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钦点废柴
戴柯:“放学我走的时候还在,谁知道他有没有擦掉。”
章树奇转头问高子波:“你擦掉了吗?”
高子波沉默越久,心虚越明显。
章树奇要的就是这种反应,一锤定音:“既然字还在,你们又不愿意说,翠田初中离这里不远,我们所有人一起去看看,到底写了什么内容。”
校领导终于及时发挥作用,“如果是写在厕所,一定不少人看到,就算擦了,我们也可以问出来。”
戴柯:“行啊,一起去看看,看他认不认得他写的丑字。”
梁曼秋呼吸一滞,仿佛像邀请大家参观她的日记本,曝光她的秘密。
她没有犯错,却要陪着一起承受围观的压力。
梁曼秋躲进戴柯身后,几乎抱住他的胳膊,像落水者下意识抱住浮木。
戴柯没甩开她,已是变相接纳。
“走啊。”章树奇招呼屁股最重的高子波,他还钉在原位。
“不走?”章树奇说,“不走你直接给我说说得了,大D说是你写的,一定有他的证据。”
高母再度发飙:“说了不是我们家子波写的,为什么要给我们家子波泼脏水?”
“我说,”高子波突然开口,“谁叫他们长那么大还睡同一个房间啊?”
戴柯驳斥道:“睡你家了?管那么宽?”
戴四海象征拦一下,想到更紧迫的层面。他早该把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同龄小孩分房,免得被外人拿这一点做文章。
高母一个人奋战许久,惨遭背叛,慌了,“子波,不是你做的不要承认,肯定有人恶作剧,说是你写的。”
戴柯冷冷开口,“说啊,大声点,吃那么多饭白吃么。”
高母:“你骂谁白吃呢?”
章树奇不再阻拦。
戴柯逻辑清晰,以往总出馊主意的脑袋终于用在正道:“不说是吗,同样两句话,你写在男厕,另一个女的写在女厕,你不说,让另一个女的来说。”
高子波嘴巴颤了颤,像给戴柯打抽筋了似,出现松口的势头。不是想保护丁莉莉,只是怕丁莉莉来了,会抖出更多不利证据。
他耷拉脑袋,忽然开口——
咦,梁曼秋突然听不到声音,只看到高子波的嘴唇一张一翕。
戴柯转到她身后,两只宽厚的手掌像降噪耳机,紧紧罩住她的耳朵,替她屏蔽外界刺耳的杂音。
第39章 吻是一个更暧昧的动词。
现场气压瞬间高了一个维度。
梁曼秋听不见,但感受到了。
两只耳朵微微发烫,分不清是自己的温度,还是戴柯的掌温。
戴柯松开两只手,梁曼秋又回到吵吵闹闹的世界。
她完全躲到戴柯身后,不想面对所有人的眼光。任何的震惊、猜测和同情,都会令她不适。她已遭受过一次无妄之灾,不想再唤醒后遗症。
一直沉默的戴四海撸起袖子,上前骂道:“荒唐!高子波你挨这一顿打还是轻了。”
若是造戴柯和其他女生的谣言,戴四海可能不至于这般火爆。梁曼秋何其无辜,踏踏实实学习,还要被造谣。简直把单纯的兄妹关系置于一个万劫不复的尴尬境地。
高母厉声厉色,“哎,你们听听,这老子怎么当的,还纵容儿子打人!”
戴四海:“我就说大D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大D不动手,我都要替他动手!”
章树奇和校领导作为中立小组,不得不再次阻拦双方战火。
戴柯既得戴四海撑腰,趁热打铁追问:“你就写了这一句?不是吧,还有啊,怎么不好意思说?”
