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萌
“不了。”
舒遥拒绝得很干脆,明庭也没继续问原因,所以?他?自然不清楚此刻的舒遥正盯着小狗在想什么。
之前训犬师跟她说过,三个?月后的杜宾长?势飞速,体型也会迅速增大,明君珹这次匆匆离开?,应该有一段时间不会再来,那?等他?再来的时候,明星一定已经长?成大狗狗可以?保护她了,那?这放狗咬人......看起来......好像......真的能行?
不不不,这样是不对的,舒遥在心?底否定了这个?想法。
明庭平时很忙,总是早出晚归,能陪舒遥的时间很少,特别是在舒遥回自己房间睡觉之后,有时候一整天下来,舒遥只能早上和他?说上几句话。
今天明君珹来闹了一通,倒是让兄妹俩形影不离了半日,明庭那?张嘴说不出什么好话,行动上倒是一步不落。
端茶倒水都是寻常,陪聊陪玩更是熟稔,晚些?时候两人还一起带着明星去宠物医院做了检查,看到结果一切正常舒遥才彻底放了心?。
回来时间已经不早,舒遥知道明庭最近很累,所以?不想打扰他?休息,一回来就进浴室洗漱准备睡觉。
但?明庭却在她关灯前敲响了她的房门。
“怎么了哥哥?”
明庭单手打开?房门,明明话在嘴边,却又像突然语塞,顿了两秒才问:“你白天睡那?么久,现在睡得着么?”
舒遥想了想,摇摇头,她确实?睡不着。
“那?陪我看场电影吧。”明庭极为平淡地?说。
“好啊!”舒遥一掀被子就下了床。
她还没有和明庭一起看过电影,在夏天快要结束的夜晚,窗外薄云笼月,星辰漫天,夜风越过花窗送来花园草木清香,他?们一起窝在沙发看一场节奏缓慢的电影,这样的场景光是想想就感觉幸福。
舒遥一下床,趴在床边的明星也跟着起身?,它?不过是稍稍落后舒遥那?么两步,竟然就被明庭关在了房间里。
小狗无奈,嘤嘤叫了两声,但?舒遥高兴过了头,根本没听见,兴高采烈就跟着明庭下了楼。
舒遥来这里这么久,还没有去过负一层。
电梯往下,负一层被分成两个?区域,出了电梯往东是影音室,往西是一个?开?放区域。
那?边没开?灯,但?有天窗借来后花园的光,让她可以?清楚看到挂在墙上的五把吉他?和三把贝斯,架子鼓被放在墙角,两台keyboard并?排放在一旁,那?架昂贵的斯坦威大三角就静静伫立在天窗之下。
墙上还有一块白板,好像记录着几段和弦,但?光线太?暗,音符也有残缺,舒遥并?不能分辨写的是什么。
很显然,这也是明庭的“秘密基地?”,不谈喜欢不喜欢,能将这些?乐器集中在一起,还配备了顶级的音响系统,至少证明他?正儿八经玩过音乐,但?这些?日子明庭从未向她展现过器乐方面的才能。
她还记得刚来芳蕤园的时候,她在明庭的卧室见过两把电吉他?,但?在那?之后,她再也没在家里见过乐器了,没想到是被放到了这里。
看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了。
她落后明庭几步进了影音室,沙发旁摆着水果和零食,羊绒毯搭在扶手上,舒遥一眼就看出来,明庭要她陪着看电影不是临时起意。
她高兴凑上前,十分自然将手搭在明庭后腰,贴着他?身?体一起看向屏幕。
明庭正在挑电影,但?选择框还停留在第一个?位置,那?张电影海报的右上角有一个?写着“最常播放”的角标,她好奇:“哥哥喜欢看这部么?”
明庭将选择框平移到其他?电影上,说:“我没看过。”
舒遥突然反应过来,如果这个?“最常播放”不是来自明庭,那?只有可能来自这个?家的另一位主人。
她制止了明庭选择其他?电影的动作?,“那?我们就看这个?。”
“你确定?”
她点点头。
舒遥始终相信,艺术作?品能传递纷繁复杂的情绪,人也有不同的情感需求,这部电影既然能被妈妈看很多?遍,那?证明电影向她传递了她需要的情感,也许她能通过这部电影探知妈妈的内心?,所以?她想看看。
明庭让她陪着看电影也不是真的想看电影,所以?自然是她说看什么就看什么。
灯光一暗,舒遥脱了鞋窝在沙发,明庭调好音量坐在她旁边,顺手将羊绒毯拿过来塞到了她怀里。
舒遥什么都懂,但?什么都没说,心?安理得接受了他?的关心?,还问:“哥哥,我可以?靠着你么?”
