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萌
明琛想要抽支烟,但又想起来眼前这小丫头闻不得烟味,只好重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视线低垂,舒遥的裙摆在沙发上?堆叠,柔软的真丝一层一层,再抬眼,她眉心的褶皱也一层一层。
明知她迷惘,明琛仍是问:“遥遥,uncle问你,倘若当初把你养大的人?是关颂青,你还?会爱上?阿庭么?”
舒遥的轮廓被橙光吞噬些许,表情?和眼神都被困在阴影里?,她望向他,却迟迟没有开口回答。
明琛也没想得到她的答案。
“uncle年长你许多,方才与?你多说两句便看穿了你的心思,那阿庭又何尝不是?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国外揍他一顿?”
舒遥的思绪被拉回来些许,“为什么?”
“你是阿庭养大的,遥遥,这些年一直是他在负责教育你,他很爱你,我知道,可正是因为这样,他想要引导你爱上?他实在是易如?反掌。你年纪太小,对感情?懵懵懂懂,哪怕到现在,你也分不清你对阿庭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我方才说阿庭太强势,并不单指他的性格,你们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他作为教养你的兄长,他可以在方方面面影响你,引导你,甚至是主宰你的想法,但你是独立的,遥遥,你不应该被谁主宰。”
“你来到他身边的时候太年幼,也对他寄托了太多感情?,兄妹情?,朋友情?,甚至是父女情?,阿庭在你的生命里?扮演了太多角色,你习惯了他存在,所以当爱情?在你心中萌动,你也自然而然将他看作是你的男朋友。可是uncle觉得,你还?没有看清你的心,你看不清,是因为你离他太近,他一句话?,一个表情?,甚至一个眼神都能影响你的决定。”
“来,”看她愣着,明琛朝她招手,“坐到uncle身边来。”
舒遥慢吞吞起了身,挪过?去?,坐他旁边。
明琛握住了她的手,第一次当起了“父亲”。
“uncle并不是完全反对你和阿庭在一起,青春期的悸动很短暂,也很美好,若是换做别人?,uncle会鼓励你去?尝试爱情?,但你和阿庭的关系不一般,一旦开始便会伴随长辈的反对,周遭的议论,甚至是指责,你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去?经历这些,你要先?养好身体,再尝试看清你自己,最后才去?爱别人?,知道吗?”
舒遥从未这样深入去?思考过?她和明庭的感情?,他们相依相伴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了明庭的存在,也习惯了什么都交由他主宰,她从来到这个家的那天起就已经开始喜欢他,依赖他,这么多年过?去?,她越来越离不开他,也愿意和他有未来,这样密不可分的感情?,竟然不是爱情?么?
她感觉好混乱。
“那我......”她迟疑着开口问,“那我应该和哥哥分开一段时间么?”
“其实你能去?波士顿上?学是最好的,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可以让你更冷静地思考,但你出了意外。”
他想起舒遥以前的经历,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uncle也不放心你独自离开家生活,你可以不与?阿庭分开,但uncle希望你们能暂时保持距离,等你理清了思绪,坚定了内心,也不再害怕任何指责和反对的时候,uncle再支持你们在一起。”
突然想到了什么,明琛有些难为情?,迟疑几分,他还?是开口问:“你们......还?没睡过?吧?”
骤然被家中长辈问到这样的问题,舒遥心脏怦怦直跳,两颊就像烧了起来,整个人?的体温都在升高。
她下意识逃避,别开脸去?看窗外,奈何那抹红晕迅速蔓延到脖颈,明琛看得一清二楚。
“睡了?”
“没有!”舒遥咬了咬唇,红着脸,绞着裙摆,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没有,没有做......哥哥他,很尊重我。”
明琛冷哼了声:“他敢不尊重你我废了他。”
“我,我会好好想清楚的!uncle你放心!”
正说着,窗外有引擎声由远及近,穿透密林,钻进舒遥耳朵。
“哥哥回来了!”
她像只惊慌的小雀,起身就往楼上?跑,“我先?上?去?了uncle,你不许把我们说的话?告诉他!”
明琛笑?着看她离去?,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
明庭进门的时候,明琛正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抽烟,若不是看舒遥不在,他差点?就要将人?赶出去?。
“你来做什么?”
