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船
车子发动,一溜烟儿走了。
夜色已深,但鬼魅的楼群依旧霓虹闪烁,杨之玉这才意识到,今天是一年的最后一天,明天就是元旦了!
刚才桌上有人提了过节的事,可她神思全放在荣善衡那,就算表面显得不在意,但心里是苦涩的,所以把这些信息自动忽略了。
她转过头,对齐震说了声“对不起”。
齐震默默握住她的手,又松开,没说话。
片刻后,问:“想去看无人机灯光秀吗,刚来的时候我说过的,在外滩。”
杨之玉摇头,气压很低:“对不起,齐总。”
齐震逗她:“你是觉得,我扣你奖金的话,只是随便说说吗?”
“啊?”杨之玉愣怔,这才明白过来,笑笑,又想说“对不起”,忙捂住嘴。
她样子可爱,齐震心里漾起一丝甜蜜。
等到了酒店刷开房门,齐震说自己肚子饿,问她饿不饿,需不需要点东西吃?杨之玉说好,她来点,便叫了外卖,俩人在房间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杨之玉没想到,今年的跨年竟然是和齐震一起。
齐震规矩坐在椅子上,和她说着自己的想法。
“之玉,作为一个追求者,遇上刚才的场面,我应该是窃喜的。可我知道你很难受,所以我同样不好受,虽然我不想看着你难受,但我没有办法,你心里还爱着他,对吧?”
杨之玉沉默,去给他倒水。
齐震继续说:“感情一旦加深,想要全身而退,很难。但如果他总是这样对你,与对自己有好感的女人拎不清的话,我愿意当那个替代者,愿意给你当枪使。所以,在这个层面,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现在不用,以后也不用。”
杨之玉站在他身边,手中握着一杯水,看着腾腾升起的热气,瞬间氤氲了齐震的脸庞。
齐震接过水,放桌上:“别烫着。”
她何尝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想起荣善衡在车窗外的表情,她不是没有心软,猜想他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因为他们约定过,不能彼此误会,不能彼此猜忌,生气了一定要第一时间解决,不能隔夜。可那时他们爱得热烈,彼此拥吻的时候怎么会想到还有今天?
但她不想听任何解释,她也知道那些解释是合理的,但只要还有一个戚美熹在,所有的解释都不会成立。
这就是女人的嫉妒心和占有欲,它没有任何道理,更不分好坏对错,只是“我不想和任何女人分享我爱的男人”,而一旦这个女人介入,哪怕只是一张照片、一顿饭局,哪怕她只对我爱的男人微笑一下下,我的内心深处都会记录下来,成为我日渐抛却所爱男人的证据。
而对于我所爱的这个男人,在问题没有解决前,我不想碰他。
吃完饭,俩人随意聊起来。
齐震滔滔不绝讲了自己的成长故事。
小时候在军队大院长大,父亲对他要求极严,一点情面都不讲,从小吃苦,做错事罚站挨鞭子,去操场跑五公里。后来长大当兵考军校,军营生活枯燥且乏味,学习、训练、演习充斥生活,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可小伙子们谈个恋爱都困难,自己就更别提了,不过捱过那段日子就好了,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他爸给他找了个女朋友,是老战友的闺女,做教育的,门当户对。
齐震说不上多喜欢,他喜不喜欢也没用,他爸喜欢最重要,他那么早结婚就是为了他爸。直到自己转业到出版社工作,至此,花花绿绿的世界终于在他面前敞开。等他爸去世后,那束缚他人生的链条也解开了,他开始大胆享受生活。
齐震如此敞开谈话,杨之玉心有动容,家庭对于一个人的成长太关键了,既是起点,又是台阶,时常牵绊,却终不能弃。
那时,齐震与他老婆的感情一直很淡,长期没有性生活,不是不愿做,就是做着没劲,人家是做爱,他只是做没有爱。他不爱她,她也算不上爱他,以至于做的时候她常刷手机,问他怎么还没到呢?
他没有享受过爱情,所以他鄙视爱情。
他对杨之玉不是一见钟情,而是在培养她的过程中找到了某种满足感,这种满足感驱使着他去不断接近她,他曾有个调去其他子社当社长的机会,但他放弃了。他想来想去,意识到陪伴杨之玉才是放弃的主要原因。
但以上这些,他没有说。
他们坐得近了,杨之玉坐在床沿,齐震拉了椅子与她面对面。
彼此呼吸相闻。
杨之玉注视他的眼睛,这才发现他眉眼并不凌厉,而是很深很重,仿佛他做什么事都能成,都能让人信服,足以成为让敌人丢盔弃甲的武器。
他的唇峰突出,人中亦深刻,像个战无不胜的掠夺者。
齐震又近了些,问:“所以,现在,你看我顺眼一点了吗?”
