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饱去睡觉了
怎样都很划算。
果?不其然,王夫人眉开眼笑,示意?婆子买下香,掌柜见铺子进账,笑?得合不拢嘴,拿起算盘,噼里?啪啦拨动,王家出手阔绰,拿下王夫人,他们的分红也多。
一旁,王夫人搂着叶秋水,问?她多大了,家里?有多少人,叶秋水都一一答了。
听?到她说家中没有旁人,爹娘都去世后,王夫人露出了心疼的神情。
“好孩子,你可愿跟我回?去?”
王夫人忽然道。
铺中其他?人都转过来,盯着叶秋水。
那可是王夫人啊!整个?曲州,除了江家,最有钱的就是王家了。
叶秋水摇了摇头。
她想,像王夫人这样的贵人,一时欢喜,要她跟着走,她是普通人家的孤女,最多也只是在王夫人身边做个?丫鬟,讨她开心罢了,说不定时间久了,王夫人的新鲜劲没了,会后悔带她回?府,为奴为婢,根本学不到什么东西?。
叶秋水想要做的,是赚到许多许多的钱,以?后有自己?的铺子,可以?像胡娘子那样,带着商队出入各地,谈笑?风生,从容有度。
“夫人喜欢我是我的幸事,不过我品性顽劣,若将来引起夫人不喜,那就真是我的罪过了,我见夫人面善,心里?也十分敬重夫人,若是夫人喜欢我们铺子的香,以?后每月我都随掌柜一起去贵府送香可好?”
小姑娘圆脸娇憨,说话让人挑不出错处,还悄无声息地提到要和王家长期做生意?的事。
王夫人摸了摸她乌黑的头发,心里?喜爱得不得了。
另一旁,掌柜已经同王家的下人结好账,他?脸上笑?意?根本止不住。
王夫人拉着叶秋水说了许久的话,走之前?还不忘叫婆子给了她好大一锭银子。
叶秋水弯腰道谢,站在铺子前?,目送王家的车马离去。
掌中团着的银锭又?大又?沉,叶秋水心花怒放,王家车马刚从长街拐出,她便忍不住蹦跶几下。
十两银子!巨款!
她翻出手帕裹好,又?用荷包,香囊,里?三层外三层地缠住,仔细收起。
回?到铺子中,掌柜的笑?说:“芃芃,你可帮我们揽下好大一笔生意?,方才王夫人的贴身丫鬟同我说,以?后每个?月都让你随我去王府送香饼,王家老太爷礼佛,以?后佛堂的线香也从我们铺子进!”
叶秋水拍手叫好。
其他?学徒与伙计艳羡地看着她,眼神各异。
挑剔难伺候的王夫人被?宝和香铺的人拿下,与王夫人交好的其他?贵妇人听?说这件事后,也来香铺买香,宝和香铺这个?月进账很多,叶秋水拿到许多打赏,家中的罐子满得放不下。
江泠知道后,告诉她可以?将钱存进钱庄,不会被?盗窃,还有盈利。
她年纪小,说话又?讨喜,夫人们常给她赏钱,别的学徒只有眼红的份。
暮春的一日,叶秋水准备回?家,她刚算完今天的账,一抬头就见几个?凶神恶煞的伙计站在她面前?。
他?们嫉妒叶秋水讨人喜欢,甚至可以?拿到分红。
“拿出来。”
几人开门见山,要叶秋水将赏钱交出,她一个?孤女,没有靠山,护不住这么多钱。
叶秋水不给,她往后退了退,“你们以?大欺小,连我一个?小孩子的钱都要抢,要不要脸?”