明庭语气不善,明琛一听就笑?了,“怎么?不欢迎我还?是后悔当时没还?手?”
明庭没接这话?,倒是问:“你来找她,跟她说什么了?”
明琛笑?得意味深长:“就是你想的那样,阿庭,情?关难过?,你做好准备。”
明庭没理他,放下手机径直去?洗手。
舒遥匆匆跑上?楼,一关上?门就贴在门后大口喘气。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逃避,明明她很爱明庭。
可一位长辈告诉她,兄妹相爱会让妈妈失望,一位长辈告诉她,她和明庭的感情?不算爱情?。
她知道与?明庭相爱并不容易,也预想过?家里?人?会极力?反对,她曾做过?无数次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家人?的反对是以“爱她”的名义展开。
她可以扛得住责骂和怨怪,甚至一怒之?下将她赶出家门都可以,唯独受不了所有人?都在为她考虑,为她好,却始终不愿她与?明庭在一起。
她能感受到家人?对她的照顾和爱,可这样的爱,会让她窒息。
她忍住了情?绪没有哭,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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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如?期而至,舒遥并未感觉紧张,雅思7.5的成?绩可以让她轻松应对高考英语,数学又一向是留学考试科目中的重点?,语文?的理解和写作逻辑也与?其他科目共通,唯独综合科目需要她花时间练习。不过?明庭为她请的老师经验非常丰富,前后帮她压中了不少题,不出意外的话?,她高考过?个一本线没什么问题。
前途无忧,但在考试结束那天,她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落寞。
身边所有人?都在狂欢,在释放,在呐喊,就连阳光也跟着肆意热烈,从层层叠叠的梧桐叶中筛下来,落在她深蓝色裙摆。
离开考场时,她身边没有一个相熟的人?,她像一条鱼误入丛林,荆棘刮落她的鳞片,高温高湿快要将她焖熟,猛然被欢脱的小动物一推搡,她脚步虚浮,眼冒金星,竟是身子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梦里?是浮浮沉沉的水,她这条鱼正在随波逐流,水中暗潮汹涌,她像被卷入漩涡彻底失去?了控制,“咚”一声,她撞上?暗礁,梦中剧烈的震动让她惊醒。
大口呼吸的瞬间,沙发那边的人?也被她惊醒,室内没有开灯,窗外是一片朦胧的灰蓝,明庭几步来到了她床边,心绪还?未平定,她已经在他怀抱。
“宝贝。”
他的声音里?带着慌张与?急切,竟是在一瞬间揪疼了舒遥的心。
“有没有好一点??”
他心疼地抚过?她潮湿的双眼,昏朦之?中,她看见他想要靠近又强行克制的唇。
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他抱着睡了,因为她不许,他便将她的需求放在首位,连她身体不适需要人?陪伴的时候也委屈自己睡在沙发。
一想到这里?,她控制不住呜咽出声。
眼泪尽数落进了他掌心,他连给她拭泪的动作都显得忙碌。
他嗓音温柔,语调轻缓:“医生说你压力?太大了,宝贝,别哭了好么?考试已经结束了,你可以放松了。”
他的香气侵袭过?来,还?是她曾经熟悉的那股清清淡淡的桃子香,让她想起她刚来芳蕤园的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总是哭总是哭,她那双眼就像新掘的泉眼,泪水不停不停地涌,像是永无止歇。
他不耐烦她的眼泪,却一次次包容她的眼泪,那时候她就想,她一定会做一个好妹妹。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还?要抱着同样的想法与?他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
天将破晓了,他的面容渐渐清晰,她的抽泣声渐小了,他终将她的泪擦尽。
“瞧你哭的,”他轻声怨怪,“既不顾你死活,也不顾我死活,别再哭了好么?”
他俯身,她却慌忙偏头,那个温柔的吻就落在她的泪痕,她清楚感受到他的呼吸停滞一瞬。
她强忍住心痛提了口气,声音沙哑干涩:“哥哥,我们可不可以......”
他的唇离开她面颊,温柔的语调变僵硬,他问:“可不可以什么?”