杨之玉从他深沉的眼睛里难以抽身,随着他的问题点头,“我才发现你的眼睛这么好看。”
“我说的不是这个,是你,喜欢我一点了吗?哪怕只有一点。”
这几秒,她突然忘了刚才饭局发生的一切,周遭都虚幻起来。
齐震想吻她。
双手悄悄展开,覆在她肩膀,身子没有离开椅子,只是往前凑近,微微偏了脖颈。
像狩猎者在审视自己的猎物。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伴着门外人声:“之玉,是我,荣善衡!”
杨之玉推开齐震,从催眠中惊醒,她真的差点就亲上去了,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荒唐!
她不能这么做,良心上过不去。
“对不起,我得去开门了,齐总。”
她匆匆逃走。
齐震长吁气,双手揉脸。
杨之玉开门,外面是双眼通红的荣善衡,他的脸色惨白,有被风扫过的皲裂感,头发也乱糟糟的,颓废得很。
他怕杨之玉反悔,在她开门的一刹那,立马推门而入,带着凛冽寒气。
进来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齐震!
屋子里热热的,有饭菜的香味。
以及某种亲昵的氛围。
齐震整理着自己的衬衫,把最后一粒扣子扣好,默然起身,不看他。
荣善衡站在那,也没打算问候。
气氛一时凝重。
齐震恢复常态,笑着摆摆手,说困了要回房休息。
路过杨之玉身边时,一种不甘心的情绪忽然作祟。
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寡言冷酷的掠夺者,巧妙利用了这种情绪,以及荣善衡的心理。
用很淡的语气对杨之玉说:“你的唇膏,是玫瑰味的,我会赔你一支。”
第64章 上位者
齐震出门,关门,但他挑衅的话语,存留的气息,仿佛在说明,这间屋子,他已经捷足先登。
就像犬类看上一处好地角,先撒泡尿。
荣善衡当然不喜欢这种气味,更厌恶这种行为。
可齐震的话还是激起了他的占有欲。
他急于确认,一把将杨之玉裹进怀里,不顾她挣扎,鼻息凑近她的脸,去嗅去闻,深深吸入她的气味。
他眼里雾气昭昭,比江边弥漫的水汽还混沌。
杨之玉推拒,扭动的身体被他钳制,直到动弹不得。
他在她乱晃的头上无从下嘴,只好单手扣住后颈,不给她喘息时间,唇舌长驱直入,留得一声带着谩骂的呜咽。
他的舌是凉的,脸是凉的,手是凉的,整个人像块冰,瞬间冷冻住火热的杨之玉。
她只能承受。
用仅存的力气撕扯他的衣服,捶他后背,断断续续的抵触声被他吃进口中,化作越来越强烈的喘息。
房间里光线暗,厚厚窗帘又挡住了外面的霓虹,形成密不透风的空间,万籁俱寂,挣扎和摩擦声被放大,充斥进耳朵,只觉得轰隆作响。
而荣善衡想到刚才齐震也是处在这样的环境,他就坐在椅子上,系衬衣的扣子,他为什么要解开扣子?他是故意的吧,演给自己看?越想越失控,从未有过的占有欲让他将杨之玉往床上带……
杨之玉诡异感觉,齐震就在门后,仿佛自己不自觉发出的轻哼和被他挤压出来的零星叫喊,全被他收入耳里……
她心跳又快又乱,害怕又兴奋,一分心,便忘了反抗。
后脑勺沾到床的一刻,荣善衡才松了劲,扣住她双手十指,舌头在她胀红的下唇用力一扫,吮冰激凌般,将残存的唇膏吞咽下去。
一种清洌的气味在口腔打旋,足以让他清醒。
他舌头终于温热,那是沾染了她的体温。
彼此粘腻着分开,刚才的激烈程度不亚于打了场戾战。
“是薄荷味的。”
荣善衡松懈下来,找回了温顺,低了眉,等待她的判罚。
“幼稚!”杨之玉推开他,起身走到桌子边喝水。
他跟过来,从后环住她,“我错了,认罚,怎么罚都行,只要你还要我。”
“不想要了,被别人碰过的东西,脏。”
“没碰没碰!我干净得很!不信你看看,你检查一下嘛!”他着急脱衣服。
杨之玉回身间,这男人已经扔掉羽绒服,扯开衬衫,正要去解腰带!
“你干嘛,没事脱衣服干嘛?”她不解,觉得他无理取闹。
按照以往经验,荣善衡也许会梨花带雨言辞恳切地解释,最后两人抱头痛哭,相互原谅,更加恩爱。虽然听上去很 drama,但在两个人还很相爱的时候,这种事是家常便饭。
却没想到,荣善衡这次用了苦肉计。
因为杨之玉发现,他裸露的皮肤处,有影影绰绰的小红疹子。
“这什么脏东西?”杨之玉拿手触碰。
被他一把握住,说:“我过敏了,你不要我了,我浑身难受,所以过敏了,应该是寻麻疹。”
“活该。”杨之玉抽回手,从冰箱拿了瓶水给他,他需要降温。
“怎么找来的?”她问。
“戚美熹说的,她知道你们出差住这。”
“果然,还是你的知心大姐姐懂你,得了便宜又卖乖,你回去也不好和她生气,这招真是一下比一下狠,让人都难说她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