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喜粒
“只是谢谢?”他勾唇笑着?,带着?几分诱引似的挑逗。
许岸倾身上前,在他唇上落了?个吻。
“这是谢礼。”
说?着?,怕他有?进一步的动?作,立刻开了?车门,小碎步的跑到?电梯间?,笑容灿烂的冲他挥了?挥手。
住户换了?锁,钥匙自然不是以前的那把。
许岸站在门口长呼了?口气?,终于还是开门而入。
远比她预想中的温馨。
卧室开了?暖色的灯,家具保留了?部分,也换新了?大半。
位置变动?,却仍旧能看?出是她住过的家。
正对着?门口的位置,以前挂着?一副三个人的全家福。
是许岸十五岁时,妈妈送她的生日礼物。
现在白墙空空,只留下钉子砸过的印记。
沙发上放着?一直粉色的小猪,挂着?标签的崭新,应该是陆临意让人放的。
以前,这里放着?的,一直都是一个已经有?些破旧,被许岸从三岁开始抱着?不放的小熊猫。
她小声的,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喊了?一声,“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空荡无声,许岸到?底蹲了?下来,低声呜咽。
许岸重?新住回到?小区的事?情,几乎是瞬时,就被街坊知道。
淮州不大,邻里街坊和善,素日里几个年岁大的婆婆娘娘喜欢坐在楼下聊天?逗闷。
来往的人看?得清明,谁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虽说?冰箱里被陆临意安排的人填满,但到?底是自己住,实在懒得开火做饭。
许岸收拾了?情绪,把行李归置妥当后,打算去买点吃食。
人刚一下楼,就被以前熟识的婆婆拉住。
满目好奇的问道:“那个黑西装,很帅气?的小伙子是你男朋友,这是婚房?”
许岸啼笑皆非,想着?她们看?到?忙前忙后的或许是程源,应了?句,“婆婆,我才?几岁就婚房,只是一个朋友而已,这房子他买的,暂时借我住。”
婆婆自然不信,伸着?手指摇了?摇,“鬼咯,什么朋友在淮州买房子,还买到?你以前的家,追求者?”
“真的不是,巧合而已。”
婆婆一脸你不用说?,我都懂的表情,还冲许岸眨了?个眼,“娇娇你爸妈没得早,婆婆我给你掌了?眼,小伙子真不错,可?以嫁。”
越说?越没谱的事?,许岸咿咿呀呀的蒙混了过去。
人去便利店买了?份关东煮,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下了晚自习的学生。
这套房子当初就是为了许岸读书?买的,是淮州小有?名气?的学区房。
现在穿着?白蓝相间校服的学生们一涌而出,一窝蜂的涌进了?便利店。
买零食的、买饮料的,叽叽喳喳,热闹的很。
“等高考完了?,我要睡个三天?三夜,可?是困死我了?。”
“你看?人家冯准,放学路上还在背书?,今年全校可?都指望着?她冲青大了?。”
“别提了?,去年许岸学姐没考上,老孙头感觉都要疯了?,唯一的青大苗子。”
“我听说?学姐非常非常漂亮,太遗憾她那时候在北院区,至今没见过,本来以为能在光荣榜上见到?,哎。”
“对了?,”对话的声音停止,换了?个方向似的,“庄果希,不是听说?许岸学姐是你表姐吗?你怎么没随她的漂亮。”
咬了?一半的牛肉丸汁水突然爆满口腔。
许岸默默的吃完,正琢磨着?,是装傻的就坐在这里,还是低头默默的走开,能避过庄果希的眼睛。
在高考之前,她不想和舅舅家的任何人有?任何的接触。
可?好像有?些事?情越躲越来,许岸还未等把空桶扔进垃圾桶里,已经有?人坐在她的旁边,大声喊着?,“庄果希,这里有?空位。”
她长呼了?一口气?,低眸冷笑了?一声。
许岸对这个表妹的感情是复杂的。
父母去世后,她一直和外婆住在舅舅家。
不大的房子里住了?五口人,舅妈的抱怨一直不算少。
庄果希自然拥有?一件自己的房间?,许岸和外婆一起,住在背阴的小书?房里。
好在那时候她成绩好,舅妈有?求于她,对她尚且面子上还过得去。
每晚软磨硬泡的,让许岸给她的女儿辅导一个小时的功课。
庄果希的成绩从后位一路升到?了?中游。
老师说?如果不出意外,是可?以读本科的。
所以饶是庄果希再不喜欢她,用尽一切办法去刻薄她的生活,也还是要忍受着?,她必须和她一起生活的事?实。
直到?,庄果希也落榜了?。
许岸敛起眼眸,直起身,果不其然听到?了?身后那声犹疑、震惊又带着?几分愤怒的声音。
“许岸?!”
