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一首诗
周轩死死地盯着她。
她可?笑地嘲讽:“怎么?,做不到吗?你对我的歉疚,终究还不是抵不过你的自尊心。”
“杨沧,我这样做,你会更恨我。”
“开什么?玩笑。”
“会的。”他?低叹,沙哑又悲伤,“喜欢到最后,喜欢的人变成了一个这么?可?笑卑贱的玩物,你会觉得更不堪的。”
他?几?乎是哀求地看?她:“杨沧,不要把我们的关系变得如此低贱好吗?”
“从来不都是如此吗!从一开始你就是我花钱抢来的东西,你现在跟我计较低贱,你有放下你作?祟的自卑心平等地看?过我们的关系吗?”
“我有!”周轩激烈的喘息回荡在冰冷房间的每个角落,“我有……我以为离婚是你想要的,我以为是我配不上你毁了你的生活,我以为是我的贫瘠和无趣让你变得凋败颓丧,我以为彻底决绝地推你离开是最好的解决事情的办法!”
“杨沧,我曾平等的把你当?我的妻子看?待!真的!从来没人会像你一样如此炙热执着地想要靠近我!从来没有人试图告诉过我我是值得爱的!可?你让我像条狗一样朝你摇尾乞怜,是在打你自己?的喜欢一巴掌!你以为我是傲慢的自尊心作?祟吗?你以为我不敢朝你俯首称臣跪下忏悔我的错误吗?如果?只是跪在那里就能够轻松唤回你曾经对我的爱,我会!但是我知道这不是你最想要的!”
“杨沧!别把我们的关系想的那么?不堪!我求你。”
“啪!”迎面?飞过来的黑影直直砸在了周轩的脑门,鲜血顺着往下流,白瓷花瓶跟着砸在地面?。
清脆尖锐的响声夹杂着两人愤恼的气喘声回荡在客厅里,一片死寂窒息漫延。
等杨沧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手指下意识往后缩了下,脑海里是万齐枝冰冷的话“你早晚和你父亲一样浑身?的刺会扎穿所有人”,目光望着那个碎掉的花瓶,眼前闪过无数次杨玉龙朝她扔来东西的画面?。
“你求我?”她讥笑,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倒流着西伯利亚刮来的寒冷空气,“是你从没有好好把握我们的关系又彻底斩断了,从爱人,到夫妻。”
“你有那么?多你以为,却从来没有想要告诉我!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要在恶果?已经结成的时候跑来我面?前忏悔乞求我的原谅,就因为你们看?起?来像个受害者似的很可?怜吗?”
“周轩,说到底,你就是你口中那个无趣、自私、冷漠的脏东西。你说的没错,碰上你是我的不幸,但好在我有及时止损的能力来结束我往后的不幸。”
“周轩,你说那不是我最想要的,那你知道什么?是我最想要的吗?”
周轩脸侧鲜红血液泅湿了漆黑的碎发趴在他?面?无血色的脸上,苍白俊秀的脸上是触目惊心的伤他?却像是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只在杨沧无望的眼神里感受到了彻骨绝望的害怕。
“不……”他?低声摇头,“杨沧……不要……”
“消失。”杨沧说:“周轩,我想要你永远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你不是想要我的原谅吗?那就滚。”
“彻底,远远的。”
第65章 劈开纤弱幻想 在这个春节前的夜晚,月……
65.黑色月亮
“啪”的响亮关门声回荡在客厅, 杨沧在摔门离去前,只扔给周轩一句话,“我不是教堂里的神父, 你在我这没有忏悔的机会。”
周轩浑身冰冷的沿着旋转楼梯往下走,剑拔弩张的气息渐远,他身上的紧绷却一点没卸下来。
走出?半山春水, 车开到一半, 王向?斌的电话打了过来, 带着歉疚和不好意思,“周轩,孙俊杰的父亲暂时还没消息, 但是你放心, 我们的人都?在你前妻的身边,绝对能保证她的安全并且不打扰到她的生活,倒是你, 我觉得你这边可能更需要人手来保护, 毕竟孙成对你抱有很大的恶意,我们觉得他的恐吓信最后目的……未必不是你。”
王向?斌絮絮叨叨着, 电话那边安静的听不到任何声响。
“周先生?”
寂静的车里响起周轩压抑到极点后极其疲倦的声音,“为?什么还没找到?还要多久?”
“周先生,这个我们暂时还不能确定, 但你的人生安全我们是放在首位的,你……”
“首位?”周轩咀嚼着这两个字,嘶吼在胸腔里发了疯, 吐到嘴边的只是,“你们把我们的命当首位,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吗?”