“没有你不要脸。”
有人冷哼,“我们看到宅的人常来接你,你以?前?还偷翻江家的墙,小小年纪,私会外男,谁能比得过你。”
他?们说的话不好听?,叶秋水不太听?得懂,但可以?从这些人的言语中判断得出不是什么好话。
“要你们管。”
叶秋水扭头就要走,又?被?拉住拖到巷子里?。
伙计们直接伸手抢钱。
她大声尖叫。
江家的下人等不到叶秋水,跑到巷子里?看,厉声呵斥。
这些人一哄而散。
叶秋水头发乱了,钱袋被?抢空,她气鼓鼓地坐在地上,一脸的灰。
婆子上前?扶起她。
叶秋水站起,拍拍衣摆,理好头发,轻声说:“许妈妈,你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江泠。”
第31章 疏离 “你不和我玩了吗?”
胡娘子不在, 但宝和香铺生意?依旧很好,叶秋水将?伙计抢她钱的事情?告诉掌柜,掌柜辞退了那些人, 但那些人会聚在她回家的路上,或是溜到叶家偷钱, 幸好叶秋水将?钱都存进钱庄,他们无功而返。
江家的下人看不下去, 告诉他们不要再打叶秋水的主意?,为首的流氓是个不讲理的人, 反倒讥笑说:“咱们曲州百姓敬爱的‘江大人’贪财好色, 私吞赈灾钱, 大雪天里?, 多少可怜人挨饿受冻,不抢钱我们哪里?活得下去哟,你们江家倒是阔绰, 自然是不在乎这三瓜两?枣的, 毕竟胃口‘大得很呀’。”
江宅的名声很臭,这些月时常有人趁夜往府门前?倒泔水,石阶上的污渍难以去除,江宅成日紧闭大门,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府里?的下人才会偷偷打开门, 清理满地狼藉。
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讽刺,江家下人的脸色难看, 涨红着脸,说不出?反驳的话?。
当初江二爷贪财,与孙知州狼狈为奸, 后来事情?败露,江家花了好大一笔钱才没让事情?牵连到整个宗族。
如今二房在江家是人人喊打的存在,老夫人倒是有心想要接江泠回老宅子,奈何族里?的人不同意?。
他几乎是被家族厌弃,就连其他几房侵占吞并二房的家产,族长也是默许的。二房虽然被官府抄去大半家产,但剩下的也是一块肥肉,他们以江泠年纪轻,又有伤病在身,无法打理家业为由,将?族中田地收回瓜分,大房娶妻的聘礼中有许多便是抢的二房的铺子。
这些江泠或多或少都知道,但他阻止不了,二房的账目很乱,乱到无法清算,具体没了哪些产业根本?无从查起,且二房在族中不占理,想要讨说法都没人理会。
下人们留在江宅也觉得窝囊。
叶秋水被欺负,但她没有告诉江泠,她跌倒了爬起来,自己拍干净衣摆,回到江公宅,如往常一样,背书,练字,吃饭。
江泠如今已经可以坐起来了,少年又长高许多,不过?如今没有宋氏为他置办新衣,他穿着短了一截的衣衫坐在书桌前?写字,临近叶秋水回家时的那段时间?他都会静不下心,等她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江泠才能静心看书。
“我回来啦。”
小姑娘雀儿似的跨进门,叶秋水先去洗了手,而后跑到他身边,问他现在看的是什么书。
“有不虞……之誉,有求全之毁……唔什么意?思?”
叶秋水认识的字多了,能读书,但是看不懂。
江泠将?书封翻给她看,“是《孟子》里?的句子,意?思是人生在世,毁誉参半,应当早做好心理准备,‘不虞之誉’即赞美,遇上时切勿过?多兴奋骄傲,而‘求全之毁’则是难以承受的打击与指责,若碰到了,也不用太气馁。”
“噢噢……”
叶秋水似懂非懂,笑了一下,坐在他身边,江泠合上书,听她絮絮叨叨说起铺子里?的事。
他抬眸,目光在叶秋水身上停顿了一下,突然问:“你今日遇上什么事了?”
叶秋水叽叽喳喳的嘴停住,“怎么这么问啊?”