她回身看?向眼前的小姑娘,一年过去,她好像更加阴郁了?几分,上背着?偌大的书?包,和她一样选择了?复读。
只不过和她相比。
她看?起来过得更差一些。
胖的有?些浮肿,还长满了?痘。
许岸笑着?,用一种?近乎耀眼又灿烂的笑意,轻声说?道:“好久不见,庄果希。”
她这个视她如洪水猛兽般的表妹,抖动?着?身子和脸庞,几乎要喊出声来,却又压抑着?,咬碎牙龈似的,在同学的喊叫声中,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许岸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
猜测,大概她人还没到?家,舅舅和舅妈就会守在她的家门口了?。
所以刻意在外面多?逗留了?些时间?。
围着?环城河绕了?三圈,人身上起了?薄汗,黏糊糊的难受,这才?决定回家洗澡睡觉。
许是因为太晚,许是因为要安抚女儿,舅舅舅妈并没有?前来。
许岸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是被毫不手软的敲门声吵醒的。
空空空的砸门声配上舅妈熟悉的,带着?尖锐犀利的声音,像是去年的一幕重?现,回荡在楼道中。
许岸在床上坐了?半响。
不急不慢的起身,洗脸刷牙梳头。
最后取了?瓶昨晚买的冰水,喝了?一大口,这才?从冰箱里取了?鸡蛋和面包。
简单做了?个三明治。
待到?肚子舒适,人也彻底醒神?,这才?缓缓起身,开了?个门。
黄文娟被她拖着?,性子脾气?扯到?了?最高,像是亟待爆炸的气?球,一戳就会轰隆作响。
看?到?许岸的瞬间?,声音提起,高呼着?,“你还回来干嘛?”
“当然是参加高考。”许岸说?的随意,眼眸里却带着?几分冷。
后来她想,自己当真是陆临意的好学生,用时间?熬人,最能扰乱人的心智。
这一点,她一学就会。
黄文娟当真急了?眼,大喊着?,“你不能在这参加高考。”
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恨不能手撕了?许岸。
就像去年,她原以为在最后一门功课前告诉许岸外婆突发心脏病的消息,就可?以让她顺利落榜,却不曾想,庄果希竟然也考出了?从未有?过的成绩。
远比许岸辅导之前还要差。
那一瞬间?,舅舅舅妈所有?对人生的期冀都化作对许岸的愤恨。
他们咬死了?认为,她是灾星。
克死了?爸妈,克死了?外婆,也克了?他们的女儿。
明明庄正已经找好了?人家,只要许岸考不上大学,就可?以直接嫁人。
彩礼丰厚,自然是要给他这个做舅舅的。
而庄果希若是可?以顺利考上大学,他们全家都可?以拿着?许岸父母留下的抚恤金、卖房款、她的彩礼,去新的城市,换新的房子,迎接新的人生。
就把许岸留在淮城,和她死掉的亲人一起。
腐烂败坏。
是许岸,都是因为许岸。
庄果希才?会落榜。
现在她又回来,黄文娟的精神?被拉扯到?极致,女儿这一年成绩的越发退步和一想到?许岸会带来致命的灾祸交叠在一起,让她彻底丧失了?理智。
她竟然还要和她的女儿一个考场,一同考试。
只是想一想,就让人崩溃。
一瞬间?,黄文娟扯着?嗓子,当真大喊出来,嘶鸣声起,震天?响。
许岸站在门口冷眼旁观,看?着?她像个跳梁的小丑。
如果说?去年她尚且有?几分畏惧,对自己当真无依无靠的恐慌和一丝对舅舅怀揣的期冀。
今年,她当真没有?丝毫后退的想法。
对面的房门早已经打开,三十多?岁,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的男人站在那里,眼眸落在许岸身上,宛如狙击手似的精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