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三九
小?乔比南嘉情绪还要激动,“这句话什么意?思?”
“老师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吧。”何鸢眨眼状似无辜,“黑天鹅这个角色给我了。”
“什么?”小?乔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大家都训练那么久了。”
“是啊,可惜思澜姐和你的好朋友没有默契,她是首席不可能替换,那只能把黑天鹅换掉了。”
“她俩又?没戏份,需要什么默契?”小?乔气结,“之前不是练得挺好吗。”
“就是因为练得好,所以让她退出。”何鸢说,“给人希望,又?浇灭的感觉是不是很痛快?”
这个希望从刚开始就施舍给南嘉。
先告诉她,白?思澜进军娱乐圈,她可以跳白?天鹅。
之后白?思澜归队,南嘉跳不了白?天鹅,只能跳黑天鹅。
艰辛训练半个月后,再告知?,黑天鹅她也跳不了了。
这不比直接把她从舞团赶走要折磨得多。
白?思澜人不在这里,对舞团的种种了解透彻,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最懂得拿捏人心,知?道怎么样捅刀子,才是最痛的地方。
就像七年?前,她陷害南嘉,是因为想要得到周今川吗。
不是的,她就是要南嘉痛苦。
“不可能。”小?乔不相信,拉住南嘉的手,“我们去问老师,明明一周后就要演出了,练习那么久的角色,怎么可以中途换掉我们。”
却见南嘉神色淡然?,没有任何愤懑。
这让何鸢很失望,无法肉眼看见她的痛快,只能通过猜忌,实在缺少乐趣。
“嘉嘉,你别担心,老师是偏爱你的。”小?乔拉着她一边走一边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说换就换。”
“张老师没有决定权。”南嘉淡淡陈述,“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
张老师力排众议选择她做黑天鹅,那时?就令人疑惑,普通老师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去举荐新人。
像挂一个鱼饵,引诱她上钩,上台体验一把舞台的表演力后自我感觉有多良好,现在就有多大失所望。
白?思澜在舞团的位置是首席,影响力是第一,尽管没有绝对决定权,但?编导组和老师们都和她熟识,如今她又?是能为舞团带来?明星效益的女明星,话语权更不必说。
南嘉不去问,小?乔不信邪,帮她跑腿去问老师。
南嘉站在窗口前,舞团迁移后,风景不再是充斥着五颜六色广告牌,老旧的街,新的cbd鳞次栉比,高?立入云,玻璃幕墙和日光对照,看久了出现短暂的晕感。
珠光墙壁倒映的身形影影绰绰,南嘉没有回头,猜到是谁了。
“不让你跳舞这件事情,你会?和今川说吗?”
白?思澜的声音。
她和南嘉同穿白?色系的衣裙,一样的发系,乍然?分不清谁是谁。
“你知?道的,你说了,他也不会?听你的。”白?思澜浅浅地露出温和的笑,“希望你好自为之。”
南嘉该怎么告状呢,和周今川说,白?思澜不喜欢她,不让她跳黑天鹅了吗。
周今川只会?安慰她两句,哄她去跳其他舞,绝对不会?怪罪于白?思澜。
她们都知?道。
不止这件事,任何事都是,他只会?选择站在白?思澜这边。
以前,周今川对南嘉太好,以至于她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才是独一无二的。
他帮过她很多次,也救过她两次,一次是救过落水的她,一次是被陈祉他们围堵,他为救她而?受伤。
正值少女情窦初开之际,南嘉很难不对他心动。
那时?不明白?,他对她好,只是因为她父亲救过周先生,因为她来?到周家是他的“妹妹”,他连路边的小?猫小?狗都要救的人,怎么可能不对她好。
南嘉有时?候想,她不要太多,只要陪伴在他身边也行。
白?思澜的出现打破幻想。
周今川对她一见钟情,为了她心甘情愿做任何事。
南嘉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白?思澜,屡屡遭到针对。
