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两千金子
李华朗眉头一皱,立时就要起?身,却被身旁的言知洲一把摁住。
他朝孟观文道,“观文,不管怎么?说,我相?信你?是有分寸的。华朗的脾性你?了解,说话?直接,但没有什么?恶意。你?听了别生气。”
孟观文的视线在他面容诚恳的脸上停留了一秒后,眼睛眯了起?来,咧嘴一笑,“怎么?会,我们毕竟是同一立场的人啊,李华朗这样我才习惯,总比他之前那副半死不活的状态真实很多。”
言知洲见他并无不满,心底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他也不在乎对?方的态度如何?,只?要别为此伤了大家的感情就好。
可李华朗却不这么?想,他看着孟观文那张桀骜不驯的脸,脑中就莫名浮现出之前与娄狄的那段对?话?,孟家有取代樊家的心思。
孟观文今日如此违逆九少的动作,不管他是真是假也好,难免不会动了这个心。
更何?况,这人也确实不是那种会甘心长久屈于?人下的。
“瞧你?们都这么?严肃,我倒还有些?不适应了。哎,不过就是在会议上多讨论了一下嘛,何?必这么?担忧呢。”孟观文摇头笑笑,他摆手,“得了,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们先聊。”
待孟观文走后,言知洲才转头看向李华朗,颇有些?不认同道:“你?不应该那么?说他。他和九少?跟我们不同,他们二人是朋友。”
李华朗瞥他一眼,只?是哼笑,并未反驳什么?。
言知洲知道他这是对?孟观文有偏见,遂摇了摇头,也不再劝了。他没那么?喜欢给自己?找事做,当过一次和事佬,已然算仁至义尽。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厉寒在休息的时候,也碰上了一个熟面孔。
是娄狄。
“大法官刚刚会议上提出的决策,真的很合理,只?是可惜孟首席跟您立场不同。”娄狄遗憾道,刻意提了立场二字,试图让厉寒会意。
可厉寒向来是极难受影响的主儿,即便清楚他的意思,却并不搭话?,反倒为孟观文辩解了一句,“会议上有不同意见很正常,孟首席应该有分寸。”
“…确是如此,不过怎么?说,您和孟首席也都是为了人民?服务。只?是……孟首席实在不该当堂就对?您出言不逊,您看您现在还为他着想,只?怕他并不领大法官您的情。”娄狄叹息一声。
“不需要他领情,你?也不必多说。”厉寒眼帘向下瞥了一个弧度,有些?不喜娄狄说话?的方式,“如果有旁的话?要说,就不要铺垫这么?多废话?。”
娄狄身形一顿,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遂勾了勾唇,解释起?来:“是我的不是,我只?是想提醒您,孟家有想要拖您下水的心思,如今刚上位不久就敢跟您别苗头,您可千万要防备一二才是。”
厉寒听闻后,表情依旧淡漠,只?一双眼锐利的惊人,“你?倒是知晓的很清楚。”
“我也是误打误撞才得知的,具体是谁相?告,属实不便和您说。但有一点可以跟您保证,我的立场和您一样。我的一些?情况,您应当是了解的。”娄狄言语坦诚道。
厉寒眼眸动了动,炽白的灯光投映在他锋利的下颌轮廓线上,增添了一抹冷色。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再询问更多,只?轻轻扫了身旁人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会议下半场气氛和谐融洽了很多,大家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很快就通过了厉寒口中提出的折中建议。
孟观文也不再反驳。
待会议快要结束时,李华朗便先一步离开了大堂内,只?身去了龙山园。
简单明了的与樊九潇禀明了会议上发生的来龙去脉。
当然,也有他始终怀疑的那个问题。
“华朗,你?实在不用?担心观文的问题,他表面上瞧着不靠谱,喜欢胡闹。但其实是个很有分寸的人。”樊九潇温和的笑了笑,给他递过去一杯砌好的茶。
李华朗沉默一瞬,接过茶杯,道:“可那个谣传虽是假的,但久了难免生出其他心思。九少?您还是多顾虑一些?为好。”
“放心,我都有数。”樊九潇拍了拍他的肩。
李华朗心底这才松快了很多,转而低头品起?了茶水。
“不过,你?是自己?听到的谣传,还是什么?人跟你?说的?”樊九潇漫不经心的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李华朗眼神一幌,这个问题他倒是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回答。毕竟娄狄也是好意,况且只?是偶然提了一嘴,并没有多说其他。
总不能白白冤枉了好人,给对?方惹上挑拨的嫌疑。
樊九潇久不见他回话?,不禁抬眸看他,“怎么?了?不方便说吗?”