他看着杨沧被他推向?另一个男人, 看着自己在靠近与远离她之间剧烈挣扎,明知不应该又在出?现在她面?前时寻得了一丝溺水之人喘息的机会。
究竟什么时候他才?能无所顾忌地走向?她,而那个时候,或许杨沧也根本不需要他了。
“不是这样的。”王向?斌顿了下,对周轩这样做出?贡献本该有更好结局的人产生了同情,“我们明白你当下处境比较艰难,理解你心情不是很好……”
“不,你们不会明白。”周轩没有再听下去,直接挂了电话。
尖锐的刹车声在路边响起,他忽然停下车,脑袋埋进?方向?盘的同时耳边响起了尖锐的耳鸣,杨沧歇斯底里的质问和嘲讽如海水在耳边翻涌。
……
将近年关,研究院开始了年度总结与表彰大会,周轩负责的项目有重大进?展在大会上得到了隆重表扬,同时他关于忆阻器的研究有了新的成果,并且在最近三个月的时间内连续发表了新一篇《Nature》和5篇sci,而他负责的小组有多项研发成果获得了国际大奖。
一时间院里的人见到周轩都?要祝贺他一下,就连尤建这样心高气傲不服输的人,都?忍不住阴阳怪气地说?:“周大天才?来我们研究院真是屈才?了。”
照他这么卷下去,过完年都?能接着升主?任了,这在研究院里还是从未有过的历史?,不过他诸多成就摆在那里,就算是升职也没人可置喙的。
周轩哪管尤建的小心思,不咸不淡地点点头,目不斜视地回研究室了。
“切。”他走后,尤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旁边卢成和笑?了声,“尤建,你与其眼热周兄,还不如把你手头的项目好好搞一搞,别过两年人家?做最年轻副院长了,到时候你可后悔抱大腿都?来不及了。”
于梦秋最讨厌尤建嘴贱的样子?,提及自己师兄非常骄傲,“哼哼,照我师兄做事的能力,做院长我觉得都?是早晚的事。”
说?罢,故意扫了眼尤建。
尤建脸发青,想到这两天全院天天发的都?是关于周轩优秀成绩的文章就心口?发酸,半天哼唧道:“你们就在这替人净想美事吧,我去做事了。”
“呵。”人一走,于梦秋就翻了个大白眼,“周师兄都?不把他放眼里,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说?完,想起昨天开会周轩被院长大加表扬她都?还没庆贺,赶紧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周轩从实验室出?来,天已经?大黑,点开手机是几?十条祝贺短信,他上下划拉了一圈,黑眸古井无波,手机塞回口?袋。
之后几?次他去半山春水,都?没有再见到杨沧。
想到她厌恶的眼神和王向?斌的话,他没有再去触霉头,只一压再压他的欲|望,等孙成出?现。
而世事从未如周轩意过,在他忙着年前赶项目的时候,杨沧也在忙着这一年的工作总结,大大小小有无数的会议要开,一周出?差不下五回,每天睡觉的时间基本都?是在飞机上,直到过年前才?终于有了松口?气的机会。
小年夜这天,杨沧终于在应元岭多次热情邀约后,陪他前往应家?聚餐。
应家?是个庞大家?族,传统而又重视亲缘关系,单是应元岭父母这一脉,就有两儿?两女,应元岭是最小那个,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而应昊英兄妹有六个,加上旁系亲戚,家?族聚餐能达上百人。
杨家?虽有其他亲戚,但因为?杨玉龙和万齐枝感情不和,婚姻形同虚设,多年来杨家?聚餐向?来简单次数少?,而自从她做了继承人之后,更是把这样没意义的聚餐给省去了。
从应家?老宅进?去,绕过亭台楼阁,静影沉璧,终于到了院子?里。
在杨沧踏进?去的瞬间,便感觉从四面八方有数道目光朝她瞥了过来,尽管她早已习惯别人的窥探,但这样的场合还是让她下意识蹙了下眉。
应元岭和善地笑?了声,“怎么了?”
