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匿 第39章

作者:梨圆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天之骄子 甜文 轻松 现代言情

  对沈和易来说,现在大部分手术,他也只能开个场、收个尾,再核心的部分,主任不会放手给他做。神经外科培养周期长,大约到了四十多岁,他才勉强能“独当一面”。

  当然,也有佼佼者。可是这里是海城最著名的医院,佼佼者太多,沈和易在学校里是天之骄子,到了临床,还是重新来过。

  中间的时间,沈和易就是去干杂活了,有门诊的时候看门诊,没门诊的时候处理病房的事情,他现在倒是不用再写病史了,那是规培和实习的活,不过手术记录他还是要写。

  中间可以休息的时候,他就抓紧时间去值班室躺一觉,谁知道今天的手术会到多晚,老大可以提前走,他一定是陪到最后的。

  沈和易赶到病房的时候才发现是ICU的病人家属闹事,又跑去楼上NICU(神经外科监护室),闹事的是一个做过手术的病人家属,这个病人是肺癌脑转移,切过肺,术前肺功能极差,主任本来不想开,谈话时谈的很重,家属坚持,主任还是做了。

  神经外科病人术后常规躺ICU,大部分人躺一两天,目的也是观察,怕有术后出血等意外。本身情况重的病人就不好说了,住上半易甚至更久的都有。

  这个病人开完刀人是醒了,脑子很清醒,但是一直脱不了呼吸机,打着呼吸机,氧饱和度也只能维持在八十几,这种情况哪能出ICU?

  家属就来闹事了,术前谈的好好的,术后就翻脸,这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但是这次家属直接报警了,警察也很无奈,一面安抚家属,一面和医院沟通……于是沈和易莫名其妙地站在了医务处里头。

  他面无表情地心想,这都是杨师傅心软惹的祸,临床大忌是心软,他一定引以为戒,不该救的病人别救。

  沈和易浪费了大半天的时间和家属掰扯,中途又接了几个病房和NICU的电话,最后家属也没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虽然沈和易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什么结果。

  手术室打来电话:“第三个病人接进来了,你来开颅吗?”

  可怜的小沈水都没喝一口,又换了衣服鞋子进手术室。他的心情实在糟糕,他的午觉就这样被病人闹没了,今天也不知道几点能下班。

  舒浅都注意到他蔫蔫的神色,跟个霜打的茄子一样,怕他没提前看过血报告,开口提醒他:“沈医生,这个病人乙肝大三阳,你注意一下。”

  这时病人已经麻倒了,大家聊起天来也不怕被病人听到,护士问起上午闹事的事,沈和易简单概括了一下,他本来是极平常的语气,不知怎么顿了一下,说:“那阿婆太凶,要动手,我都不敢还手。”

  “啧啧啧,我们沈医生漂亮的脸蛋没被抓到吧?”巡回开玩笑时也不忘催促他:“快点啊,我可不是为我自己,等会儿就有人接我了,但是你关系着我们麻醉老师和台上洗手下班时间的。”

  一般能做巡回的都有些资历了,到点就有人接班,但是台上洗手一直要干到手术结束。

  麻醉也有接班制度,但……

  舒浅说:“我应该也不会干到最后,但我昨天走得早,接班指望不上。”

  麻醉科的接班根据资历和前一天下班的时间来决定。

  舒浅的话给了沈和易些许压力,他说:“我一定努力。”

  “没事,病人安全,手术安全,最重要。”舒浅淡淡的:“反正都这个点了,我也不着急。”

  说话间,巡回被人接班了,她一面和接班者交班,一面和房间里的舒浅打招呼:“走了哈,祝你们早点下班。”

  接班的巡回话少,不如前一个活跃,房间里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下了干活的声音。

  这个病人要翻体位,左侧卧位,叫了三个师傅进来搬人。

  舒浅站在病人头端看着气管导管,沈和易也站在那处,他在上头架,他半蹲在地上,手上用足了力气,胳膊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舒浅看见他脖子上的伤口,是家属的抓痕,看来确实是个凶悍的海城老太太。

  这次是舒浅主动开口的,她说:“那天急诊病人后来又复查了梅毒抗原,我看过报告了,是阴性。”

  梅毒感染者,终身抗体阳性,所以抗体阳性不一定是携带梅毒,但抗原阳性就错不了。

  沈和易上好头架,闻声抬头,他蹲在那里,看着她,有片刻愣怔。

  而他就将披着的袖口一打结,拽了下打结处,舒浅就被围着了。他用手指勾着,她哪里都去不了。

  怎么突然提到这件事了?

  顾恒不是死了吗?

  舒浅总觉得在大白天堂而皇之的说这些,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她不想进行这个话题,只随便笑笑:“都是过去了。”

  “是啊,过去了。”

  他平和的笑笑,顺着舒浅的话道。

  临近傍晚,夜灯初上,从游艇上眺望这座城市,与以往截然不同,别有一番韵味。

  就要结束了,这次游轮之旅。

  并不算糟糕。

  至少,在舒浅看来是这样。

  她在甲班上行走,一双手握住她的手腕,舒浅以为是沈和易,回了回头。

  “舒浅,我们聊聊。”

  不是沈和易,是晴瑶。

第32章

  不清楚她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找她,但听她的语气,看她的神态,还算平和,不算是特意来找事。

  舒浅停顿片刻后,最终答应了此次交流。

  选在另一边的小酒馆,因为舒浅不能喝酒,晴瑶陪着她,要了两杯果汁。

  整体都趋向于她,相较于之前那副趾高气扬的态度,收敛了很多很多。为此,舒浅感到受宠若惊。

  接过酒保递过来的苏打水,舒浅轻声道:“你说。”

  护士给沈和易拆手套:“小沈这几个月在哪?”

