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钦点废柴
戴柯不情不愿抬起“栏杆”,让她挤进来。
大半年过去,他们好像又长大许多,姿势稍显拥挤,戴柯稍微低头,下巴就能垫上梁曼秋的头顶。
他也真这么磕了一下。
梁曼秋像被敲一榔头的土拨鼠,缩了下脖子。
“又打我。”梁曼秋从口袋掏出纸巾擦嘴,包了雪糕棍,就近投到路边垃圾桶,扶稳了车头。
梁曼秋问:“哥,你的铃木呢?”
戴柯:“停太远,不想走。”
他没敢把车停回碧林鸿庭,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藏着。
这还是戴柯第一次白天用单车前梁带人。
姿势暧昧,少男少女样貌出众,一路回头率畸高。
金玲和金明姐弟也贡献了一份。
他们从家里阳台俯视,面面相觑。
以前夜里模糊,不觉得有什么,光天化日放大了亲昵的细节,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让人莫名想起八十年代娶媳妇,新郎就是骑单车把新娘带回家。
金明忽然问:“猪肉玲,你会用前梁带我么?”
金玲:“怎么可能,我后座都不想拉你好么?”
姐弟俩脑袋里充满问号。
不同的问号。
金玲平常大大咧咧,跟男生打成一片,“踩单车还带人多累啊。”
金明相对敏感许多,趁着戴柯和梁曼秋还没上楼,紧忙问:“猪肉玲,你看大D和小秋他们是不是有点?”
金玲:“有点什么?”
金明对手指,“就是、不像兄妹……”
金玲:“笨蛋,他们本来就不是兄妹。”
金明:“哎呀!你不觉得他们有点、那什么、太亲密了……”
金玲扯了下唇角,歪头为难道:“大D和小秋?他们好像一直这样吧?”
戴柯和梁曼秋上楼敲门。
金玲把他们带进卧室。
姐弟俩还是以前的小房间,架床上下铺。他们是亲姐弟,无需特意分隔,也没有条件分隔。
以前听说戴四海特意租房,让戴柯和梁曼秋各自一间房,金玲和金明还很羡慕。偶然跟家里人提起,大人讳莫如深,说不是亲生兄妹,当然要分开,防微杜渐。
姐弟俩心思幼稚,没往深处想。
现在当事人就在眼前,更不敢多想。
戴柯插U盘拷贝安装文件,其他三人围观讨教。
梁曼秋挤在他身边,“哥,原来你不止会玩游戏,还会修电脑刷手机系统。”
离得近,胳膊几乎挨着胳膊,戴柯隐隐闻到梁曼秋唇齿间淡淡的香草奶味,清甜诱人。喉结滚了滚,他也馋香草味雪糕了。
戴柯:“不然家里电脑你修?”
梁曼秋:“我以为阿伯找人来修过。”
金明说:“大D会的东西挺多,他不是还会修机车?”
戴柯买了一辆铃木小BK的消息不胫而走,在同龄熟人间早已不是秘密。
金玲反骑着一张椅子,“大D,你以后大学打算读计算机专业吗?”
戴柯:“没兴趣。”
金玲:“还以为你想往这方面发展。”
梁曼秋:“他坐不住办公室。”
虽然戴四海希望戴柯以后能找一份坐办公室吹空调的工作,不用像他天天吸油烟累死累活。
戴柯有一种被看懂的惊喜,抽空看了她一眼,“你又知道?”
金玲:“小秋真聪明。”
梁曼秋的武断得到肯定,她不好意思笑了下,“猜的。”
刷好手机系统,顺便电脑杀杀毒之类,戴柯载着梁曼秋兜回档口。
梁曼秋续上前头话题,“哥,你想过去哪里读大学吗?”
戴柯高一规规矩矩,偶尔偷懒,没有逃课,在滨中高中部处于中游水平,高二选了理科,不出意外应该能保一个本科,一本还需要加把劲。
“没想过。”就像中考前,戴柯没有任何目标高中,卯足劲考出最好水平,能去哪里就去哪里。
梁曼秋:“南方还是北方,都没想过吗?”