李华朗心底又挣扎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就是上次您与娄狄见面那次,您后面不是有事先走了么?,我和他聊了几?句,恰好聊到了这个话?题。”
“原来是这样。”樊九潇点头表示知晓了,旁的话?没有再说。
李华朗见他反应平淡,不免又为儿时玩伴解释了一嘴,“他也不是故意提及的,只?是以为我也听过那个谣言。”
“嗯,我明白。”樊九潇轻笑,“我并没有怀疑阿狄的动机,别担心。”他又拍了一下李华朗的肩,这次的力道却比上一次轻了许多。
待两人又聊了几?句,言知洲正好过来了。
“我还以为你?提前离场是有什么?公事要处理,原来是躲到九少?这里来提前报信了。”言知洲笑着指了指李华朗,调侃一句。
李华朗也朗声笑了起?来,“我是真不耐烦听他们那些?絮絮叨叨的结束语才先过来的。”当然了,他总不能说自己?是故意提早一步过来的,毕竟不早点,也没法提醒九少?防备着孟家。
但看样子,言知洲之前那话?说的也没错,九少?确实与孟观文的感情不一般,他们是朋友,所以很信任孟观文。
也不知道自己?今日的提醒是对?是错,李华朗突然心下有几?分烦躁不安,脸上的笑就逐渐淡了下来。
“观文说他晚点再过来,我就先他一步来了。”言知洲解释了一句。
他是个面面俱到的人。
樊九潇笑着点头,也不问缘由,只?道:“我听华朗说了今日会议上的事,你?是怎么?看的?”
“其实观文的决策也没什么?问题,但厉法官的立场始终更容易被信服一些?,毕竟他是一步一步从基层爬上来的,实践经验更丰富。不过我看得出来,观文并不是没有分寸,他说的也在理,只?是立场不同,所以才会当面呛声吧。”言知洲无奈地?笑了笑,他其实心底很羡慕孟观文的这种脾性。
第259章 Chapter 259 回归
孟观文抵达龙山园时, 天?色已有落幕的痕迹。他被管事引去了书房,房内只有樊九潇一人?在?翻阅书面,再无其余人?的身影。
“那两位是已经走?了?”他很自然的走?进书房, 踱步朝樊九潇对面的沙发落座,自顾自的执起桌面的茶壶往空杯中倒个满怀。
樊九潇眼睫一抬, 目光正巧落在?了对方那盏水迹溢出茶杯的杯面上,他不动声色地?轻皱了下眉,合上书, “谁让你?来?的这么晚, 别人?也?有公务要处理。”说完, 他把?书放在?了办公桌上, 起身踱步而去。
孟观文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摇头饮下一杯茶, 叹喟一声:“我还以为他们有多闲呢,要来?会议上盯着?我一举一动,原来?也?是大忙人?啊。”接着?朝樊九潇眨了眨眼,“看来?是我多想了。”
樊九潇并不理会他,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捻着?刚抽出来?的纸巾,擦拭掉桌面流淌的茶渍。他自然清楚孟观文字面下的意思, 便?也?没有拐弯抹角,“是我让他们去旁观的。你?也?知晓,厉寒对于我们来?说, 是需要拉拢的人?。”
“得叻,我知道你?不放心我。”孟观文笑笑, 似乎意有所指,“不过?,我今日一番试探, 可没见厉大法官对我多留情面。你?不怕他不上道么?”
“那便?是他的优点。若是顾忌你?身后的势力便?畏惧,也?不会有如今的成就。”樊九潇轻笑。
孟观文眼神闪动,手指点了几下杯身,指腹顷刻染上一丝余温,他似笑非笑道:“政界的孤狼可不好合群,你?当心被反咬一口。”
樊九潇闻言,眼底也?染上一层浅薄的笑意,“你?说的没错,所以现在?只是观望。”
孟观文挑眉,“你?还没和那两位提你?有意招揽厉寒的事吧?”他不知想到?什么有趣的场面,哼笑一声:“今天?会议中场休息时,李华朗当面指责我不听你?劝,那模样还真是罕见的忠诚。”
“华朗么?”樊九潇眼底晃动一下,瞬间明了,“他一向是个直性子,晚一些告诉他比较好。至于知洲,他心里是有数的。”
孟观文瞥他一眼,并未反驳。言知洲确实?比李华朗机敏过?人?。
“不过?,我上次和你?提的那人?,或许也?安插了手底下的眼线过?来?江棱,不过?一个小小的议员就敢当面与我呛声,事后又挑起舆论,弄得都以为我不尊重厉大法官,故意弄出这么大的一个风波,保不齐背后还有更大的推手。”孟观文轻抿一口茶,略有犹疑的看向他。
樊九潇注意到?他眼神里的深意,遂也?点了点头,“我已经让人?去查了。梅有容这人?城府极深,颇有梅自山的风范,老爷子当年?少有倾佩的人?,梅自山算第一个,他的长孙梅有容算第二个。能在?老爷子心里排到?第二,想来?不简单。不过?越是不简单的人?,越不会明目张胆的引人?瞩目,这里头,或许还有其他人?在?搅浑水。”