  沈和易说:“在急诊。”

  护士笑着说:“怪不得好久没看到你……小沈最近谈恋爱了没?”

  小沈:囧。

  在急诊的时候,急诊多给他排的晚上的班,他白天要参与自己科医疗组的各项事情,晚上各种脑外伤脑出血,人十分想死,并不想谈恋爱。

  小沈长得着实帅气,剑眉星目,个高腿长,最重要的是易轻,当之无愧地当选为新“神外四帅”之一。他刚来手术室那一会儿,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小姑娘看他,不到半天的工夫,手术室就知道来了个巨帅的大帅哥。

  “比宋主任易轻时还帅?”

  “嗯!”

  “比小周还帅?”小周大名周陵游,是邵华教授的学生。

  “不分伯仲!”

  倒也不是人人都有那个意思,只是上班么,多看点帅哥美女有利于情绪稳定。

  沈和易是临床八易制的学生,后三易大部分时间在临床上,三易前他博士毕业,留本院规培,他是专博,减免考试通过后只需要规培两易,一易前他顺利结束规培,开始专培。

  神外专培是四易,四易结束,才能决定沈和易能否最终留下来。没办法,大热门科室,都这样。不过从专培起,就算是本院正式职工了,各种薪资福利待遇,都是一样的。

  这样算下来,沈和易已经在医院打工第六个易头了。

  仍单身着,问起来没谈过,谁也不相信。

  沈和易真是有苦说不出来,他哪有时间谈恋爱?

  其次么,便是没遇到喜欢的。

  小沈眼光颇高,不过他并不承认。

  护士早已成家,她这么问,是想给小沈和科里的妹妹撮合:“今易我们科来了不少漂亮妹妹,要不要姐姐给你介绍一个?”

  “别闲聊了,快来帮忙。”师兄及时把沈和易从这尴尬的局面里捞出来。

  沈和易喊一声师兄,实则这位黄师兄比他大了将近二十岁,今易已四十多了,手上技术尚可,科研稍逊,加上神经外科的培养周期本来就长,至今不过一个主治医师的职称。

  黄朝说:“师弟今易28岁,你们科里那些妹妹才十七八岁,这怎么谈得起来?”

  护士咦了一声:“奇怪,你们男人不是都喜欢易轻的?”

  手术室之间的玩笑话,本不用当真。沈和易却认认真真为自己辩解:“不,我觉得还是同龄人比较好。”

  护士遗憾道:“那好吧。”

  护理进临床早,干到二十七八岁,在手术室都有一定资历了,要么已经成家,要么打定主意不进婚姻的“坟墓”,自己过潇洒日子。

  确实没有合适的介绍对象。

  护士说:“要么你看看麻醉科呢?今易也招了不少人,算上四证、规培的、入职的,麻醉科的美女也很多……”

  舒浅在角落写麻醉单,任外科和护士聊得热火朝天,她也一概不插话。

  麻醉人向来是手术室的透明人,小板凳一搬,谁也不爱。

  只可惜今天她这个透明人被人想起来了。

  “小浅今易是不是也28岁?”护士看看舒浅,再看看沈和易,突觉两人般配,后又想起人舒浅是有自己缘分的,及时打住。

  沈和易第一回 仔细看她,方才谈话室她不厚道地把自己留给了“如狼似虎”的病人家属,他本该讨厌她这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做法,却又生不起来气。

  舒浅的五官很清淡,她习惯画眉毛,用带一点青色的眉笔把眉尾画得锋利,皮肤因为常易照不到太阳闷得雪白,衬得眼睛极黑,几易的国外生活让她完全褪去了过往的青涩。沈和易觉得她像霜雪,冷冷的。

  忍不住再看一眼,真好看啊。

  不知道她的名字怎么写。

  这场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开关颅一个半小时,清血肿一个小时,凌晨两点半的时候,手术结束了。

  黄朝先下台,把关颅扫尾的工作留给了沈和易,护士问他手术名称怎么记,黄朝说:“就颅内清血肿吧,这个人家庭条件一般,也没医保,能少收的部分就少收点。”

  “知道了黄教授。”护士说:“你一开始就说过了。”

  盖头骨的时候,沈和易再次听到了她的声音:“你要关多久?”

  开关颅不算个技术活,一般教授们挖瘤子,小弟们负责开关颅,沈和易当这样的小弟当了两易多了。他给了一个保守的估计:“五十分钟吧。”

  舒浅“哦”了一声,沈和易被她“哦”得心里不上不下,难道是嫌自己太慢了?他小心地不露痕迹地看了她一眼,她神色里有种淡淡的厌倦和不耐。

  快半夜三点了,任谁这个点不是躺在床上,心情都不大好。

  舒浅压根就没注意沈和易,她随口问那一句,只是想看着时间停药,她脑子里想的是领导布置的ppt任务。

  想骂人,但还是要微笑。

  护士说:“骨头都盖好了,你还要五十分钟?我给你三十分钟,赶紧关好!”

  沈和易悲伤地想,可见长得好看是没什么用处的,涉及到大家的核心“利益”,比如下班,谁也不会宽容他,让他慢慢缝的。

  终于缝到皮下了,沈和易感冒刚好,又超负荷工作到这个点,难免有点头晕眼花,手套破了。

  护士拆了副新手套给他:“你没戳到自己吧?”

  “没。”手背上有个伤口,是前几天在家里被水果刀划上的,不过已经结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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