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尚有余温 第147章

作者:帘重 标签: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现代言情

  余温钧强行要一个女人,对方有选择吗?

  绝对没有。

  贺屿薇就像只实验室里的白兔,任意由野兽撕咬争夺罢了。她何错之有?

  “被你看破了,我开个玩笑。哈哈,圣诞玩笑。”余哲宁强行把对话继续下去。他必须说话,否则,拳头和心脏深处就有什么发痒,想砸碎身边最近的东西。

  贺屿薇也没有像往常他们相处那样,轻声说没关系或低下头,她继续严肃地说:“这种玩笑不好笑。因为,我现在已经——”

  “闭嘴!”余哲宁心中一沉,下意识地打断她的话。

  他手上的礼品袋掉落,祖马龙的雪白色礼盒砸落在大理石的地上,沉甸甸一声。

  贺屿薇下意识地弯腰把袋子重新捡起来,等再想还给他,余哲宁已经拂袖而去。

第119章 冰雹

  射距是70米。

  余温钧平日练习的是反曲弓,一次性射72箭。左肩推右肩拉的力道将弓拉开,五个等宽不同色的同心圆,最中间的黄圈是12厘米,但在余温钧的眼中就像一个摇晃不定又失真的水中之月。

  既要极度凝神,又要再稍微留出点空点,将箭头对准远处的目标。

  手,不能抖。

  心,不能急。

  过程中要一直保持呼吸。

  他的习惯,通常是在内心里不紧不慢地哼一段京剧唱词,“相府门前杀气高,层层密密摆枪刀”。

  随后,毫不犹豫地放箭。

  *

  练习结束后,陪练问他是否参加明年apcc。这种射箭的比赛通常会在周五下午安排一个赛前练习,周六日两天比赛。

  余温钧会参加专业的竞技赛事,他是个不畏惧竞争的性格,也算日常工作生活里的消遣。

  这一次,余温钧却

  说无法参加二月的比赛。

  教练有些遗憾,不过也表示理解,这样的人物总是很忙。

  “不是工作。”余温钧的目光扫过对方递来的电子日程。

  明年的比赛日期和情人节撞上。

  以余温钧的习惯,真的忙起来,通常能把女人什么的全部搁置一边,他也不会为他人改变自己的处事风格。

  然而他在昨天发现,贺屿薇虽然平和恬淡,如果把她晾久了,她也是会开始发脾气和摆脸色的。

  余温钧对情人节没兴趣。

  不过,他倒是想陪贺屿薇过一下情人节。

  也许就像贺屿薇说的,人类的感情果然相当自私。

  他刚开始把她看成工具人,接着又将她变为女人。如今,他又希望她继续当小孩子。

  像这样,一下子觉得某件事或某人无趣,一下子又觉得美丽。一下子认为让她成长的决定是正确的,一下子又认为还不如把她当作玩物就这么死死束缚在床头板上。

  余温钧也只能感慨,他在某方面也很善变且幼稚,不能指责弟弟们。

  教练不解地看着陷入沉思的他。

  余温钧没说什么,擦完手后出来,参加完匿名戒赌会议的李诀讪讪地站在外面。

  *

  从澳门爬回来后的李诀,形同半个废人。

  每一天,李诀必须高强度地参加戒赌互助协会,接受专业心理师的咨询,也承担不了太多日常事务性的工作。

  余温钧不打算把李诀再放在身边做秘书。

  姑且观察半年,李诀自己的状态稳定下来且余温钧能掌握他赌瘾的情况下,按原计划扔到海外市场去任职个小经理。

  这种狠人很适合开拓疆土。

  余温钧也察觉到,李诀和余哲宁关系的暗流涌动。不像自己会把恩怨限定在某个范围内解决,哲宁这孩子的心思很深,隔他们远点吧。

  他一路沉思着,从大厦里走出来,大步流星地坐上车。

  余温钧在本市出行安保没那么严,偶尔就一辆车。

  而在不远处,有个年轻男人站在灰尘遍布的街道边,远远地注视着车尾灯。

  他脸颊的小痣若隐若现,眼睛闪烁着复杂光芒,死死握住拳头。

  ####

  余哲宁的车跟着哥哥回到他的办公楼。

  兄长投资不动产,像动画里的反派人物,在同一条街上购买比邻的大厦,如果有条件,恨不得能让一条街的产业包括垃圾桶都属于自己。

  很像建立什么邪恶的轴心地区。

  但,余温钧也吃过亏。花重价钱请的一个以色列建筑设计师,出来的成品被全城人评为“最丑的大厦之一”,这几年就不怎么在国内购置不动产。

  两个弟弟,余哲宁比余龙飞要更受欢迎很多,但余哲宁很少来公司,今天没有心情和任何人打招呼。

  他沉默着,坐电梯来到高层。

  像往常一样,余哲宁并不能立刻见到哥哥,行政人员让他在办公室外面等待片刻。整间办公室套房里有一股好闻且高级的檀香味,余哲宁的嘴巴却持续发苦。

  宿醉的痛苦和今天早上看到那一幕的场景,黑压压地盘旋在他的脑海中。

  一阵又一阵,连续不断地绞痛和重击,比去年秋夜里出车祸的更剧烈一万倍的疼痛和煎熬。他不能克制地想着所有最坏的事情,感觉整个人都陷入精神和认知上的崩溃。

  哥哥。

  ……为什么是哥哥?