她摇头,“……没事。”
“那进?去吧,我妈想见你很久了。”
他笑?的温柔,视线在她的粉白冬日旗袍上扫了眼,她生的妩媚风情,他今日却给她选了个内敛端庄的样式,而她将这款式穿的更加大方美丽又勾人了,既有东方女人的韵味,又不失独特?的性感魅力。
“嗯。”杨沧颔首,在应元岭伸出?肘部时搭上他,两人相携往院子?里去。
主?桌上已经?坐了一圈的人,应元岭一一为?她介绍。
“沧沧,这是我大哥应峰,那边那俩已经?一米八的是他的俩儿?子?,还有一个小女儿?在哺乳期今天就没带过来了。”
“这位是我大嫂,旁边的是我二姐应媛源,这个是我三姐应梦希,这个是她丈夫……”
应元岭温文尔雅的向?她介绍着,杨沧在僵着脸向?第五个人笑?着点头后便已经?绷不住了,不仅仅是人太多名字压根记不住,更因为?这些人全都?淑女有礼,绅士端庄,跟她寒暄招呼时有一瞬把她拉回民国时期的恍惚感。
当然,应家?这个宅子?,倒还真是民国时期遗留下来的,代代传承,到现在依旧人丁兴旺。
杨沧望着应元岭,看他儒雅持正的作派,再看在场的每一个人,总算明白过来这“别人家?的孩子?”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聚餐结束后,杨沧坐回车上,长喘了一口?气,靠回椅背,感觉这顿饭吃的比开了一天的会还累。
应元岭抱歉地看着她,有几?分?不好意思,“沧沧,我家?的规矩是有些多。爸妈受祖父的规训,生活习惯也相应有些老派,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拿这些来拘束你的。”
“没事,挺好的。”她摇摇头,心里自嘲,比她家?吃个饭总要掀桌子?或砸伤几?个人要强太多了,只不过她再一次意识到,应元岭是个书香世家?熏陶出?来的儒雅君子?,而她是泡在烟酒声色场里反倒自在的人。
“元岭……”
杨沧迟疑着喊他,下一刻就被他握住了手,“就快过年了,不准说?丧气的话。”
她愣了下,被他一本正经?的表情打断,哭笑?不得:“我是想说?……你这么个好好先生,是怎么看上我的,你在婚恋市场不该是个香饽饽吗?”
昏暗的车灯里,应元岭静静望她。
“嗯?”
“沧沧,你知不知道,看上你就像喝水和呼吸一样简单。”
“……”杨沧很想给他的盛赞一个不那么浮夸的表情,但还是被他深情的目光给惊到失语了,半晌才?尴尬地说?:“是吗?”
她干笑?,想自己是否和他交流的过程太过伪装了,他压根不知道她的暴躁和尖利。
“是!”应元岭掷地有声地点头,“沧沧,你有种你自己都?不知道的美,那点……让人很心动。”
杨沧哑然,心漏跳了一拍,应元岭太过认真,以至于她慌不择路的咳了几?声,“是吗哈哈哈我怎么不知道……”
车后排的温度似乎在不断上升,杨沧感觉到了燥热和不自在,下意识往旁边移了些,却被应元岭手拉得更紧,直至片刻后十指相扣。
杨沧第一反应是甩开,她几?乎是害怕与反抗这样的亲近,却在转头时望进?了应元岭沉默安静的眼睛,静悄悄的等待,幽深如井,某种按兵不动的温柔和耐心拉着人往下陷,以至于她下意识偏头躲避他的视线,跟着忘记了松开手。
到达半山春水,应元岭将她送进?门边。
“沧沧,你今天能陪我回去见父母,我真的很开心。”应元岭温润地说?着这话时,依旧未舍得放开她的手。
杨沧感觉他的手就像他的人一般,温度既不是如玉冰冷易刺痛,又不滚烫如火易灼伤,就像冬日街头趁手的烤红薯,已经?从炉子?里拿出?来了一会,在寒风里捧着会有熨帖的暖和。
杨沧走近他,试图更深切地感受这不一般的温度是否真的适合自己,下一秒,误会的应元岭把她搂进?了怀里,在她要推开的时候,按住她的手吻了下来。
杨沧偏头,吻落在了脸侧。
温热,气息滚烫。
杨沧低道:“抱歉……”
她是立着针尖的刺猬,对任何温度与亲近感到抗拒。
应元岭笑?了笑?,“这为?什么要说?抱歉,沧沧,我等得起你愿意的那天。”
偏僻的花房里,周轩隔着冰冷的玻璃,漆黑视线死死望着亲吻过后相拥的两人,攥着铁锈架子?的手指青筋凸起。
稀薄寒冷的空气里,渐有腥咸味道流过发红铁锈滴落地面?。
他始终未觉,阴影和空虚的缅想将他笼罩。
达摩克利斯之剑劈开他纤弱的幻想,诉诸一个已然的事实。
阴潮之地不宜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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