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帘重
除了风信子和郁金香,花圃里的月季墙轰轰烈烈地直接开爆了,花头特别大,冠幅特别高,极其的香。
这种月季品类据说在南方反而长不好,但在京津冀却大放异彩,走在路上,两边都是扑面而来的大片月季花,恨不得凑到别人脸上,逼着人类欣赏自己灿烂耀眼的美丽。
余家每个佣人们在工作后,也都会跑来欣赏。
贺屿薇深深地呼吸着户外带花香的甜美空气,她心想,自己挺舍不得这生机勃勃的花园。
唉,也是见一次少一次了。
玩物和同一屋檐下的弟弟产生激烈矛盾,余龙飞的性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而余温钧为了息事宁人,肯定会选择“转移”自己。
往坏了说,他大概在城里找一间高级公寓进行“金屋藏娇”,她的出行必定受到更严密的监视。往好了说,他会彻底地放她离开。
无论如何,自己肯定不被允许在余家宅邸继续住了。
贺屿薇已经提前收拾好行李,甚至做好了从学校回来的路上,被司机直接拉到新屋子的觉悟。
但是,她的生活依旧日常。
周一,周二,直到周五,余温钧和余龙飞一直没有出现。墨姨倒是几次见到她都欲言又止。
贺屿薇只是紧闭着嘴,说少错少。她一定要比余温钧更沉得住气。
而周五,她哼着歌,从花园散步回来,看到墨姨亲自跟着其他人忙进忙出。他们脚下有一些行李。
这是迎接余家男主人的象征,谁回来了?
一转角,余哲宁笑吟吟地看着她。
第76章 上午阵雨
余哲宁看着贺屿薇。
天气已经开始热了,她换成夏季校服,白色短袖和短裤,小腿处的伤口已经恢复好了,大腿又细又长还很直。
整个人还是很瘦,但也不再是像林中小鹿那种缺失性别、赢弱又温顺的存在。
她虽然安静,整个人的存在感却也没那么弱,越发是一个年轻女孩子了。
余哲宁带回来一些鹿肉、鹿茸,还有一只长长且带有枝桠的鹿角。
贺屿薇站在不远处,好奇地看两眼,等转过头,正好撞到他凝视的目光。
她心想,他的五官和他哥哥,真的只有一点点的相似呢。
“墨姨,我已经帮你问过了,哥今年的生日宴不办了。”余哲宁随口说,“他和余龙飞这段时间都在住院。”
墨姨大惊。
她只知道,余温钧跟着余龙飞在周末一起去内蒙玩。但可没听说住院的事,她从机场把贺屿薇接回来,副总也只是笼统地交代余温钧和余龙飞有公事,先让小丫头回来。
“这里在叽叽喳喳什么?真吵。”
余龙飞的声音突然幽幽地从后门传来。
他一瘸一拐地走进来,罕见地没穿西装,而是宽松的藕灰色的衬衫和黑色长裤,看身材是一个翩翩公子,但鼻梁和眼眶都贴着纱布,嘴角处有几处淤青的痕迹。
“哈哈哈哈,你回来了?听说,龙飞在草原上被我哥拿着鞭子抽了一顿?”余哲宁笑着跟墨姨解释,“哥让副总他们先回来,然后把自己和龙飞在草原上关了两天,亲自把他修理成这样。那个传说中的温泉酒店肯定是骗钱的项目吧?”
余龙飞面色难看却没吭声。一转头,看到脸色极度惨白的贺屿薇。
“满意了吗,死丫头。”余龙飞冷笑。
墨姨和余哲宁倒是不知道,余龙飞曾在草原上还对贺屿薇找茬,稍微了解原委,他们内心也都默默说一句: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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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当天,余温钧让副总和贺屿薇先行离去,他在半途接上寻找贺屿薇的玖伯,两人开着吉普车去找余龙飞和那匹被射伤的马。
半路的时候,草原下雨了。
等到地点,余龙飞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继续朝着他哥大吼大叫,结果,余温钧二话不说举起土枪就把那匹昂贵的纯血马的肚子崩了。
回过神的余龙飞暴怒地扑过去。
兄弟俩就像小时候那样在沙地滚做一团。
余家兄弟间动手就绝对不留情面,但也默认不用武器,点到为止。余龙飞被哥哥一脚踹了个大跟头,他气得拿起旁边的石头去砸余温钧的头,结果被一脚踹进旁边的沟里。
等余龙飞从沟里深一脚浅一脚地爬出来,余温钧再把他摔倒在地面。余龙飞怒吼着,一把将哥哥扑倒在地面,结果又被掼进泥里。
之后,余温钧用余龙飞的衣服擦一把手,再把他的裤子和上衣全都扯下来,把弟弟在草原上剥个精光,最后解下余龙飞裤腰上的皮带,劈头盖脸地抽了一顿。
余龙飞蜷缩在泥里,挣扎、踢腿,破口大骂,再心不甘情不愿地认输,随后又疯狂诅咒,但兄长根本不准他爬起来,就这么耗到了晚上,余龙飞终于耗尽精神,默默闭嘴。
天逐渐黑了,草原的风极其猛烈。
余温钧不准他穿衣服,只是在余龙飞嘴里塞了一根烟,顺便让玖伯在旁边点了篝火。
余龙飞冷得发颤,余温钧也不说话,就是在烟雾中淡淡地看着他,这目光让人脊背发麻。
余龙飞终于认错。
这时,余温钧才开始厉声数落他弟的诸多过分行为,足足半个小时。之所以才半小时,他突然站不稳了。
现在回想,余温钧在下车举枪的时候手就已经不太稳,他是靠在车头开枪的。
*
“草原那鬼地方真的不能轻易开酒店。玖伯说,哥去草原那天就发起低烧了,一直强撑着。玖伯不认路,开车在草原迷路了。后半夜才有人来找到我们。”余龙飞嘟囔,“我可怜的小马也被送到畜牧局,真的太太太可惜了!”