她深吸了口气,闭上?眼,问他:“我们可不可以再做回兄妹?别做情?侣。”
第63章 more than I can s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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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伊始,哪怕夜深,万物也呈现盎然的生机,夏虫吵闹,唯独破晓时分宁静。
东部城市的日出很早,夏季尤甚,天边褪去深蓝的时刻不过凌晨四点,舒遥在恍惚间觉得,她好像感受到了世界的停滞。
眼前人僵住不动?,呼吸减缓,一双黑眸凝了霜,就连视线的落点也未曾变动?。
窗外的色调并未转暖,似有乌云层层遮蔽朝阳的光芒,舒遥感受不到任何变化,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她甚至觉得,明庭根本没有听见她刚才说的话。
心上?的裂口在这?样的沉默里被撕扯拉大,她需要靠深深的呼吸,大量的氧气,才能减缓疼痛。
也就是在这?时,明庭那双淡色的唇有了极轻微的抖动?,舒遥看得很清楚,也听得很清楚。
他轻轻地呼气,轻轻地说:“是我不好,宝贝,是我让你压力大了是么?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不要忧思过度,先不想这?些好吗?”
她很想顺着他的话说,好,我什么都不想,我只要你好好爱我,可是她说不出口,也不能说出口。
已经平息的泉眼又有活泉奔涌,她迟缓地摇着头:“不,不是,哥哥,我已经想了很久了,也早就想说了。”
她因紧张而吞咽,停顿两秒才又开口:“我们?的开始太草率,让我误以为对你的依赖就是爱,我没有办法适应身?份的转变,对不起,对不起哥哥,我只想做你的妹妹,就让我继续做你的妹妹好不好?”
已经是极力在平静的声线,却还是因为热泪翻涌而显得不够坚定。
明庭强忍住情绪垂首,额前松散的刘海坠在她眉间,他也在极力控制着呼吸,而后开口说:“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不是么?那我们?慢慢来好不好?你要是不想那么早结婚,我们?可以再挑别的时间。你先别想这?么多,医生说你——”
“哥哥!”
她流着泪打断了他,“不是时间的问题。”
横在她后颈的那只手臂变得僵硬,肌肉在发力,是他还在忍耐,他没有接她的话,仍是说:“医生说你的忧虑会影响到身?体,你太虚弱了,需要好好调养。”
“你答应我!”她提高了声音,破碎又沙哑,“只要你答应我!我的忧虑就结束了。”
舒遥在这?时候才懂得,杀人并不需要舞刀弄枪,仅仅是一句话就可以把心钉在十字架上?,任由它?血流不止。
“我只想做你的妹妹,不想和你结婚,你听到了吗?!”
血流成河,泪也成河,她反复地问:“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明庭?”
“我没有妹妹!”
伏在她身?体之上?的男人因极力忍耐而微微颤动?,他收紧了手臂,右手虎口卡住了她下颌。
“我没有妹妹,舒遥,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妹妹。”
他靠近她,鼻尖碰鼻尖,“你是我养大的,就注定是属于我的,我想要你,只要你,便不会承认你是我妹妹,你也休想再做我妹妹。”
胡乱流淌的眼泪被他用唇舌卷入她口中?,咸涩仅是舌尖相?触那一瞬的感受,他霸道地入侵,搅弄她的软舌,将她含入口中?温柔吮吸,混乱或理智,都在他唇齿间被碾碎。
他单手卡住了她下颌,她被迫张开唇接受他的强硬,那抹清甜的桃子香气挥之不去,像柔软的蛛丝将她缠绕,收紧,一寸一寸,缓慢要她的命。
她虚弱的身?体不具备任何与他对抗的能力,她像一条软绸,被强势的人肆意?捏.弄,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他怀抱的温度,骤然滚烫袭身?,她的前胸后背都争先恐后往外沁着热汗。
她此刻是潮湿的,从头皮到腿心,被他肆虐的唇瓣开始肿胀,他的气息一缕一缕,钻进口鼻,渗入皮肤,无孔不入。
他压过来,松开她下颌往下探,他的强硬已经过分明显,单薄的布料承受不住他任何动?作。
她不愿被试探,紧紧并着双膝推他,双唇撕扯不开,她便扭动?着腰肢挣扎,已经变稀薄的氧气还只出不进,她的心脏在重重跳动?之后濒临窒息。
他掐住了她大腿,她顶起双膝,他身?形微动?,她寻到机会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