矛盾最大的那次,是白?思澜无意?摔倒,嫁祸给路过的她身上。
那天周围没人,她们处在监控死角,没有证据证明是南嘉害白?思澜脚受伤无法参加第二天的比赛。
也没有证据证明,不是她做的。
周今川选择信任白?思澜。
他说,思澜可能两年?内无法跳舞了。
他说,嘉嘉,她不想见到你。
他还说,你不是一直想去英国皇家学院吗,我送你去吧,完成你的梦想。
是啊,她说过自己想去,可她没说的是,更想留在他身边。
他们说她现在学会?低头,其实不然?,她那时?就低头了。
她不想走。
可他仍然?,亲自送她上的飞机。
然?后断绝了一切联系。
更可悲的是,她没有完成梦想,她在英国呆了没多久,就被遣去了西伯利亚常年?冰寒的小?镇。
那里贫瘠的土地种不出玫瑰,寄不了明信片,只会?泯灭少女萌动的心芽。
看到问过老师话的小?乔一来?失落地回来?,南嘉知?道,定格了。
小?乔愤愤:“白?天鹅不要你跳,黑天鹅也不要你,这和把你赶出港舞有什么区别。”
是啊,没区别。
“放心,我不会?离开港舞。”南嘉听见自己内心的声音,“该离开的人,是她们。”
傍晚橘金粉的霞光照下,一桁桁的暗影倒映在地板上,像封印的符咒。
半岛别墅设有健身房,电影厅,高?尔夫模拟馆,射击练习馆,尽管主人家鲜少踏足,也把大部分娱乐场所集齐且随时?备用。
南嘉没想到楼上会?有一间宽敞到比舞团还要大的舞蹈训练厅,对墙镜面,地胶地板,把杆,音响设备,应有尽有据Vera所描述,如果她想,还可以聘请英国皇家的指导老师。
这些Vera之前就说过,想带她参观,当时?的她没兴致。
一个人,她在训练厅旋转,跳跃,没有音乐,足尖和地板的摩擦声是最服帖的奏乐。
跳得太入神,没注意?门口脚步的声音。
来?人无声无息的做个看客。
陈祉一直如此,置身事外。
这些年?她的喜怒哀乐,他从来?只在旁边袖手旁观。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去留意?他。
待到精疲力竭,她撑着杆停下,浅白?色腿袜包裹着的长腿笔直地搭在把杆上,足尖踮起,天鹅颈微扬,高?高?在上宛若坠落下凡的天鹅仙子。
半个月不见,南嘉看向他的眼神仍是漠不关心。
“你怎么回来?了。”
陈祉眯眸,“我自己的家,出差结束,我不能回来?吗。”
“哦,你是去出差了。”南嘉放下腿,个头矮一截,下颚微微抬起,“我还以为——”
他很自然?挑起她的下巴,“以为什么。”
“没什么。”
“你怎么不问问我出差这么久做了什么。”
“偷情了吗。”
从这句陈祉勉强捕捉到她的不悦和小?辣椒似的呛味是从哪里来?,是觉得他这些年?在外面鬼混了。
说起话来?拈酸吃醋的。
吃得又?莫名?其妙,总不可能是为他这个人吃的。
大概是顶着陈太太的头衔来?吃,他在外偷腥的话,让她很不体面。
陈祉招手,唤Vera和女佣进来?,她们捧着的是一件封印在包装礼盒里的裙子,透明塑封,可以清晰看清里面的样式,是一条亮黑系芭蕾舞裙。
细看,还是知?名?品牌BL家的芭蕾舞裙,独家定制款,不对外出售,简言之,有钱也未必买得到,要求比需要配货的Hermès还要高?出很多倍。
黑天鹅舞裙,一眼令人惊艳的级别,世?上独一无二的设计。
“这是做什么?”南嘉目光落很久。
“去英国出趟差,随手买的小?礼物。”陈祉说完,强调,“是母亲让我给你带的,说女孩子喜欢惊喜。”
她没有动,“哦。”
“喜欢吗。”
“不喜欢。”
Vera添油加醋,“太太,这件舞裙是皇家御用设计团队BL最难得出手的珍藏款,一般人连参观的机会?都没有,它甚至没有出现在任何的杂志宣传上,您要是穿上这种别具一格的设计,绝对是舞台上最显眼的靓女。”
南嘉嗯了声,别的可以拂,陈夫人的面子要给的,“替我谢过妈咪。”
至于陈祉。
因为她没答应随他见朋友,第二天他直接玩消失的行为,她是不打算好脸以待了。
偷情就偷情吧,反正他们也没有真的做过。
陈祉示意?她们把衣服放下后离开,偌大的舞蹈训练厅只剩他们两个,南嘉当他这个人没存在,准备继续练舞。
陈祉打断:“明天有空吗。”
“没有。”
“那算了。”他说,“本来?打算带你去看你外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