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他方呼唤我 第18章

作者:小狐濡尾 标签: 因缘邂逅 正剧 现代言情

  叶希木:“嗯……我们吃完再进教室。”

  李佳苗看了眼手表:“得赶紧了。”

  叶希木想了一会儿,礼尚往来地问:“你吃了吗?”

  李佳苗:“嗯。”顿了一下又说,“还看了你们打球。”

  叶希木道:“翟放放他们打得比较好。”

  李佳苗:“这么谦虚吗?”

  叶希木正琢磨着该说点什么,被翟放放一声叫嚷打断:“叶希木!”

  翟放放再次阴阳怪气:“‘小恩小惠’,啊?‘不会收买’,啊?”

  李佳苗露出迷惑的神情,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文骁冲了过来:“我回来了!各位,歇够了没?歇够了开吃开吃啊!再不吃凉了!”孟小眉刚刚遇到一个学妹多聊了几句,正好也走了回来。

  文骁见到李佳苗,一脸意外:“学委你也在啊!”

  孟小眉鼓掌:“我们的队伍又壮大了!”

  李佳苗一头雾水。

  文骁看看孟小眉,又看看孔子牛,再看看李佳苗,又看看翟放放和叶希木,挠挠头道:“眉姐你啥意思?”

  孟小眉拿起孔子牛的脉动瓶子敲了一下文骁的脑袋:“你说啥意思!”

  文骁终于发现叶希木手中,除了熟悉的水壶,还多了一瓶宝矿力。

  这个小秘密只有孔子牛、翟放放和他三个人知道,孔子牛应该已经告诉了孟小眉。

  叶希木父亲出事,想都不用想他手头肯定变得紧张起来。翟放放家里是开会计师事务所的,见多识广,听他爸爸说,叶希木爸爸这种情况,后面就算不坐牢也要大出血,花掉很多钱才可能摆平。且不说赔偿金吧,光律师费都得好几万。

  孔子牛、翟放放和文骁在叶希木回来上课之前,就都委婉地问过他需不需要帮忙,得到的答复都是“不用”。叶希木唯一请他们帮忙的就是问他们能不能想办法联系上徐晓斌。但结果就是还真没人能联系上。

  叶希木是个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的人,孔子牛三个很清楚,所以他们心照不宣地不给叶希木金钱方面的“施舍”,不请他吃饭,也不给他买水,该AA的都AA。

  那这瓶水就只能是李佳苗买给叶希木的。

  文骁恍然,但新的问题又冒了出来,他又挠挠头,诚恳地问:“学委,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啊,如果刚才给你挡球的是我,你会给我买水吗?”

  叶希木和孔子牛从左右两边各踹了文骁一脚,文骁坚强地忍住了痛。

  李佳苗愣了半晌,才说:“会,会啊。”

  文骁一拍手掌:“这不就得了嘛!我就说我们学委,公平公正。”他肘尖戳了一下翟放放,耳语:“看到了吧,人家没那多余的意思。”又献媚说,“我为你付出太多了。”

  翟放放都懒得说文骁,李佳苗违心的感觉都快溢出来了,公平公正个锤子。

  翟放放一把揪住文骁的后脖子,咬牙切齿道:“我谢谢你。”

  一行六人一块儿回了教学楼,距离晚读还有五分钟,六个人冲上天台去速战速决。李佳苗本来犹豫要不要一起,可是孟小眉那么自然地拉住了她,她也就不自觉地去了。

  文骁欢喜:“这下好了,咱们就算迟到十分钟璐妈也不好放肆撅人,毕竟咱们绑架了两大学霸!”

  文骁又把李佳苗和叶希木放一块儿,翟放放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扭头问叶希木,“对了忘了问你,上次璐妈撅你了吗?”

  叶希木:“没有。”

  翟放放举起双手:“这天底下公理何在!下雪吧!”

  孔子牛道:“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

  翟放放:“嗯?”

  孔子牛道:“你看璐妈和希木谈过话之后,希木哪天不是规规矩矩来上学?璐妈肯定使了什么比撅人还狠的手段。”

  文骁和翟放放两人脸上都露出醍醐灌顶的表情,齐齐望向叶希木。

  叶希木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人,放下包子,拿着手机去天台另一角接听。学校为学生安全起见,天台都用很高的栏杆封锁,但挡得住人,却挡不住风。风把叶希木的校服吹得鼓起来,众人在这边只能听到他“嗯”“明白”“谢谢您”之类的回话。电话没有持续很久,他很快走了回来,晚读的铃声刺耳地响起了。

  大家都起身,从叶希木低沉的情绪看出来这个电话与他父亲的事情有关。

  众人一起往教室的方向走,没有人说话,李佳苗感觉气氛很紧张。

  叶希木突然开口道:“是迟老师帮我找的人,《江城日报》的记者。”

  翟放放急忙问:“他联系上徐晓斌了吗?”

