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喜粒
内八控速,压边转弯。
灵活摆尾,犁式直滑。
都是陆临意教过?她的技巧。
心一开始吊着,到后?来随着越来越快的节奏,越来越大的风呼啸而过?。
反而是从心底产生的爽利。
越过?许多人,脚下反而越来越稳。
以至于到了最后?,甚至有人在路边冲她吹起口哨,“Oh,that's neat!”
原来她可?以做到,离开了陆先生,她把他交给自己的知识,运用?的很好。
只是快转刹车,停在山脚下时,许岸的眼?眶还是泛了红。
那时候她抓着陆先生的胳膊,半跪在雪场嚷着自己害怕,他拍着自己的头,哄小朋友似的诱哄着自己,说晚上带她吃乳酪蛋糕的画面像是回旋的电影过?境,在脑海中回放。
她仰着头看着禾木的美景问他,“明年这?个?时候我们还会?在一起吗?”
陆先生笑着许诺,“明年带去你瑞士,后?年去挪威,我带你去遍所有你想去的地方可?好?”
陆先生,明年如约而至,我也当真来到了瑞士的少女?峰。
可?你又在哪那?
许岸缓缓蹲在地上,抱膝落泪。
原来,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我也还是好难过?好难过?啊。
丁悦然下来时,人摔的惨烈,挥着雪板去骂傅一洲,愤愤的很。
傅一洲心虚的躲闪,“都是第?一次上高级滑道,为什么人家许岸没事,还是你笨。”
“傅一洲!你说谁笨!”
傅一洲滑走,丁悦然去追。
许岸站在身后看着两个人你追我赶的模样,眼?眶的红被雪镜遮挡,让人无法辨析。
什么时候开始,她看着旁人的暧昧喜悦,会?有这种欣慰慈悲的心态。
可?明明,她今年也不过二十一岁。
陆家今年的除夕家宴,定在了北青宴宾楼。
老牌的国字头酒店,六楼最大的房间规格高,恰好可以望到故宫的全貌。
每年除夕,这?个?位置都难以预定,多是早早就定好的高规格宴请。
陆临意听到郑管家给他汇报时间地点时,便明白了用?意。
陆浦山是个?传统的人,能让他在新年夜在这?种地方定下年夜饭,自然揣了别的意图。
“天”字包间,是大间,十五人起的规格,容纳上庞家,恰到好处。
陆临意有些乏,眼?底倦意,觉得这?场闹剧越发无趣。
父辈们赌的便是他不会?把事情闹得难看。
守着两家人把事情敲下,自然没有他再挣扎的余地。
更何况庞权这?次重用?,就连陆国忠都要卖他几?分面子?,陆临意日后?儒意集团的发展,缺不了宣传口的正向引导。
这?件事情,是双赢,若是拒绝了,则是双输。
陆浦山赌的就是他这?个?孙子?不会?这?么拎不清。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以前?说过?施宁的话。
这?群老狐狸吃人不吐骨头,别说亲孙子?,狠得时候,也可?以放弃自我。
今天这?场局他应了,这?婚就必结不可?了。
若是他拒了。
陆临意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北青市的景致。
灰蒙蒙的,一片雾霾。
市里整治了许久,也还是挡不住一到冬天就呛人的烟气。
前?一段时间顾淮还来问他,是否有兴趣参与环保项目。
国家力推,手中自然也有渠道,做得好了,还能担上个?为人民服务的美名。
不亏。
陆临意那时候怎么说的?
