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萌
明庭听得纳闷儿,“看谁?你去看商庭洲还要挑个?天气好的?日子?”
明丽蹙着眉瞪他,他立马反应过来,“舒明远啊。”
他咂摸了一下,“也对,他现?在是我爸。”
“才不?是,”舒遥立马反驳他,“你不?许乱喊。”
明庭在桌子底下用膝盖碰她,“岳父不?也是父?”
舒遥瞄了眼明丽,忍住了呛他的?话。
明丽却?不?留情,直接嘲讽:“头一回见你上赶着给人当儿子。”
“当儿子算什么?”
舒遥一听不?对赶紧拧了他一下,制止了他后面那句话。
“你倒是能屈能伸。”
明庭笑:“还不?都是为了你。”
“不?过说真的?,”明庭看着明丽说,“你就不?想去看看商庭洲?”
商庭洲当初被判死?缓,二审维持原判,他立马抖了更?多的?消息以求保命,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争取到了无?期,现?在正在第一监狱服刑。
明丽面无?表情回他,“醒来没听到他的?死?讯,是你无?能,明庭。”
明庭没有反驳,只是笑。
一场车祸带走了明丽这辈子最爱的?人,她没冲到牢里杀人,已?经是她心慈手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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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一过,舒遥紧接着也开学了。
她上学期有两门?课没考,这学期一开学就要参加补考。
再一次和她的?大学同学见面,她已?然是全新的?面貌。
她回学校见到晏秋,立马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晏秋“你你你”了好半天才说出来一句:“你都好了?”
舒遥开心得转圈圈,还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腰上放,“你看,我现?在随便你怎么碰都不?会害怕了!”
“天呐!太好了!”晏秋一把抱住了她,“真为你高兴,遥遥。”
两人在补考教室里激动得紧紧相拥,她们的?同班同学陈嘉泽一走进教室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
陈嘉泽也惊讶,可在开口说话之前,他先是环顾了四周,确认闻雅不?在才走上前问:“舒遥,你这是......?”
舒遥笑着没说话,晏秋便帮着她解释。
陈嘉泽听完,“嚯,那看来,咱流行音乐学院的?教学楼下怕是要排长队了。”
舒遥立马将话题岔开:“你怎么也要补考?”
陈嘉泽一副想死?的?模样,“作曲一直是我的?短板,我补考不?是很正常?”
他往舒遥身边一坐,“一会儿老师出了题,咱一起讨论讨论?”
舒遥爽快答应:“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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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墓园是在三月的?末尾。
那天的?风很轻,阳光透过新生的?树叶落在明丽肩上,是浅浅的?金色,空气里有被晒过的?青草香气,她穿一条剪裁利落的?白色中袖裙站在树下,让舒遥帮她整理头上的?礼帽。
时隔七年的?见面,一定要足够隆重?,她换上了新的?高定,礼帽上别了一朵白百合,她今天的?妆是舒遥帮她化的?,精致淡雅,显得气色很好,明庭将手中那捧白百合交到了她手里,她偏头望向渐高的?阶梯,深吸了口气,迈步走了上去。
两个?孩子就跟在她身后,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等她拐进那条林荫道?,身后的?脚步声便停止了。
舒遥仰着脸看明庭,“妈妈会哭么?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明庭拉她回来,带她转过身往下站着。
“就算会哭,她也不?希望我们看见。”
舒遥想了想,“那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吧。”
她牵住了他的?手,却?发现?他掌心似乎捏着什么东西,她好奇掰开一看,竟然是当初那枚平安符。
“怎么把它?带出来了?”
明庭掌心向上托着那枚平安符,他笑了下,问:“你有打?开看过么?”
舒遥摇了摇头,自从她拿到这枚平安符,她一直将它?放在衣帽间的?珐琅盒子里,从未打?开看过。
现?在听他这么说,她便拿起来,解开了抽绳。
里头的?黄纸似乎褪了色,但黄纸上的?符文和字迹依旧清晰,黄纸的?背面写着生辰,是明庭的?。
“这是......?”
明庭说:“这是明丽为我求的?。”
说完他又补充:“是她和你爸爸一起去求的?。”
舒遥微微吃惊,“难道?你那时候已?经知道?妈妈和爸爸......?”
明庭没有否认。
“那你,那你没有不?高兴?没有反对么?”
“他能让明丽开心,我为什么要反对?”
明庭往林荫道?里瞧了一眼,“况且,她那时候和商庭洲已?经好多年没有过性.生活了,她好不?容易才容光焕发一点,我干嘛要阻止?”
“你!”
