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萌
关、明两家的社交圈本就重叠,每年一次的生日聚会总有人调侃安若云,说她?一早就看上了?舒遥这个儿媳,这才每年都?为舒遥操办。
往年她?都?打着哈哈,说明丽不在女儿身边,又正好赶巧,她?这个当?长辈的自然要为舒遥尽心,今年还真就不装了?。
她?为了?筹备舒遥的成?人礼连自家儿子的毕业典礼都?没去参加,结果临到?了?了?才听明庭说,明朗要为舒遥庆祝。
关伟恒晚上一回家就感?觉气氛不对,一问家中阿姨才知,他这爱妻已?经把自己关在卧室小半天了?,连晚饭都?没下楼吃。
关伟恒一听,心头一紧。
他上楼这一路还在回想自己最近有没有做什么?错事,但思来想去也没觉着自己哪里有问题,索性大着胆子开门?问:“若云,谁惹你不高兴了??”
安若云的确是不高兴,但那只是一时的不高兴,关伟恒进门?的时候她?已?经在衣帽间收拾行李了?。
关伟恒看她?把衣帽间折腾得一团乱,忍不住开口:“若云,你现在买最近的航班也赶不上儿子的毕业典礼啊。”
正在试礼服的安若云回头白他一眼?:“谁说我要去英国?的?”
关伟恒疑惑:“那你这是要去哪?跟章琪出去玩?”
安若云对着镜子整理项链:“去港城。”
关伟恒这才“哦”一声想起来,“明朗下午还给我打过电话,说是遥遥的成?人礼,让咱一起去。”
他算是想明白了?,“合着你就是为这事不高兴?”
安若云转身看他:“倒也没有那么?不高兴,这次去港城,我正好可以?探探他家老爷子的口风,说不准颂青和遥遥的事能?成?。”
安若云说完,一脸的欣喜,神色中还有志在必得的傲气,看得关伟恒直想笑。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包办婚姻?咱俩那时候都?是自由恋爱,总不能?到?了?儿子这里还要搞什么?联姻吧?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他们互相有没有意?”
“我自己的儿子我能?不清楚吗?!那臭小子一回国?就往芳蕤园跑,天天遥遥长遥遥短的,每次一说遥遥那双眼?睛都?在放光!放光你懂吗?!他对遥遥什么?心思,我比他本人都?清楚!不然你以?为他这几年为什么?不谈恋爱?”
这倒是关伟恒没想到?的,经安若云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儿这意思。
可是......
“可是遥遥年纪还小呢,这感?情的事儿,光咱家儿子有意也不成?啊,再说了?,遥遥这婚事,怕是也没人能?做得了?她?的主啊。”
关伟恒这话也没说错,这几年谁不知道明家多了?位金尊玉贵的千金?阖家上下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人人都?宠,光是明朗一个舅舅就为她?置办了?不少产业傍身。
明琛就更不必说了?,知道她?喜欢看海上日出,还专门?为她?定了?一艘大游艇,每年都?要挑着好天气带她?出海。
明琛和明丽从小关系就好,车祸发生后,他第一时间就去德国?和瑞士寻找相关的医疗团队,在明丽的康复一事上,属他最尽心。偏他又是个不婚主义?者,正愁没人继承遗产,突然多出来个漂亮乖巧的外甥女,高兴得就差直接立遗嘱了?,还是舒遥极力拦着,才没让他提前把自己给安排了?。
就连一向严厉的明君珹,这几年和明庭的关系也有所缓和,要说没有舒遥的功劳,那也是假的。
这么?宝贝的一个千金,还在外头受过不少委屈,如今回归家族,自然是她?想如何就如何,明家人才舍不得拿她?联姻,更何况她?妈妈还在病床上躺着,若是明丽有朝一日醒来,得知舒遥所托非人,定是要人好看。
安若云知道关伟恒这话说得有道理,但她?还是固执地认为:“遥遥身边也没出现过别的男孩子,又跟咱家儿子亲,让那臭小子努努力,先下手为强,总能?成?的。”
她?笑笑说:“我以?前还老跟明丽说,她?要是生个女儿就好了?,以?后我们两家亲上加亲,别提有多美了?,遥遥这丫头,活泼可爱、漂亮娇俏,教养好,明事理,嘴还甜!反正我是越看越喜欢,她?就该是我关家的儿媳!”
关伟恒被安若云这话逗笑,想说点什么?,又忍住了?。
既然都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儿,那就还有的聊,这时候安若云正高兴,他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那颂青什么?时候回来?”他问。
“就后天,”安若云笑:“我让他直接飞港城。”
她?又冲关伟恒招招手:“快来看看我给遥遥准备的礼物。”
......