  叶希木点点头:“联系上了。”

  翟放放松了一口气,却听见叶希木说:“但是徐晓斌拒绝跟他谈我爸的事,也拒绝见我和我们这边的律师。”

  众人“啊”了一声,孟小眉道:“他好贱!”孔子牛拉了她一下。

  叶希木说:“他说一切交给法律。”

  孔子牛也忍不了了,骂了句脏话。

  文骁骂道:“话说的都是冠冕堂皇的话!事做的都是偷鸡摸狗的事!”

  翟放放担忧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叶希木说:“迟老师说再帮我找找别的人,我也再想想办法。”他见大家一个个神情紧张,挤出一个笑容:“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跟着我操心。没事啦,我觉得都能解决的,你们不用担心了。”又道,“我今天见过律师了,是璐妈的大学同学,还是璐妈帮忙请的。”

  “哈?真的吗?”“那应该靠谱的吧!”“听到璐妈两个字,安全感蹭蹭就上来了。”众人七嘴八舌的,不过确实放松了许多。

  李佳苗没有说话,她走在最后面,望着叶希木。夜晚的阴影和走廊的白炽灯光交错着映照在他年轻的脸上,她敏锐地感觉叶希木的内心并不如他说的话那么乐观。

  但他面对着大家,后退着走路,脸上一直带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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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故人

  季辞在4S店办完了购车手续,买好车险办了临时牌照,就开走了新车。陈川还要去峡江市的工商局办点事,季辞就去市区前年新开的古城商业街逛了一圈。晚上陈川叫她去万达广场吃饭,一块儿的都是他在峡江市工作的大学同学。

  虽然没有喝酒,饭还是吃得很尽兴,席间季辞窥见了陈川去省城读大学的原因。

  记忆中,陈川高中那会儿一心想要逃离S省,去上海或者深圳。最后考的分数虽然不怎么样,但总有沪深的学校能上。

  但他最后还是去了省城。

  听陈川在席上讲述,季辞才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陈川本来前三个志愿填的都是沪深的学校,她爸陈鸿军得知后,第一时间跑去他的高中找校长,硬是把他刚提交上去的表格要了回来,逼他改成了现在这个学校。

  陈川为此很是闹了一阵子,甚至叫嚣要跟陈鸿军断绝父子关系。但在九月份,他还是在陈鸿军的威压之下老老实实拖上行李箱去省城上学了。

  陈鸿军给陈川找的这个学校,看似籍籍无名,其实非同一般,这是陈川上了两年学才逐渐意识到的。

  这个学校是个新学校,在省外勉强算个二本,省内却是第一批次招生。学校很有些不一般的资源,所处地段寸土寸金,环境设施都是一流,来报考的大多都是陈川这种家境殷实但成绩不咋地的省内人。

  所以这个学校虽然看上去平平无奇,毕业生的就业去向却都相当可观。在座的九个人里,四个机关单位,三个地方上的知名大企业,还有两个正在做互联网创业。

  这些人并非上次在季狗子火锅店见到的束斯文之流,谈话中能看出他们为人实在、低调、有分寸,陈川在席间也表现得更像一个正常人。很显然,他们才是陈川更看重的朋友。

  所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想必这就是陈鸿军哪怕跟儿子撕破脸,也一定要逼着陈川上这个省城院校的原因。

  通过这个学校,陈川能在省内编织起一张属于自己的人脉关系网络,今后无论他去省城,还是峡江市,都能有认识的、帮得上忙的人。

  吃完饭九点多,季辞和陈川驱车回家。季辞要回老屋,陈川把她送了过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但夜色很晴朗,星月疏疏,微风习习。两人把车停在老屋大门外头,陈川下车绕着老屋看了看,发现老屋的院墙已经完全修好了,后院的门也换了新的,严严实实。

  “这么快?我还想着说如果没修好,车子可以停到院子里面去。虽然也是敞开的吧,感觉上总是安全一些。”

  季辞说:“你推荐的工头师傅很好,话不多,又负责任,带了一个小弟,两三天就全部弄好了。”她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电灯泡,“人还特别细心,帮忙牵了电线,弄了个路灯。墙砖也是他专门选的仿古砖,跟旧砖混着用,砌好了跟之前看上去差不多,家婆高兴得不得了。”

