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律
邓惑了然。
她走?到纪惗身侧,笑?道:“叔叔好。”
“乖啊,”酒糟鼻看着她的脸,一时间有些痴迷:“比电视上?好看,惗子还是会娶老婆。”
“我攒了点小钱,您不介意的话,我替他还。”
纪惗和?夏珉同时露出不赞成的表情。
“惑惑!”
“哪里的事——”
碰见这种烂事,谁都觉得晦气?。
每个家里都可能有一两个破落又胡搅蛮缠的亲戚,纪家夏家都碰着过这种丧门星,体面?人没法撕破脸罢了。
老人家会不管不顾地护着,这种人一号丧一告状,便恨不得把股权都掰给?他。
五十多的人了,这些年全靠家里旁人指缝里漏些钱过日子,坐空差吃饷钱还要指手画脚,觉得谁都对不起他。
再碰见那种劝人大方的亲戚,那更能一拍即合,再胡扯的事都能说得有鼻子有眼。
“噢?你们?老三家终于来了个懂事的?”酒糟鼻身体往后一仰,像是看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对众人道:“看见没有,这二十多的小丫头才?叫懂事!”
“那你还吧,六千多万,转账还是刷卡?”中年男人色眯眯地看着她:“用别?的法子,叔叔也不介意。”
“刚好家里人都在,您现?在拿欠条出来。”邓惑说:“我现?场转,你现?场撕。”
酒糟鼻像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欠条。”
中年男人哈哈大笑。
“都什么?年代了,丫头,你还太小,这里头的人情世故绕着呢,让你婆婆跟你讲去!”
邓惑像是没听见他说什么?,第三遍问。
“没有欠条吗?”
酒糟鼻不耐烦了。
“找你婆婆要,你公婆尽算计钱了,谁斗得过他们?啊?”
他刚要对夏珉指指点点,邓惑的笑?容已?经变了。
她冷冽又锐利,笑?着开口。
“到底是大户人家,碰见你这种泼皮无赖都得养着。”
酒糟鼻愣道:“你——”
“既然没有欠条,那就什么?都不欠你。”
邓惑平静道:“我和?纪惗的公众形象都买过保险,你今天泼脏水,小心倒欠我们?法务三千万。”
夏珉骤然开窍,星星眼地看着她,背后猛竖大拇指。
“今天来了很多亲戚,熟也好,不熟也罢。”
邓惑环顾四周,目光如钉子般穿透眼前的可笑?中年男。
“纪惗既然和?我结婚,两个人也就算是绑着了。”
“他家旧事与我无关,非要闹个是非,自己带着证据借条一样样来算清楚。”
“但要是有人只想搅局闹事,惹得他不安宁,就等于在影响我们?夫妇的共同利益。”
“今后谁乐意嚼舌根,谁要在背后生事,都最好先拎清楚。”
酒糟鼻直接怒了,拿手指她。
“你什么?来头啊?家里是当官的经商的,说话横成这样!”
“信不信我今天晚上?就告诉他奶奶,让他把你给?休了!”
“谁家孙媳妇不讲规矩成这样,疯了吧?操!”
邓惑似笑?非笑?地看他。
“纪惗追我九年,只肯娶我,你觉得……我是什么?来头?”
酒糟鼻一瞬间噤声。
他突然不敢猜了。
夏珉轻轻柔柔地开口。
“明星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做到惑惑这个地步,她一个人能养活三四家公司,至少也是几?千个人的营生活计。”
她说话声音很细,反而更令旁人听得真切。
“咱家集团要做代言拍广告,平时未必能请到她这个级别?的人。”
“二哥,你真得罪了人家,家里给?你请律师未必能赢呀。”
旁人都云里雾里的,不由?得跟着夏珉应和?。
“纪惗是你侄子,你也就在家里横几?句。”
“人家是吃形象饭的,别?乱攀扯小两口了,才?结婚多久!”
酒糟鼻往地毯上?啐了一口,恶声骂了几?句出去了,转去别?的厢房重新找面?子。
现?场气?氛烟消云散,众人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团和?气?地说笑?打牌。
纪惗再看向邓惑时,眼神很像沦陷在爱河里。
邓惑:“……?”
他并不在意是否有人看见,俯身亲她的脸颊。
“老婆凶人的样子好好看。”
邓惑被亲得怔了一下,感觉他的唇真软。
他们?的夫妻状态半真半假,又因为存在着几?分不真实,细微的接触都让她意乱。
“碰见这种混子,你自己不知道怼走??”她责备道:“还纵容到今天。”
“我说过更难听的话,但有辈分压制,家里其他人会出来和?稀泥。”
纪惗同她一起在圈椅旁坐下,眼神温润。
“但你不一样。”
“我只是演得像要吃人,你演得像经常吃人。”
邓惑:“……你真会夸。”
青年给?她泡茶点香,俨然伺候大佬的金丝雀。
“以二伯的性子,今晚两家都能收到消息,说新媳妇彪悍贪财不好惹。”
“那正好。”邓惑挑眉:“我就喜欢光明正大地当个貔貅。”
“是我没处理好这些关系,以后会更上?心。”纪惗说:“经常吃人容易消化不良,不能给?老婆增加负担。”
我还没被吃呢,无关人士死远一点。
邓惑没再说话。
她不通茶道,仅是看着纪惗行云流水地为她烹茶。
黄金小碾飞琼雪,碧玉深瓯点雪芽。
晚餐菜式厚重,此刻闻着清冽香味,也会觉得疏解开怀许多。
她忽略掉那些繁复茶仪,无声地看他的手。
青年的双手很耐看。
腕骨修长,骨节分明,有时候指腹会拂过天青色茶盏,力度柔韧有余。
顺着他的手,她目光上?移,从匀称流畅的锁骨,到微动的喉结,再到淡色薄唇。
一寸一寸看过去,均是赏心悦目。
主?屋的热闹很有烟火气?。
有人诈胡,有人争辩,世俗男女的喧嚣声音交织缠绕着,间或掺着茶炉的汩汩声响。
纪惗垂眸而笑?:“怎么?不看茶,反而在看我?”
邓惑抿唇片刻。
“你在片场也会这样。”她平静地说:“我发现?好几?次了。”
他不由?得抬头。
“你会挑扮相最好看的时候找我说话,有时候领口松开扣子,好像不知道没系好。”
“洗完澡以后连眼睛都湿漉漉的,拿着剧本来找我对台词,身上?都冒着温热的香气?。”
“有时候睡觉翻身会轻哼一声,声线掐得很深。”
哪怕在此刻,你的指尖也在拈着茶盏,像在碰爱人的脸。
呼吸轻巧,睫毛垂下的样子显得温顺又漂亮。
他轻声问:“不喜欢吗。”
她抬手捉起他的下巴。
纪惗迎视着她,眼神里的狡黠未曾散去。
他明目张胆地引诱她,哪怕今日是在亲戚繁多的老屋。
她一寸寸缩进距离,像是并未发觉被钓住收线的猎物。
他已?经想好要如何?接吻了。
长驱直入,辗转缱绻,还要配以意乱情迷的轻哼。
邓惑倾身靠前,指腹压着他的唇瓣,似带着警告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