自从明丽转移到?华元总部接受治疗之后,舒遥每个月都?会飞去港城看她?,有时候明庭陪着,有时候闻雅陪着,一个月三到?四回,一点不嫌累。
一开始,舒遥这频繁的“尽孝”行为明君珹嗤之以?鼻,他始终不愿承认舒遥的身份,却也没有强硬要做亲子鉴定,只是每次舒遥来港城的时候,他都?找人在医院盯着,就想知道舒遥的真实目的。
但舒遥能?有什么?目的?
她?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让明丽早一点醒过来。
她?每次来医院都?会在明丽床边坐上好几个小时,她?会把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说给明丽听,会给她?读经济新闻、讲民生时事,还会向她?汇报明庭的工作情况,有时候还会给她?唱歌听。
她?向医生学了?一套温和的按摩手法,每次来都?要帮明丽擦洗、按摩、疏通经络,甚至还会帮明丽护肤护发。
她?对明丽的用心,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明家任何人都?无法与之比拟,包括明庭这个亲儿子。
明君珹的确是怀疑舒遥的身份,但舒遥来港城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中,五年如一日,再是厉害的演员也不能?同一场戏演五年,要说舒遥究竟对明丽有多用心,属明君珹最清楚。
舒遥从不否认自己的贪心,可她?并不贪图明家的富贵,她?贪的是哥哥,是妈妈。
她?可以?过没有钱的生活,倘若生活里没有爱,她?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也许在外人看来,与一个植物人聊天谈心实在是枯燥,可她?珍惜每一个和明丽相处的瞬间,那是她?从未拥有过的满足,她?因为“妈妈的女儿”这层身份深感?幸福。
她?终于有妈妈了?。
所以?这次飞到?港城的第一时间她?就去了?医院。
明丽的病房在华元的顶层,是一个带空中花园的大套房,露台上种着明丽最爱的百合,天气晴好的时候,那一朵朵纯白的花就在微风里摇曳身姿,极具生命力。
舒遥从医生那里听说,植物人并不是完全没有感?知力,所以?她?每次来都?会把露台的门?打开,她?希望百合的香气可以?随明丽入梦,希望明丽在梦里也能?有安稳美好的经历。
不过今天一来她?就觉得有些?不对,还没走近她?就隐隐觉得走廊有风,还带有百合清香。
闻雅替她?开门?,她?听见一个年轻的女声从内间传来。
“auntie,好耐冇返嚟啦,我好挂住你啊,今次返来就打算留低啦,得闲我就来睇你。”
“你auntie听唔到?个啦。”
“唔系喔,医生话auntie唔单单可以?听到?,仲可以?闻到?、尝到?、感?受到?喔。”
舒遥进门?打断了?这段对话,梁沛珊母女同时朝她?投来目光。
“是遥遥?”
梁沛珊先开了?口,舒遥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眼?前人穿一条柔软贴身的水蓝色针织短裙,栗色长卷发,颈项间的澳白与她?温润的气质十?分相宜,说话的声音很甜,笑起来脸颊有两个小梨涡,是一眼?亲和的长相,让人感?觉很舒服。
梁沛珊见她?进门?立刻起了?身,高兴来到?她?面前说:“阿庭成?日同我提起你,真系好靓喔。”
舒遥下意识退了?半步,但梁沛珊并未察觉,还是陈霏反应过来说:“遥遥听不懂粤语啦。”
梁沛珊这才抱歉:“sorry啦遥遥,我习惯了?。”
舒遥浅浅一笑:“没关系。”
她?其实听得懂。
但却对她?话里的“成?日提起”存疑,明庭真要跟人“成?日提起她?”,她?又怎么?会完全没有听明庭提过。
“还没跟遥遥介绍吧?”陈霏开口道。
梁沛珊这才反应过来,笑笑说:“都?怪我啦,看遥遥太漂亮了?,都?看怔住了?,我是阿庭的朋友,梁沛珊,叫我Naomi也可以?,这位是我母亲陈霏,也是你妈妈的好朋友。”
舒遥没见过梁沛珊母女,并不知道她?们与明家的关系如何,所以?脸上挂着一贯礼貌的微笑,轻声招呼:“阿姨好,姐姐好。”
梁沛珊是个活泼性子,一听舒遥叫她?姐姐,高兴得冲陈霏直招手:“遥遥好乖喔,妈咪,快啲畀礼物我啦。”
“好啦好啦。”陈霏脸上的笑容宠溺,迅速打开手提包递上了?一个黑丝绒礼盒。
梁沛珊接过送到?舒遥眼?前,笑着说:“这次回国?匆忙,还是阿庭提起,我才知道是你十?八岁生日。”
她?打开了?礼盒,一枚羽毛造型的胸针安静躺在黑丝绒之上,她?解释说:“这枚水晶胸针是Waterford的水晶工匠手工雕刻的作品,世上独一份,是我爸爸驻外收到?的国?宾礼,羽毛象征光明和天使,最衬漂亮的遥遥,希望有天使可以?一直守护遥遥。”
舒遥再是不懂也知这“国?宾礼”的意义?,这不一定是份昂贵的礼物,但却是一份“尊贵”的礼物,她?若是不收,便是她?看不起人,收了?,这情是不是该明庭还?怎么?还?