戴柯好像刚脱离中考的轨道不久,又给赶上高考的轨道。他从回归正轨那一刻起,便注定按部就班,高考、大学、工作,甚至结婚、生子。
戴柯:“放假好好的,提什么高考。”
梁曼秋习惯了戴柯的回避,就像以前提出想和他一起上高中,得不到回复。
“哥,我想跟你去一个城市上大学。”
戴柯像没听见,可是梁曼秋的嘴巴离他不远,只要他低头,就能看到丰润的唇,玫瑰果冻般,应该富有弹性。
“才上高中,想那么远。”戴柯没好气,掩饰自己的走神。
梁曼秋认真说:“总要先有一个目标。”
戴柯:“管你怎么想,别拿我当目标。”
梁曼秋好像表白被拒,有点挫败。跟戴柯很难有结伴同行,朝着共同目标努力的同盟感。他几乎不谈未来,更不可能在未来里给她留位。
她语气有一点着急,“我就想想。”
戴柯:“没出息。”
梁曼秋:“什么呀!”
戴柯:“说你没出息。”
梁曼秋:“想想都不行。”
如果长大意味着有能力做承诺,梁曼秋恐怕比戴柯早成年。
单车拐过几根凸起的榕树根,平平稳稳骑到老档口前。
过了晚高峰,戴四海有空离开明档,像在门口迎接他们。
阿莲也从分店过来了。
这对二婚夫妻.交换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阿莲说:“小秋坐前面屁股不疼么?”
戴柯停车放梁曼秋下来,以前没好好对待单车,现在喜新厌旧,随意往榕树干一靠了事。
梁曼秋笑了笑,无知无觉:“没压到路上的榕树根就不疼。”
戴四海眼神欲言又止,“这车骑了三年了吧。你们两个加起来两百多斤,单车还能扛得住吗?”
戴柯:“扛不住就扔。”
戴四海:“我给你们一人再买一辆?”
戴柯:“不要,一个月骑不到几次。”
戴柯可是有机车的人,哪还看得上小破单车。
戴四海又看向梁曼秋。
梁曼秋说:“阿伯,哥哥说的对。”
戴四海笑道:“我看你们骑和坐都挺辛苦,怎么不把书包篮子拆了,小秋坐后面舒服一点?”
梁曼秋恍恍惚惚,总觉得戴四海话里有话,非要把他们分开,像以前分房睡一样。
戴柯不知道没想到这层面,“费那破劲,再骑几次就报废了。”
戴四海和阿莲对视一眼,回了后厨。
阿莲说:“这两个小孩,应该只是玩习惯了……”
戴四海眉头紧锁,这些年忙于生计,戴柯和梁曼秋天天呆在一起,说相依为命也不为过。很多时候,他只起到了一个提供物质保障的作用,无法进入小孩子的精神世界。
阿莲下意识说:“小秋去海中应该认识不少优秀的男同学,可能……”
她自觉失言,立刻刹车。
戴四海反倒宽了心,自嘲一笑,“说得也对,大D比海中男生可差远了。”
阿莲尴尬补充,“大D有大D的优点,这小孩悟性高,肯努力,以后不会比一般人差。”
戴四海宽和笑道:“知子莫若父,我儿子什么样,我清楚。不用费劲给他说好话。”
阿莲听着他一口一个“我儿子”,护犊心切,莫名又一点酸涩。没有孩子的二婚,总像少了一块合页的窗户,晴天时凑合着用,一到雨天,准遭不住大风大雨。
饭毕,戴柯出门找老宁试他的机车,顺便看是否能把车停他家,梁曼秋约金玲逛街买衣服。
回到家里,黑灯瞎火,她应该是第一个到家。
“哥?”梁曼秋习惯性叫一声,跑去戴柯房间看一眼,没人,没像以往一样关门玩电脑。
梁曼秋溜回自己房间,掩上过道那扇门。阳台冲着小区外墙,树冠成了天然屏障,房间没开空调,她留着阳台门半开通风,从袋子掏出刚买的连衣裙,迎着阳台抖了抖。
裙摆摇曳如花。
在校都穿校服,鲜少有时间穿自己的衣服。梁曼秋会自己买衣服后,也学会偷偷存钱,悄悄买些发饰和小玩意。
衣柜镜子中的女孩早已不是五年前黑瘦的细狗,全身骨肉匀称,四肢细润纤长,营养跟上发育的节奏。
梁曼秋拎起短袖衣摆,脑袋被短袖蒙住的一瞬,阳台门忽地被推开,戴着耳机的戴柯推门走进来,抬头随意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和镜中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