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钦点废柴
高子波认识的一个朋友开台球室,经常叫戴柯过来玩。戴四海在网吧逮不到戴柯并非他自律,而是他兴趣压根不在上网,都跑来台球室。
“大D,今天我请你喝菠萝啤。”高子波掏出五十块递给老板,让拿两罐冰的菠萝啤。高子波因为妈妈是老师的关系,家教很严,很少有零花钱。这会一下子出大手笔,在刚痛失五十块的戴柯面前就是火上添油。
戴柯:“肥波,你发财了?”
高子波递给他一罐,收好找零,“哪有。”
戴柯心起微妙,“不然你哪来的钱?”
高子波拉开易拉罐,灌了一口才说:“大D,就准你有钱,不准我有钱吗?”
戴柯冷冷道:“我刚丢了五十块。”
青春期的高子波不但猛涨油,还长痘,哪怕叫钵仔糕都是带红豆的款式。
“你丢五十块关我什么事?”
戴柯:“你昨天来我家了。”
高子波:“昨天只有我一个人去你家吗?”
戴柯拼命回忆昨日高子波的活动轨迹,然后并未印象,他太着急炫耀他的PSP,压根没关注其他人。
戴柯疑窦未消,那罐菠萝啤好像发酵过头,没喝几口便“忘”在台球桌边。
下午六点,手表准时响起闹铃,戴柯才走回档口。
四海烧鹅前厅不见梁曼秋的影子,阿莲在收银和收拾餐桌,戴四海在斩最后一只烧鹅,三刀破肚,鹅肚汁水哗哗流进汤盆,成就绝佳拌饭料汁。
两个大人忙得焦头烂额。
戴四海处理完最后一只烧鹅,大声问:“大D,小秋呢?”
戴柯:“我怎么知道?”
戴四海:“午饭都不回来吃,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戴柯:“谁要跟细狗在一起。”
戴四海察觉反常,梁曼秋一向懂事乖巧,从来不会一声不吭自己跑出去玩,更不会到了饭点还没回来。
“小秋今天都没跟你在一起吗?”
戴柯当耳边风,从收银台拿了遥控器调台。
戴四海从明档里走出来,站到戴柯面前,已经比他矮了一截。
“问你话呢。”
戴柯:“没跟她在一起。”
“小秋到底去哪里了?”
话又绕回来,依旧成了戴四海的自言自语。
阿莲作为一个成年人,比戴柯这个徒有身高的少年更敏锐,也感觉到不对劲。
她放了抹布回到收银台边,往墙上贴的电话表找金家号码,“我打给猪肉玲家问问。”
戴柯瞥了一眼阿莲的背影,心脏好像被攥了一下,全身神经收束,有一点无力。
电话接通。
“是金玲家吗?我是梁曼秋阿姨,就是在四海烧鹅帮工的……对对——”阿莲莫名有些尴尬,“小秋今天有没有找他们玩?哦,没有啊……行,谢谢了。”
阿莲朝戴四海摇摇头,“小秋没找金家姐弟。”
戴四海:“还有她班上同学的电话吗?”
阿莲往电话表找了一圈,“没有,她好像没往外面打过电话,都是同学打电话来问她作业写哪里。”
担心地问:“海哥,怎么办,要报警吗?”
戴柯终于从电视上回过头。
第12章 寻人启事
阿莲留守档口,怕梁曼秋回来找不到人。戴四海父子回家依旧没见到人,只有一地狼藉。
戴四海隐约明白过来,“又打架啊,搞这么乱?”
戴柯没吱声。
“你留在家收拾整齐,不要再到处乱跑,妹妹回来打电话给我。”
戴四海丢下一句,驱车匆匆到翠田派出所报警。
“海哥,什么风又把您吹来了?”章树奇正好接待到戴四海。
当年梁曼秋的寄养手续多有拉扯,章树奇尽心尽力帮忙办妥,之后戴四海借着送餐礼尚往来,跟章树奇处成了兄弟,偶尔一起吃宵夜喝酒。
戴四海满头大汗,顾不上擦:“小秋不见了。”
“小秋又不见了?”章树奇哑然一瞬,两年前梁曼秋跑出福利院,院长也来翠田所报过案,“海哥别急,坐下来慢慢说清楚。”
章树奇听戴四海说完,总结道:“大D和小秋中午都没到档口吃饭,大D打电话说了是跟同学去玩,没说带没带小秋。相当于小秋从中午到现在,至少7个钟头不知道在哪里?”