  “家婆满意那就说明很成功。”陈川说,“这个师傅不是一般的师傅,搞过文保修复的,咱们那个镇江楼重建的时候,他就参与过,那时候还是个小工。”

  陈川突然想起来什么,拉住季辞的手,“过来过来。”

  “去哪儿啊?”季辞这么问着,却还是跟着陈川走了过去。

  季家老屋旁边就是丁家老屋,陈川的外公外婆曾经居住的地方。陈川外公姓丁,他妈妈吉灵云很小就被过继给了别家,所以姓吉。后来吉家夫妇车祸去世,吉灵云给他们送了终,还是回来和亲生父母生活。

  丁家老屋的后院有一个宽大的铁门。因为长期无人居住,已经生满了铁锈,杂草长到淹没膝盖。

  “不会有蛇吧?”季辞担心。

  “这年头还哪里来的蛇,都被吃光了。”陈川说着,率先走到铁门门口,让季辞打开手机电筒照着那把锁,掏出了自己的钥匙串。

  “你还有钥匙?”季辞惊讶地问。

  “当然没有,早就不晓得丢哪里去了。”陈川从钥匙串上拎出一把类似瑞士军刀一样的工具,很轻松地撬开了那把因为长年锈蚀而变得脆弱不堪的铁锁。

  他把铁门推开,里面是就是丁家老屋杂草丛生的后院。院子很宽敞,足够停下两三辆车。当年陈川的父亲陈鸿军跑过一段时间的长途运输,家公为了让女婿停下那辆卡车而改造了这个院子。

  “把你车子停这里,明天买把新的锁,这个门刷过防锈漆,我看还蛮结实的。比你停外头好。”

  “真有你的陈川!”

  两个人说笑着走到季辞的新车那边,季辞用车钥匙开了锁,正准备上去开车,陈川从她身后抱了她一下,把她搭在车门把手上的手拿下来,又很快地放开了她,“让我开开。”他撒娇似的说。

  “行吧,想开你之前不说。”季辞绕去副驾驶。

  陈川把车开进了丁家老屋的后院,但他没有停下来,在院子里转着圈轧草。这么小面积的转圈,还挺考验技术的。

  “神经!”季辞抓住车窗上的拉手,笑个不停,“再转我要吐了。”

  “这不是为了给你把草轧下去!草里面蛇估计是没有,但虫子多啊。”

  车终于停了下来,季辞把副驾驶的座椅调得向后倾斜,半躺下去,“哎,我真的要晕了。”季辞说,车顶的天窗开着,能看到幽蓝的天幕,一弯细细的月牙挂在空中。细细的风伴着小陈河的流水声从半开的车窗中灌进来,夹杂着浓浓的刚被轧出来的青草汁的香气。

  季辞惬意地把眼睛闭上。

  车顶灯温柔地照着她的面庞。陈川的心思像垂下的蛛丝一样游离。季辞补过唇色吗?印象中,她在吃晚餐之前,用纸巾抿掉了口红。纸巾上沾着的口红印似雪地上的玫瑰,又像影视剧美化过的美人啼出的鲜血。季狗子火锅店里她表现得和他一样放浪形骸,可在刚才的饭局里,她又顺应自然变得雅致矜持。

  大概不会有第二个和他这么默契的人了。所以她吃完晚餐之后到底补过唇色吗?他想不起来了,可是她的嘴唇颜色在现在变得很生动。

  季辞闭着眼睛道:“吃饭的时候听你讲高考完填志愿的事,我突然想起来我们那时候失联过半年。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我刚到大农村,什么话都听不懂,英语也烂得要死,整个人就跟聋哑人一样,全靠比划。超市里的东西不认识,瞎买回来的吃起来都特别恶心。没有智能手机,连笔记本电脑都没有。我想跟你打长途电话,你又还在准备高考。有时候打通了,信号又差,我已经讲到第三件事了,你还才听到第一件事。那时候我真的崩溃,连电话都不想跟你打了。你也没有主动给我打过。我以为你那时候只是因为要高考没空跟我联系,今天才知道那时候你跟你爸闹成那样。”

  季辞的话勾起了陈川一些很久远的回忆。

  陈川道:“我那时候也挺想给你打电话的,不过我感觉你比我更惨。而且那时候我爸给我停了三个月的生活费,不许任何人偷偷给我钱,我连给你打电话的钱都没有,所以最后也没打成。”

  季辞记得他们是2008年的元旦才开始恢复联系的,但那时已经时过境迁,彼此都不谈那段时间孤立无援的苦楚。似乎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两个人突然就长大了,不再像过去那样无话不谈,而是各自有了自己的世界。

  季辞忽然道:“陈川,你是不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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