梁曼秋的脸颊一阵红一阵白,想让高子波闭嘴,又想严惩他。她和戴柯不是流言里的关系,以后却要背负一重莫须有的标签,好像隐形坐实了关系。
高子波定然挑相对好听的话先撂了,戴四海马上说:“大D,你先带小秋出去。”
章树奇也同意,不该让流言对他们造成二次伤害。
戴柯轻搡着梁曼秋的后背,一起走出询问室。
上一次来派出所报道,他们还在门口手拉手罚站,这一次关系被迫“升级”,“□□”污名扣下来,比肢体惩罚还要严重。
许是太过熟稔,梁曼秋再看戴柯没有尴尬,只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梁曼秋的爱情观来自偶像剧,跟戴柯接触的东西截然不同。“睡”的实质内容对她而言像一种侵犯,她有一点拒斥,怕戴柯会伤害她。
对抗外界流言时,他们又奇妙地联合成一个整体,她会依赖他。
戴柯忽然开口,“不要理那些狗屎。”
梁曼秋一愣,第一次没纠正他的脏话,点点头。
丁莉莉在寒假说的话再度闯进脑海,现在似乎是最后倾诉的时机。
“哥,”梁曼秋低声说,“你觉得,我们两个,睡同一个房间奇怪么?我们班的女生说很奇怪。”
戴柯:“有什么奇怪,猪肉玲还不是和四眼明睡上下铺。”
他也想拥有独立空间,但家里空间不允许。
梁曼秋纠结的是伦理,戴柯只关注实际情况,聊不对头。
戴柯回过神,“丁莉莉说的?”
梁曼秋只带过这一个同学来家里。
她点头。
戴柯:“少跟这种女的呆一起。”
这次流言风波威力堪比十级台风,风眼摧毁正常生活,过境后遗留一片狼藉。
梁曼秋的成绩一骑绝尘,性格文静导致曲高和寡,以后大概很难再交到朋友。
身后询问室隐隐传来动静,估计几个大人吵起来了。
梁曼秋不住担忧,“他们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当初梁曼秋和戴柯打架,多了一层兄妹关系,还能握手言和。
戴柯和高子波早已绝交过一次,这一次情节恶劣,新仇加旧恨,远不是三言两语能化解。
戴柯双手抄兜,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大不了退学。”
“不行!”梁曼秋的紧张全爆发在此刻,“哥,你不能退学。”
戴柯扯了扯嘴角,“你不是说我连翠田高中都考不上,还不如早点去打工。”
梁曼秋无法想象独自面对台风过境后的一切,写作文时洋洋洒洒,现在愣是挤不出一句话。
“反正就是不行。”
作文是事不关己的模板,可以随意编造,现在触及心底最细腻的感情,梁曼秋没训练过类似表达,生怕词不达意,也怕情绪过界。
戴柯又出现在网吧被她意外找到时的心态,有一点惊喜,有一点别扭。
心底隐隐渴望有人能发现他的不自恰,然后将他拉回正轨。
嘴比死鸭子硬,“你说不行就不行,你又不是校长。”
梁曼秋:“你努力一下……”
戴柯:“我用力打他了。”
梁曼秋搞不懂是鸡同鸭讲,还是他故意唱反调,戴柯似乎在逃避这个话题。
梁曼秋小声说:“你要是退学,我也不想去学校了。”
戴柯望了她一眼,“天天就想我载着你去,没脚走路么?”
梁曼秋想骂戴柯木头脑子,“我又不是为了搭你的车。”
戴柯懵懵懂懂,“不搭我车,我去不去学校跟你有什么关系?”
梁曼秋急眼,“反正就是有关系。”
转念一想,聪明脑瓜又正常发挥,“哥,九年义务教育不能退学的吧?”
戴柯:“不知道。”
他不打擦边球,没闲心研究规章制度。当了七八年学生,上学既是过去,也是未来,他没设想过其他可能。
梁曼秋的说法可信度高,义务和权利的区别,吊车尾也懂。
沉默片刻,各怀心思。
派出所门外,一道播音腔的叫卖声由远及近,成功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
“万水千山总是情,不吃烤肠可不行——”
梁曼秋忽然问:“哥,你吃晚饭了吗?”
戴柯抬步追着声音走。
“哥,”梁曼秋跟上去,怕戴柯又躲起来,“你只是买烤肠吧?
“喂,烤肠!”戴柯朝烤肠三轮车扬声。
小贩看见他,也看见派出所,没有贸然停车,往前指了指,江湖暗号:下一路口见。
戴柯大步追出去,身后像绑了一条无形的绳,将梁曼秋一起拖出来。
小贩的三轮车停在路口,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言简意赅问:“要几根,辣还是不辣?”
“四根辣的。”戴柯说完,抬肘随意碰了下梁曼秋胳膊。
梁曼秋咽了口口水,灵醒道:“一根不辣。”
淀粉肠香味浓郁,填补寒夜空虚。
派出所里,一票大人为解决他们的矛盾焦头烂额,他们却躲在街角吃焦香的烤肠,不知该说没心没肺,还是心理素质强大。
戴柯付了钱,一边举着三根,一边将一根送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