戴四海艰难点头,“小秋每次出去都跟大D一起,我以为这次也是。今天天气好,街坊来得多,在档口忙得没在意。”
“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已经很有主意,有时大人想看也看不住他们。我们先去你家,在附近找找。”
章树奇经历两年历练,已经脱离师父,和其他同事一起出警,“档口关门了吗?”
戴四海:“阿莲看着。”
章树奇:“小孩知道你们的事了吗?”
戴四海无奈摇头,“小孩青春期太敏感,还不好说。”
章树奇理解地点头,“走吧。”
警车跟着戴四海的车来到碧林鸿庭,正好碰见戴柯在单元楼下晃荡。
戴四海问:“小秋回来了吗?”
戴柯双手抄兜,一改平日拽里拽气的嚣张,神情略显黯淡。
他摇摇头。
章树奇接触过的青春期小孩比戴四海多,有想跳楼的、有意外怀孕的、有离家出走的等等,大部分是家庭矛盾引起。
他嗅到异常,问:“大D,今天跟小秋有吵架吗?”
戴柯平日在校的调皮只触到教导主任的红线,还没惊动校长,更没惊动过警察,面对一身警服的章树奇难免有点发怵。
章树奇敏锐地捕捉到戴柯躲闪的眼神,“还是打架了?”
戴柯没答,还是双手抄兜,吊儿郎当的模样很欠扁。只有章树奇洞悉了他的心虚。
章树奇不着痕迹打量,很快窥见端倪,下巴指了下戴柯的手,“手怎么回事?”
戴柯一言不发侧身避了下。
章树奇:“拿出来。”
戴柯仍是一动不动。
戴四海疑窦丛生,出其不意把戴柯的手抽出来,拉到眼皮底下检查。只见数个深深拉扯的指甲印,血迹已凝固,抓痕眼花缭乱。
戴柯狠狠拽回自己的手。
“怎么回事?”戴四海问,但跟章树奇一样,心里早有了答案。
章树奇:“跟小秋打架?”
戴柯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拽样,交换两只脚的位置稍息。
“为什么打架?”戴四海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知道儿子的劲力和脾气,伤得这般不轻,梁曼秋的伤情必定更加严重。
“说,没长嘴巴吗?!”戴四海吼道。
章树奇拦了一下戴四海,示意让他来沟通,“大D,小秋是女生,跟你不一样,走在路上坏人更容易盯上她。现在已经天黑了,如果我是针对女生下手的坏人,我一定更喜欢的晚上,容易隐藏自己不会被发现。”
戴柯似有所松动,嘴巴微启,给戴四海一催促,又抿得更紧,宛如撬不开的蚌壳。
章树奇引导道:“大D,我们现在不是挑你或她的错误,而是想知道小秋不回家的可能原因,尽可能推测她会去了哪里。”
“细狗偷了我的钱。”戴柯突然开口,过了变声期的声音格外低沉。
章树奇和戴四海交换一个眼神,问:“偷了多少?”
戴柯:“五十。”
章树奇:“她承认偷了你五十?”
戴柯摇头。
章树奇:“然后你们就打架?”
戴柯又不吱声。
戴四海说:“小秋怎么会偷你的钱,会不会你放在哪里忘记了?”
戴柯也没回答。
“大D,你和小秋打架,谁输谁赢,还是打了平手两败俱伤?”
章树奇也很难想象人高马大的戴柯竟然被瘦弱的梁曼秋挠花手臂。
不用戴柯回答,章树奇笃定道:“小秋是不是怕你再打她,所以不敢回家?”
“她没抓我吗?”戴柯第一次主动抬起他受伤的胳膊,“挠得还轻啊?”
戴四海气不打一处来,但儿子已经比他高,打不了了,“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破皮算得了什么,你哪次打球摔得没这次严重,没见你嚎?”
章树奇拦了一下父子俩,“现在关键是尽快找到小秋,海哥,我们先在小区找,问问熟悉的街坊有没有见过小秋。——大D,你回家等,万一小秋回到家,立刻给你爸打电话,并且不许骂她打她,能做到吗?”
戴柯点了点头。
“能做个男子汉的承诺吗?”章树奇举手做了一个要跟他扳手的手势,看着这个只比他矮几厘米的少年。
戴柯学会了叹气,抬手跟他握住,对面的力量强劲地将他锁住,令他不得不回应。
“细狗回来我不骂她打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