你一次性还回来。”
明庭闭着眼,浓长的眼睫乖顺阖着,鼻梁又?直又?挺,一双唇微微发肿,刚刚才被她咬过。
她放下?手,哼了声,转身就走。
打他只?会?让自己?手疼,她才不傻。
她匆匆跑上楼,明君珹的书房就在靠花园的一楼,客厅没?人,她出了电梯拐了个弯进了另一个走廊,窗外的花园已经将除夕夜的热闹收尽,烟花的硝烟味也散尽,宁静的夜里忽地响起愠怒的一声喝:“我?不同意?!”
声音来自明君珹的书房,舒遥赶紧跑了过去。
明丽还坐在轮椅上,只?得?仰着头看书桌后头拍桌而起的父亲。
明君珹绕出书桌来到她跟前质问:“你知不知道家里是怎么向外人介绍她的身份?!当了你这么多年女儿,说成儿媳就成儿媳?!你这就是儿戏!”
舒遥最害怕的就是家里人因为她起矛盾,她很担心明丽,可她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好愣愣站在门外听着。
明庭已经跟上了她,来到她身边,将她拥在怀里。
“放心,”他低头轻吻她发顶,低声安抚,“明丽比我?厉害多了,对付明君珹绰绰有余。”
明丽并?没?有立刻接话,她移开视线,异常平静。
情绪稍缓,她缓慢启声说:“二十多年前,我?也是在这间?书房与您吵红了脸。我?当时不愿嫁入汤家,您骂我?心盲眼瞎白眼狼,置父辈的恩情于不顾,我?说汤正晖还没?结婚就有三个小老婆,比您还烂,您想让我?嫁汤正晖,不如让我?去跳海。”
“汤家为此跟您闹得?不愉快,不仅拿商庭洲的事大作文章,还收走了您手里的三块地,断了跟您的一切联系,闹得?整个港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如今汤家树倒猢狲散,坐牢的坐牢,横死的横死,事实证明,我?当初不嫁汤正晖是在救明家的命。”
陈年旧事再次重提,明君珹的脸黑得?难看,眼神甩过去,坐在轮椅上的女儿瘦骨嶙峋,他咬了咬牙,没?吭声。
她又?说:“当时汤家显赫,我?说他们故意?拿商庭洲的事大作文章,其实是为了您手里那几块地,您不信,还为此将我?赶出家门。”
“在那之后,我?就和?商庭洲结了婚,您说我?能有多爱商庭洲呢?”
她看着明君珹自问自答:“跟他结婚,还是为了赌气。”
门外的舒遥抬眼看着明庭,花园里的地灯透过玻璃照亮他的脸,他眼睫微垂,直直盯着她身后的地板,不动声色。
“你这是自食恶果!”明君珹负手走回书桌坐下?。
“是,”明丽笑,“是我?自食恶果,我?这些年受多少苦遭多少罪我?都无怨无悔,唯一悔的是,我?为了跟您赌气没?有好好爱我?的儿子。”
舒遥想起明丽昨夜对她说过的话,想起那只?名叫“丽丽”的垂耳兔,她默默收紧了双臂,紧紧环住了明庭的腰。
“说来您可能不信,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是舒明远。”
舒遥再一次抬头,明庭眼眸也跟着动,两人同时对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