转述这几天经历,余龙飞的口气没有怨恨哥哥的意思,反而透露着一股“一段神奇的经历,而我没有吃太多的亏”的洋洋得意味道。
说到伤势,余龙飞不可能告诉别人他被一个女的,还是家里的保姆给打了。反正赖在余温钧身上最合适。
但一顿痛殴混合说教似乎是对症的,余龙飞整个人的嚣张气焰收敛不少。
他转而问余哲宁怎么处理李诀。
兄弟间说这些,墨姨推着贺屿薇先离开了。
她感慨着,好久没有见余温钧这么彻底地收拾余龙飞了。而贺屿薇只是低着头。
*
余哲宁临走前,他去二楼找到贺屿薇。
她在看书,头发上绑着毛巾的发带,这让她显得更向符合真实年龄的大学生而不是一个超龄高中生。
“抱歉,我哥和龙飞之间的矛盾,肯定也把你也扯进去了。”余哲宁叹口气,“我也最烦这种吵闹。”
他站在门口,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尴尬。
因为贺屿薇的手撑着门。她认真听着他的话,却似乎没有让他进去坐坐而长聊的打算。
这位女同学每次见面,都仿佛和以前不一样了。他暗想,至少,开始拥有男女防备的意识。
“你的会考准备得怎么样?”
贺屿薇轻声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决定,一定要拿到高中文凭。嗯,你的脚恢复得怎样?”
“风水轮流转,最近躺在病床上的可是龙飞和哥。雨天直升飞机没法飞,哥被紧急地拉到旗里的医院住了两天。龙飞身上都是伤,鼻子说是差点断了。”余哲宁皱着眉,“我记得自己小时候,家里也经常鸡飞狗跳,但他俩好久没这么闹过。”
贺屿薇再度沉默了。
他想,她大概好奇自己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为什么会带来鹿角之类的。不过,余哲宁没想好要不要说自己的事。
“你也加油,先把会考过了吧。”余哲宁脸上又带着熟悉的微笑,“如果考得好,我也给你奖励。”
他招了招手,转身离去。贺屿薇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余哲宁也开始穿西装了。
*
然而那晚,她没心情泡澡,直接失眠了。
床头柜的万宝龙纸袋里装着是“环游世界”钢笔。贺屿薇虽然不敢用这么贵的东西,但偶尔会把它拿出来看一眼。
笔尖和内胆不汲取墨水,永远都是一根百分百崭新的,毫无损伤的钢笔。而钢笔,是可以实用又可以当装饰物的两用礼物,只看收下的人怎么使用。
贺屿薇在草原上丢失了包,手机也在她的小包里面,前段时间顺理成章地没法和余温钧联系。
当然,她还可以用小天才手表联系他,但迟迟没有这么做。她的性格是,除非事被逼到一种程度,绝对做不到主动联系别人。
贺屿薇从来都猜不透这人的心思,她不习惯和人交往也没谈过恋爱。但自己怎么想都没有答案,一股近似于焦躁的情绪在体内不断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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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贺屿薇去泡咖啡的时候,遇到翘着二郎腿喝茶的余龙飞。
这位龙飞少爷和颜悦色的,先扔过来一个沾满草屑的小单肩包。
很眼熟,是她丢在草原上始终没找回来的单肩包。
贺屿薇惊喜地捧起脏兮兮的单肩包。
她几乎每个兜都看了一遍,手机和之前的几个电子设备、还有没打开的罐装咖啡都在里面。
“不用这么防贼似的。”余龙飞看她这仔细检查的举动,难免有点不满意,“当时怎么把包怎么交给我,我就怎么原封不动的交给你了。途中根本没有打开。”
贺屿薇搂着失而复得的包,张了张嘴,她小声地说:“……谢谢?”
余龙飞再递过来一个纸袋,善良、和气又通情达理地说:“这是你在草原上穿过得那一套蒙古装,你都给人家穿脏了,我就让人打个三折买下来了,也算给你的赔罪吧。我呢,大人有大量,也不追究你用破手机砸我的那一下,咱俩的恩恩怨怨算是清帐了。”
这位龙飞少爷去过草原后被魂穿了吗?
贺屿薇震惊地歪着头,但她也清楚自己盯久了,余龙飞绝对会翻脸。她便轻声说:“……玖伯呢?”
“玖伯?他肯定一直跟在我哥身边,别瞎打听。”他们这种家庭,很小的时候就训练不要对外人讨论家庭其他成员的行踪,或者说,这是余温钧给弟弟们定下的铁腕政策之一,“李诀最近回来没有?”
贺屿薇摇摇头,余龙飞便没再搭理她,扬长而去。
墨姨在车库外面等待,说已经把余龙飞的某辆限量跑车送去专门的店面保养轮胎和发动机,这时候,他们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小保姆居然又紧搂着她的脏脏小书包紧追出来。
她稍微用力地咬住下嘴唇,再怯生生地开口:“那个,包里的身份证没有了……”
有完没完啊?余龙飞脸色顿时一沉,他的鼻梁还生疼着呢,便不耐烦地呵斥:“贺屿薇,你少跟我蹬鼻子就上脸啊告诉你。都说过了,根本没碰你的脏包!滚!”
墨姨也打圆场:“证件丢了就再办一次,没什么。回去学习吧,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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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发生的一切,简直像余温钧的前婚约般很平淡无波地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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