  墨姨告诉余哲宁,他在同龄孩子里说话算很晚的。小男孩只需要一个眼神,哥哥就明白意思,把他想要的东西递过来。余哲宁和余龙飞之间,从来没有聊过哥哥更偏爱谁,潜意识里都觉得余温钧更向着自己。

  可,余温钧偏偏留下了伤害过自己的李诀,居然对贺屿薇出手……为什么?余哲宁根本就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贺屿薇……原本是百分百属于他的。

  *

  半个小时后,余温钧送走几个大腹便便的常装中年人,他在电梯间握手送走客人,电梯门甚至还没合上,便听到余哲宁冷冷地在后面说:“我有话单独问你。”

  兄弟俩走进办公室。

  行政人员有条不紊地把桌面上的文件、茶杯和烟灰缸清理干净,并重新为端来两杯热茶。办公室里布置还是老样子,但桌子上有一束用100朵深红色玫瑰做成的圣诞塔,色泽鲜艳。

  余哲宁在来的路上,脑子里明明想了很多问题,但等真正面对哥哥,他反而词穷。

  墙面悬挂的古董挂钟,纯银的分针以细长速度哒哒无声地转动,余哲宁终于从眼前凉了的茶杯上抬起眼睛。

  “我知道你和贺屿薇的事了,给我个合理解释。”他嘶哑地说。

  从刚才进门到坐在沙发上,余温钧就面无表情且耐心地等待。

  听弟弟这句后,他舒一口气,抬起手先把喉结下方的衬衫扣子解开一颗。

  “看你这脸色,还以为出了什么没法解决的大事!”余温钧没好气,“你哥每到年关都精神紧张,不要学龙飞让我折寿。”

  余哲宁冷声说:“回答我的问题。”

  余温钧对上弟弟咄咄逼人且可怖的目光,轻描淡写地给出一句:“我要了她。”

  简单的四个字,重石滚下山崖。

  眼前的茶杯霍然被扫在地面,冷掉的水,漫延在男人的锃亮皮鞋上。

  余哲宁在哥哥这五个字说出的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地姿势一把揪住余温钧的领子,青筋浮现,居然把余温钧从椅子上扯起来。

  余温钧的花衬衫被彻底扯开,脖颈处露出一个细密斜出的牙印。那牙印很小,像是孩子或女人咬下的。

  余哲宁看在眼里,有细如发丝的弦逐渐绷紧。他抬起胳膊,直接一拳就朝着那张可恶的脸打过去。

  余温钧眼皮一动。

  某个瞬间条件,他反射地想反击,又硬生生克制住,轰然一声,后背撞到墙面。

  “余温钧你是不是疯了!她和我是同学,岁数比你小那么多,这是在犯罪知道吗?”余哲宁像盯着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死死地盯着哥哥。如果余哲宁手边有一把刀,大概把他捅了,“当着我们说仁义道德的鬼话,背地里强迫女人?你从来都不缺女人吧?”

  余温钧平生头一次被弟弟打,鼻梁发酸,非常不舒适的感觉,不用摸就知道出血了,他沉默站直身体,先活动脖颈。

  下一秒,余哲宁又暴怒砸来一拳,正中腹部,这一下,毫无保留,差点让人把五脏六腑吐出来。余温钧却仿佛感觉不到痛感,突然间暴起,反手抓住他没卸力的拳头。

  形势调转,余哲宁在愤怒之中被扭翻双臂。半边身子倾斜在刚刚被茶水打翻的桌面,脸颊处被紧按在那滩茶水痕迹处,试图挣扎的双手在背后被牢牢地剪住。

  喉道感到压力,余哲宁的脸因为呼吸困难顿时涨红。

  余温钧在他后方继续用手肘冷酷地压着脊背处:“投降?”

  这是兄弟间多年的默契。

  余温钧运用暴力手段的时候,只要余龙飞和余哲宁主动喊出“投降”,他就会卸力。

  余哲宁死咬着牙关,挤出两个字:“肮脏!”

  余温钧也不废话:“特别好。”

  他说话时,直接把余哲宁的腰猛顶了一下,余哲宁腿一软,硬是要用肩膀撞余温钧的胸口,刚抬起头,余温钧铁箍一般的手再次按他的脖子,把他的脸狠狠撞到桌面。

  桌面还有残留的一小滩亮晶晶茶水,只听得脸部和桌子相接,传出“啪哒”的一声,简直像记响亮的耳光。

  余哲宁何时受过这种奇耻大辱,喘着粗气,拳头握得非常紧,指甲几乎深陷掌心,露出一丝丝血红。

  “你说我强迫她,我倒也不能完全否认。”哥哥一边钳制着他边冷冷地说,“怎么,打算报警?”

  余哲宁眼里染上一种深沉的痛楚:“你强迫她?你这是在报复我吗?”

  余哲宁面色惨白,闭着双眼几秒后睁开, “为了栾妍的事情报复我,所以,现在

  你也要抢走我喜欢的女人?”

  余温钧在被弟弟打时,一张脸都平板如铁。此刻,他却露出点匪夷所思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