其实?也不能算作?是问,毕竟舒遥在说完这话之后就靠在了明庭肩膀,根本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
这部电影正如舒遥所想,节奏平缓,温暖治愈,讲的是一位名叫Frances的女作?家在经历丈夫背叛之后,独自一人踏上旅途的故事。
电影中间,Frances和她的房屋中介马蒂尼先生有一段对话让舒遥印象深刻。
「Frances:你知道离婚最让人惊奇的是什么吗?是这件事本身?并?不会真正杀死你,它?不像子弹射中心?脏或是迎面遭遇车祸那?样致命,但?当你承诺至死不渝的爱人说‘我从未爱过你’时,你会立即丧命。」
电影里的Frances一直挣扎在离婚的泥潭里,她为此痛苦,害怕,彻夜难眠,甚至自我怀疑,逃避现实?。
但?她还是在旅途中买下了一栋破旧的老?房子,因为她还心?存希望,想要努力找回自我,想在那?栋房子里举行一场婚礼,想要有一个?家。
马蒂尼先生听完这些?,给Frances讲了一件事。
「马蒂尼先生:在奥地?利和意大利之间有一段阿尔卑斯山脉叫做Semmering,这是一个?高到难以?想象的悬崖,他?们横跨这段山脉修了铁轨,连接维也纳和威尼斯。他?们在火车投入使用之前就修好了铁轨,因为他?们知道,火车总有一天会来。」
看到这里,舒遥大概明白了这部电影为什么会被妈妈反复看上很多?遍。
她与Frances有相同的遭遇和感受,也在商庭洲的背叛里真正“死”过一次。
也许她也像Frances一样,还心?存希望,还想要有一个?“家”,所以?每看一遍电影,就治愈自己一分,直至伤口不再流血,慢慢结痂。
只要足够坚定,足够相信,那?火车一定会来,全新的生活也一定会来。
但?舒遥没有办法再去猜想更多?了,因为到电影后半段她就睡着了。
明庭感受到身?边人渐沉的重量,单手托住她下颌,轻轻移动她上半身?,让她枕在了自己腿上。
电影还在继续,彩色的光影在她白净的面庞闪烁。
她似乎没怎么变,又好像变了很多?。
明明还是一样的五官,却和那?天在天台上见到的人完全不一样。
人都说长?兄如父,他?现在还真能体会舒明远看女儿时的心?情.
只要舒遥一切安好,他?就安心?满足。
人又说,爱人如养花,他?......总不会把花养死。
......
电影结束,舒遥还睡得香,明庭抱着人起身?往外走,他?可不想在地?下室陪她过夜。
上了楼,他?径直进了自己房间,舒遥全程没醒,他?便将人放在她之前一直睡的位置上。
房间温度偏低,他?放下舒遥准备调整一下温度,可刚一松手舒遥就抓住了他?手腕。
她并?没有醒,抓住他?是她无意识的动作?,他?没放在心?上,还轻轻掰着她的手指。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力量,舒遥突然双手将他?手臂紧抱,在一瞬间抽泣出声,让他?愣在了原地?。
“舒遥?”
舒遥嘴里正在喃喃念着什么,他?听不太?清,俯身?靠近了些?。
这一听,却是让他?心?颤。
她在低泣,在流泪,在反复说:“我不是野种,我不是野种......”
他?开?始有些?不确定。
不确定她今天的平静是不是装的。
他?早该从张医生的话里觉知这一切,他?第一次看她应激到近乎昏厥,就算用过药,那?些?痛苦又怎会是雁过无痕?
她的眼泪迅速打湿枕头,他?触到一片潮热。
“舒遥?”
“遥遥?”
他?想叫醒她,不想她继续陷在痛苦的梦境里,但?他?喊了几声舒遥都没醒,只是在停止抽泣之后呢喃了一声:“哥哥。”
他?还没有回应,就听她很轻地?说:“抱抱我。”
舒遥的意识并?不清醒,她梦见一片荆棘,梦见嘈杂的夏虫,荆棘将她缠绕,夏虫不停聒噪,它?们不停在重复:“野种......野种......”
她才不是野种!
她陷在荆棘地?里出不来,耳边不断回响着污言秽语。
正绝望时,她听见有个?声音在呼唤她的名字,这个?声音一出现,那?些?缠绕她的荆棘纷纷退散,环绕在她耳边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她认得这个?声音。
是哥哥。
昏昏沉沉之中,她好像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冰凉的四肢终于有温度,惊恐不安的心?也逐渐趋于平静,有一只手轻轻擦着她脸上的泪痕,有一个?吻温柔落在她前额。
那?是吻么?
她不太?确定。
第24章 fix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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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遥早上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明庭床上,窗外日光正暖,室内温度适宜,偌大的房间内只有她一个人。
她这些天已经适应了在自己房间睡觉,这时候从?明庭房间醒来,反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她愣愣看着天花板,试图回忆起昨晚的一切,但她好像还没看完电影就靠着明庭睡着了,之后的记忆掺杂着梦境碎裂的片段,她不太能分辨虚实。
想起那个温柔的吻,她抬手摸了摸额头,依稀还能感受到那温软的触感。
哥哥是亲她了么?还是她在做梦?
是在做梦吧?
从?小到大,只有爸爸亲过她,哥哥亲她......会和爸爸一样么?
她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
她利落起身下床,一路穿过走?廊回到了自己房间,回来发现卧室门开着,小狗也不在,等她洗漱完下楼才?知道,明庭凌晨四?点就出了门,说是冯警官的调查有了重大进?展。
听闻这个消息,早餐全?程她都心不在焉,她想了解调查进?展,但明庭压根儿没把?这事告诉她,从?他?出门到现在已经好多个小时了,她手机里?没有一条消息,是他?忙忘了?还是不想告诉她?她猜不到答案。
梅姨看她蔫儿蔫儿的,连明星也哄不了她开心,以为她身体不舒服,赶忙就把?张医生叫了过来。
结果张医生前脚刚到芳蕤园,明庭后脚就进?了家门。
一进?门就问舒遥:“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