江泠道:“你早上出?门时穿的不是这件裙子,手心还?有蹭伤。”
他心细,方才叶秋水坐在她旁边翻书时,江泠注意?到她刻意?避开掌心。
且她过?去最喜欢穿的鹅黄罗裙已经许久未见着了。
叶秋水眼神闪了闪,说:“就是……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江泠目光洞悉,静静地看着她,叶秋水有些心虚。
片刻后,他“嗯”了一声,示意?下人拿来药膏。
江泠将?帕子用热水浸湿,握着叶秋水的手,低头擦拭她掌心的血痕。
少年眸光专注沉静,眉眼锋利严俊,看着只?觉得生人勿近,但动作却很轻柔。
待清洗完伤口,又擦了药,叶秋水坐下来看书,江泠也重新将?目光放回到面前?的《孟子》上。
看上去,他对她的借口深信不疑,没有继续追问,叶秋水心里?松了一口气。
过?了片刻,下人端上晚膳,叶秋水瞄了瞄,疑惑,“怎么没有蜜糕,我想吃。”
江泠说:“我同他们说了,这一个月都不可以再做甜食。”
叶秋水叫冤,“为什么呀!”
江泠侧目看向她,冷道:“你长了三颗蛀齿,夜里?洗漱后是不是又偷偷吃糖了?”
被他说中,叶秋水想反驳又找不到理由,气鼓鼓地哼了一声。
江泠太了解她,对她的性?格了如指掌,不准下人再给她送糖吃,也不让厨房做甜食。
叶秋水愤愤不平,气得在江泠手上咬了一口,留下浅浅的牙印。
他冷淡依旧,说不给就不给,任她撒泼打滚都没有用,江泠在这些事情?上很严格,撒娇都不能动摇他。
夜里?,叶秋水背完书回家休息,江泠叫来府中的几个婆子,问其中一人道:“许妈妈,芃芃在外面是不是受欺负了?”
他开门见山地问,许妈妈神色为难,两?手握在一起,紧了紧。
芃芃不让她们将?这些天的事情?告诉郎君,但这哪里?瞒得住,她不说,郎君自有其他法子知道。
她挣扎片刻,抵不住少年洞察秋毫的目光,叹了一声气,说道:“这些天,芃芃得了王家夫人喜爱,拿了许多赏钱,铺子里的其他伙计眼红,时常围住她,骂她,还?抢她的钱。”
江泠眉心蹙了蹙,“骂什么?”
“这……”许妈妈有些犹豫,“说她……说她和江宅走得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还?拿了江家的好处。”
叶秋水不理会他们刻意?的编排与诋毁,谁骂她,她就骂回去,或是找掌柜告状,让他赶走那些不学技艺,反而明争暗斗,欺负旁人的伙计,只?不过?她是个孩子,说出?去的话?,不及他们人多声音大,渐渐的,铺子里?的伙计都孤立她,谁都不和她玩,也不与她说话?。
她回家,
刚走出?门没几步,便被拖到巷子里?,他们抢走她的钱,将?她推搡在地,而后一哄而散。
江家的下人驱赶过?,却遭到冷嘲热讽。
叶秋水自己机灵,后来会绕远路,躲开那些人,可等回到叶家,又有调皮顽劣的孩子过?来偷钱,没爹没娘,没人撑腰,受了委屈,也只?能自己忍受。
许妈妈说:“郎君,宝和香铺的掌柜也知道这件事,他们做生意?的,不想与我们江宅扯上关?系,怕外面说闲话?,他们笑芃芃,说她定然拿过?江公宅的好处,我怕再这么下去,宝和香铺就不要芃芃了,她还?是个小姑娘,任人说闲话?,将?来对她名声不好。”
江泠被人指责冷血刻薄,逼死亲父,这个世道忠孝大于天,他遭人唾弃辱骂,各个书院也不敢收他,和他走得近,就会被牵累。
江泠垂下眼眸,唇线紧抿,置于膝上的手下意?识蜷紧。
第二日,叶秋水发现江家后院的小门封起来了。
她不解,拍门,里?面没有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