舒遥慌忙往后看,“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明庭从容回她:“他俩在外开房也就算了,还在车里搞,那可是我的?车!我能不?知道??”
“你闭嘴!”
舒遥一把蒙住了他的?嘴,他这张贱嘴就该给他缝起来!
明庭却?不?服,捏着她手腕拿开,“怎么?敢做还怕被人说?”
“你不?许这样!妈妈正伤心呢,你不?许说了!”
舒遥撅着嘴不?高兴,明庭立马就妥协,将她拥进了怀里哄:“好好好,我不?说了,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舒遥还闷闷不?乐,但也抬头,“什么?”
明庭俯身咬她耳朵,“你也和我在车里搞一次。”
舒遥气不?过,狠狠往他腰上拧了一把,疼得明庭一抽。
“叫你口无?遮拦!”
她又往林荫道?看,妈妈已?经站在了爸爸墓碑前,树影斜斜落在她裙角,微风徐徐拂过她帽檐,那朵白百合,正迎着阳光绽放得分外美丽。
“七年了。”
明丽望着墓碑上的?男人,轻轻笑了起来。
“还认识我么?阿远。”
她像以前一样和他对话,就好像他就站在她面前,正面带微笑,安安静静注视着她。
她对上他一如从前明亮的?眼光,忽地垂眸笑得羞赧,“那么长时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英俊,不?像我,老了好多。”
“你以后都不?能逗我笑了,我一笑......”
她忽地哽咽了,再抬眸,泪水就这样从她眼眶滑落,她深深吸了口气,继续说:“我一笑,眼角就有皱纹了。”
她匆忙擦了擦眼泪,调整了呼吸说:“瞧我,来之前便打?定了主意不?哭,没想到还是忍不?住,两个?孩子都看着我呢,我不?能再哭了。”
视线再次清晰,她缓缓走向他,用指腹抚上他的?脸。
“这些年,我有将我自己养得很好噢,我只用了一个?多月就能走路了,三个?月就胖了八斤,很可怕吧?”
“遥遥在我身边,她现?在很好,在与阿庭热烈相爱着,你也喜欢阿庭吧?他会好好照顾遥遥,你要放心,好吗?”
“我也一切都好呢,吃得好,睡得好,看到遥遥和阿庭天天黏在一起,心情也很好。”
“就是有一点不?好......”
眼泪再次盈满她的?眼眶,她无?法阻止坠落,她忽然有了年轻时的?小脾气,冲着墓碑上的?人埋怨:“你不?好,你说过要一辈子陪在我身边,不?论我承不?承认你的?身份你都不?离不?弃,哪怕一辈子当我的?司机也愿意,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我不?就是,我不?就是离婚离得晚了一点,你为什么要狠心丢下我?”
“舒明远,”她哭着说,“你一点都不?好。”
有风吹过,吹落了她脸上的?泪,就好像是他亲手为她拂落。
“可我......”
“可我还是好爱你,好想你......”
她的?双手早已?满是泪水,她用指腹一遍遍擦着墓碑上的?脸,“你要好好记住我现?在的?样子噢,下一次来看你,你要记得我,听到了吗?”
放在墓穴上方的?白百合被风吹得挪了一点位置,她回过头,惊喜地应:“你听到了是吗?”
她再一次看着墓碑上的?男人,“你听到我说爱你了吗?那你不?许自己投胎噢,要等我,下辈子,我想早点遇到你。”
“我爱你,舒明远。”
......
舒遥和明庭在台阶上等了很久,等到日渐西沉,树影渐渐攀上他的?脸。
她靠在他胸膛,恹恹地问:“妈妈是不?是哭得很伤心啊?”
明庭敏锐察觉了什么,拥着她说:“让她哭吧,相爱的?人相见,怎会没有眼泪?”
“我突然感觉很害怕。”舒遥又仰着脸看他。
他垂眸望进她眼底,“怕什么?怕我死?了?”
舒遥没说话,重?新将脸埋进了他怀里。
他闷闷笑了两声,说:“人都是会死?的?,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你所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走向死?亡,既然死?亡是一件必然会发生的?事,那你就无?需在意它?究竟什么时候会发生,反正终点就在那里,你要让你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意义。你有我,有爱情,有亲情,有悲欢喜乐,有爱憎好恶,你要做你想做的?事,爱你想爱的?人,要无?怨无?悔地走向终点,你的?这一生会很精彩,所以你别害怕,我会陪你一起。”
舒遥听完,并没有及时回应,而?是收紧了手臂,紧紧环住了他的?腰。
春风徐徐,她的?心在轻轻荡漾。
“有你真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