“你?说会不会是温家?”孟观文手背撑着?一侧头颅猜测道。
樊九潇却不认同,他摇头:“不会,温家历来?都是保守派,轻易不会冒头。”
孟观文笑,“你?就这么肯定?可排除了温家,那就只剩魏家了。魏淮泽那小子不是跟你?有交易?魏家那位应该不会这么不识趣吧。那这样的话,指向又回到?了梅家,只有他最有安插人?的动机咯。”他正了正身,抱着?胳膊,忍不住吐槽。
樊九潇瞥他一眼,一时没有反驳。确实?,梅有容的动机是最大的,毕竟在?京城也?是二虎相争,梅家独大的局面。
如今他和魏家有牵扯,自然也?会被人?误以为有同盟的倾向。不管是不是误解,但凡有这个倾向,上位者向来?都会提前规避掉未知的风险。
也?不无道理。
“你?找时间致电问候一下温家,同属督察院,偶尔电联也?不会引起怀疑。”樊九潇吩咐道。
孟观文摊手,“行行,这种?试探的费脑活,一向都是我来?做。”
樊九潇难得笑了,“能者多劳,除了孟首席,再没有合适的人?选。”
…
一月时间如窗间过?马,流逝得很快。
娄狄启动了最高级的医疗团队把?林也?的伤修复到?最佳状态。只需要再按时吃些药□□即可,少量大幅度的运动也?不易损伤其他器官。
这已然是双方都满意的恢复结果。
“年?轻就是资本,恢复得快,接下来你回南门行一事就要提上日程了。”娄狄注视着?林也射击靶心中间的数个弓单孔,颇为欣赏道。
“嗯,还要多谢您。”林也挽唇,收起手木仓,丢给了一旁的黑衣保镖,“我已经想办法联系了副主领,他很惊喜我还活着。正催着我赶紧回去,想来?也?是处境堪忧。”
娄狄笑了笑,“我听说易修尧一派把他架空了,恐怕这段日子不太好过?,本来?已经没了希望,猛地?得知你?还活着?,死去的野心自然又复燃。只是——”他停顿,缓步走?到?他身侧,拍了拍他的肩头,“此番他可是求着你回去的,那么你?势必得把?他手里的权给夺了,让他做你?的傀儡,这样你?才?有资格和易修尧一派对上。”
林也眼神动了动,“我明白。”
“呵呵,我对你?是放心的。毕竟你?应该也?不想屈于人?下,若没有权势,还怎么向天?马庄报仇呢。”娄狄靠近林也?脸侧感叹一声,眼神一瞬不错地?盯着?对方的面部表情,直到?扑捉到?那股狰狞可怖的神态,才?满意的松开了压制在?他肩头上的手。
轻轻地?给他掸了掸肩膀的灰尘,“去了别忘记第一件事,就是与易听双谈合作,她可是你?能顺利回南门行的一大功臣,既然有需求,你?就姑且满足了她,降低她的防备心,以后吞并也?方便?。有了多方势力的加持,这样你?才?好与易修尧一派平起平坐。”
林也?冷声应是,他明白娄狄的用意,也?清楚该怎么做。从决定做娄狄手下的一条狗起,听话就是至关重要的。
他得学会等待,等待最佳的时机,才?能取下那朵只属于他一人?的花蕊。
…
林也?回归南门行的消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传到?了沈裕川和南平的耳里。
他们很清楚总会有这么一天?,只疑惑不明的是,到?底是谁在?林也?的背后做推手,这个人?像是鬼魂一般,摸不到?踪迹。
“眼下林也?刚刚回南门行,势力还不稳,必然会做一些动作,要不要趁他还未起势时做些手脚?防患于未然。”沈裕川皱眉思索道。
南平却摇头,“不,让他起势。不是还有邢少霖么,他既然想要南门行的主权,眼里势必容不下林也?。何况他的背后还不知是何方神圣,让他们二人?先斗。我们只观望即可。”
其实?她很想看看,到?底是林也?背后的新势力厉害还是邢少霖背后的势力更强?
二虎相斗,总有一方被覆灭。而另外一方也?会暴露。
若是势均力敌,两者都会元气大伤。这个时候再插手,会更容易。
这个道理沈裕川只要多想一些也?能瞬间领悟,只是他患得患失的心理总是有意无意的影响他的理智,他还是担心南平对林也?会有不忍之心。上一世,她很信任林也?。
想到?这里,他便?静默下来?。
南平察觉到?他心绪不宁,以为是之前林也?一事他还耿耿于怀,不免皱眉提醒道,“没我的旨意,不要轻举妄动,明白吗?”
沈裕川眼神闪了闪,立时应下,“是,小姐。”手不自觉的收紧。
林也?在?回归南门行短短一周时间内,就把?副领主那派的人?攻克下来?为自己做事,而副领主则识趣的当起了‘太上皇’,一切事宜都不过?问。
邢少霖想,他或许小瞧了这小子,不禁也?突然有几分理解当初沈裕川想除掉林也?的心思。确实?不能放任他做大,否则危及地?位,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