她?下意识看闻雅,见她?轻轻点头,她?才笑着收下:“谢谢姐姐,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一定交给舅妈好好保管。”
“不客气喔,”梁沛珊脸上依旧是甜美的笑,好像根本没有听出来她?的言外之意,还说,“祝你生日快乐啦,时间差不多了?,我和妈咪还要赶去柏公馆,就不打扰你和auntie了?。”
舒遥面带笑容起身相送,将人送出门?才反应过来......
“她?刚才是不是说了?要去柏公馆?”
闻雅应声回:“是的。”
舒遥心中一沉,原来明庭不和她?一起来医院看妈妈,就是为了?单独在外面见她?。
她?转身进房间,那只白水晶胸针还放在墙边的斗柜上,她?深吸了?口气,嘱咐闻雅:“收起来吧,带回家放到?珠宝柜的最顶层。”
放到?她?看不到?的地方。
“好。”闻雅轻声应。
第36章 more than I can s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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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家?的集馥园在半山上,面朝海湾,背靠山,视野开?阔,绿林环绕,繁华中偏安一隅的宁静,需要用世代的钱权换取。
六月的末尾,满月挂在海湾之上,寒光朦朦,夜风轻轻,集馥园的粉蔷薇簇簇娇艳,夜露凝在半合的花心,连香气也跟着湿润。
舒遥第一次来集馥园的时候,夸过这名字起得好,满园花香,的确是集百花之馥郁。
明庭却?说:“明君珹没你想的这么有文化,集馥就是极富的意思。”
她当?时听了笑得不行?,说果?然大?俗大?雅,还是个好名字,但芳蕤园更胜一筹。
还未入夜集馥园就热闹非凡,被阔叶遮蔽的林荫道上停满了宾客的汽车,引路灯蜿蜒至半山,园中飘来管弦乐队的演奏声,笑语汇在弦乐之中,随夜风吹抵舒遥的露台,又被一声焦躁的催促打乱。
“颈链呢喺边啊?!”林惠宜冲着外头喊,“劲快啲摞嚟畀我!冇时间啦!”
舒遥今晚的礼服是她舅妈林惠宜和某高定?品牌的创意总监Michele共同完成的作品。
一条柔软的薄纱抹胸裙,纯净的茉莉白,多彩宝石与珍珠如星河碎裂在层叠的裙摆上,轻盈的荷叶边从侧腰倾泻而下,缀满开?叉的侧边。
一眼贵气的富家?千金风,却?又用若隐若现的高开?叉打破无聊,非常符合舒遥表面乖巧内里叛逆的性子。
家?中阿姨送上林惠宜的珠宝盒,还在做造型的舒遥偏头看?到那?套澳白,撒着娇说:“舅妈,我想戴你那?套黑欧泊,珍珠太寡淡了,不衬我。”
其实是见了更适合珍珠的人,她现在一看?到珍珠就难受。
林惠宜这些年就后悔自己没再?生个女儿?,明空和明庭,一个赛一个的冷淡,这么多年也没见他俩领个女孩子回家?,她那?一屋子的珠宝都找不到人继承。
好在有舒遥,生得漂亮嘴又甜,最讨她欢心,她每个月都盼着舒遥能来家?里,只要舒遥在家?,集馥园总是笑声不断,而她这几年也因着对明丽的愧疚愈发溺爱这个漂亮的外甥女,衣服首饰一套接一套地?送,生怕填不满她的衣帽间,所以舒遥这时候想换一套欧泊,那?就立马换!她又催着阿姨:“速速摞返嚟啦。”
安若云刚走到房间门口就听见林惠宜的催促,她伸手敲敲开?着的衣帽间房门,舒遥应声回头,脸上立刻绽开?笑容。
“若云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