整治得了环境整治不了人心,罢了。
顾淮看着他这?幅对?什么都恹恹的模样,多少有些愤愤。
给他看了张许岸的照片。
最初只是他在施宁的ins上看到了一个?和许岸同校的女?生给她评论内容,于是感兴趣的点了进去,才发现,当真是许岸的同学。
许岸偶尔会?出现在她发的照片里。
多是伏案读书?的侧颜,或是冷不丁的被喊名字,偏头看她时的回头。
An,再简单不过?的英文名。
于是顾淮瞒着陆临意关注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前?两天看到他们去滑雪。
许岸站在山顶笑得灿烂而漂亮,下山后?,在采尔马特小镇的酒馆里喝酒,一张脸红彤彤的,三个?人凑在镜头里,笑得眼?眸晶亮。
和陆临意是截然不同的生活状态。
“你看看,许岸早都走出来了,新生活潇洒,二哥,不是我说,咱们什么姑娘找不到,不至于。”
陆临意看着照片上的女?孩儿。
果然还是那副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模样,小梨涡缀在嘴边,白皙明媚,人好像还多少长了点肉,脸颊饱满,喝了酒,红扑扑的诱人。
像熟成的蜜桃。
当真是比和他在一起时,还要快乐的生活。
没什么不好的。
他只不过?回到了没有许岸以前?的生活,对?旁的事物不算感兴趣,头疼依旧,失眠依旧。
可?集团运营的妥当,今年不仅创了新高,市值大增,连带着几?家子?公司都拔擢而出,成了圈内的头部。
怎么一个?个?的,都觉得他陷入了困境中似的。
“这?不挺好的,她快乐就好。”
“她快乐了,你不快乐啊,要不二哥,我给你攒个?局,咱再去景德镇找几?个?捏瓷的姑娘……”
“顾淮!”
顾淮闭了嘴,知道自己失了言。
物化了许岸,也物化了别的女?生。
但也就像是陷入了混沌中,谁也不知道要如何开一扇明窗。
现如今看着窗外混沌。
陆临意想,春天快要来了,总要拨开云雾,让太?阳晒一晒腐烂已久的世界了。
2018年的年晚,除夕适逢情人节的第?二天。
北青宴宾楼还保留着情人节的专场布置没有撤去。
顶大的红色心形气球和缀满大厅的鲜花,就连钢琴区都被摆满了红玫瑰。
和中式的红灯笼、彩拉花一起,形成了别样的一种风格。
陆临意到达时,家里的长辈已经来得齐全,眼?看着他,多有几?分苛责。
陆国忠的面色不悦,“好在提前?通知了你半个?小时,不然人家庞家都来了你还不到,像什么话!”
陆临意扯了一旁非主位的椅子?坐下,环顾了一圈,当真和他想的一样。
陆浦山坐了主位,陆国忠副陪,空了主宾副宾的位置,再一旁是大伯和小他三十岁的三婚妻子?,还有他的母亲和姑姑。
就连陆瑶都来了,穿了黑色的连衣长裙,头发盘起,看起来端庄大方。
把手机藏在桌子?底下给他发信息。
陆瑶:【听说今天会?见到新嫂子??】
陆临意没有回复,手机扔在桌面上,没什么看的兴趣,倒是一旁喝茶的碗得了他几?分意趣似的,把玩在掌心里。
惹得陆国忠训斥了句,“一会?儿人来了,你别这?副与你无关的样子?。”
陆临意从小就不算是乖张叛逆的孩子?。
很小的时候跟着陆浦山,军事化的训练,不能哭,不能累,每日体能训练,还要进行高强度的文化课补习。
四岁大的小孩子?,已经可?以熟读各类儿童文学。
后?来大了些,谈艳玲和陆国忠回京,他跟在父母身边,母亲每日里疑神?疑鬼,父亲则往返于各类应酬,总也不见回家。
偶尔后?半夜回来,谈艳玲会?坐在沙发上哭。
起先是默默的,后?来就歇斯底里。
再后?来,他早早的出国读书?,虽是离得远,但成绩争气,考上的是最好的学校,读的是最难的专业。
按照陆国忠给他规划的道路,他会?走国企,然后?团/派,最后?正式进入机关。
奈何陆临意在国外时创业,等到陆国忠发现,已经做得无法回避,规模庞大,引人注目。
这?从/政的路,自此中断。
虽称不上结仇,但到底不甘,这?些年明里暗里,没少再话头上数落他。
陆临意很少会?反驳什么。
更多的时候是觉得没有意义,话说多了会?累,让着他也就让了。
怕是因此才会?给陆家造成可?以拿捏,会?为了家族而低头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