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十三娘
“你和Candy有话好好说。”忍了忍,没忍住。于是白秋到底还是把他秘书坑了,“你到底是爸爸呢。”
“她不肯接受你,你还帮她说话?”这回男人没管泄密的秘书了。抬眼看着她的脸,他眯了眼睛,神色不动,“那我以后听她的就行。”
白秋低头看他。
男人也看着她,目光不躲不避。
“是是是,是我错了。”
到底还是白秋叹气,先服了软。她的手放在被子上,被子下男人的胸膛起起伏伏,好似格外的亲密。她是真的不想介入这对父女之间的事情的——他们到底是血缘关系,还涉及庞大的财富。而她,不过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罢了;可是现在,她好像也完全无法置身事外。她只是低声说,“我不是帮她说话。只是我感觉,她也不是针对我,她只是不想要任何一个后妈罢了。”
男人呼吸粗重,看着她的脸,没有说话。
“还是说,”
白秋看着他,又嘀咕,“她心里,难道已经有了比我更合适的人选?”
男人口风严实,始终不肯透露父女争吵的内容,白秋也无从下手。快到中午了,佣人小心翼翼的上来说白粥煮好了,白秋下了楼,拿热水烫了两个青菜一个冬粉凉拌了,又端到了卧室里。
“要我喂你吗?”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她端着碗拿,着勺子舀了稀饭,轻轻吹了吹。
“不用。”
男人坐了起来,又咳了几声。
“还是喂吧。”
女人却突然笑了起来,把吹好的白粥递到了他嘴边,一定要喂他吃。男人看着她吟吟的笑脸,抿着嘴沉着脸——犹豫了几秒,到底是张口,把嘴边的粥吃下去了。
白秋又舀了一勺,慢慢的吹了,又递到他嘴边。
男人看着她的脸,又张了口。
她慢慢的吹着。
他一口口的吃着。
等她慢慢的喂了他半碗,他似乎是觉得太慢,说了一句“我自己吃”,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碗,自己两口喝了。
“这是什么?”他又看了看碗里绿油油的酱油拌粉,刚刚白秋已经给他吃过了一点。
“我妈亲自做的冬粉呢,算你有口福了,”白秋笑眯眯的收了碗,又按铃让佣人来端走碗筷,“我才刚拿到申城,都还没到家,就先拿回来给你吃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再强壮的男人遇到了病菌,也一样的会倒下,何况有人还一早去窗户前吹了风。吃过午饭,男人又高烧了起来,额头滚烫,呼吸急促,闷闷的咳嗽。都已经病成这样了,这个时间居然还有人给他打电话说事情——白秋一直待在卧室,先把窗户开了一个小缝儿透着气,时不时的帮他量着温度,又掐着点儿给他吃了退烧药。
“今晚上要是降不了烧,我们就还是得去医院挂水,”等他挂了电话,她坐到床边,眉目间有了一丝忧虑,“可别拖成肺炎了。”
刚刚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男人说的还是英文,白秋就在屋子里,听得七七八八。
什么试验室,什么验证报告,什么资金什么的。
男人看了她一眼,丢开了手机,又握拳放在嘴边咳了咳。
“晚上再说。”他贴着退烧贴,往床上一靠,又闭了眼,好像整个人这时才终于放松了似的。
“我先睡一会儿。”他闭了闭眼,又要起来开始脱绒衫。
白秋走过去,帮他把衣服脱下来了。
“睡吧。”她低头看他,帮他捻了被子,一脸慈爱,“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今天顾着在这里照顾病人,连本来约好的初四姐们聚会趴,她都失约了。
“Benson今天身体不舒服,我在这边陪陪他。”晚上九点钟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陈敬睡着了,连晚饭都还没起来吃。白秋拿着手机躲在衣帽间,手机还开着低低的外音,和姐们解释,“你们玩好。”
按原计划,现在她应该出现在玛格丽特的包房里左拥右抱的。
“见色忘友是吧,”
Emma拿着手机,嗓门壕得老高,“亏我今天还专门给你点了小张文!Susan你现在是要忙着当大佬的小娇妻,咱们这群姐们是被你抛之若履了是吧!”
“哧!”白秋被气笑了,“什么小娇妻,有我这样一顿吃三碗的小娇妻吗?”
“这个问题要去问你家陈总呐,”那边咯咯的笑,“我又不是大佬本人,也许人家就爱你吃得多呢!”
“切。”
白秋简直气笑了。S?ΖL
“哎呀人家Susan现在马上要嫁入豪门了,”Lisa在旁边唉声叹气装模作样的打趣,“我们这些穷姐妹就别叨扰人家了,人家是已经看不上我们了。男人有钱就变心,女人有钱就变节啊!”
“看不上你们个大头鬼啊!”
白秋拿着手机提高了嗓门,“人家生病了我还不能照顾下?你们生病了我也衣不解带的照顾你们好不好?”
“嘻嘻嘻,”那边的姐们一下子抓住了盲点,嘻嘻哈哈,“衣不解带?真的没有解带吗?嘻嘻嘻,我不信。”
“来来来我们开视频看看Susan到底解没有解!”
“哎呀别开了,”Emma装模作样的阻拦,“要是开视频看见Susan是光着的,多尴尬呀!咱们怎么知道Susan是怎么照顾人家男人的?万一是用“特殊解法”呢?给Susan留点脸面吧!”
“哎呀说不定人家陈总是这几天用力过猛,劳累过度呢!”
“生病了,正好可以来生病play!激情一发,什么都好了!而且Susan,嘻嘻,”那边的损蜜挤眉弄眼,“听说男人发烧了,那话儿也特别的烫,来一发特别的带劲哦!”
哎呀这堆申城山车神!白秋以一敌三,最终不敌,败下阵来。卧室里又有了闷闷的咳嗽声,白秋强行把姐们的电话挂了去到卧室,看见男人已经醒了,看见她来,目光落在她脸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呃。
尴尬。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的,听到了多少。以至于如今四目相对的时候,白秋顿觉十分尴尬。
把尴尬撇去一边,白秋又走过去坐在床边,拉着他的手温声笑,“Benson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继续扮演贤妻良母,有些尴尬的。
“好多了。”男人任由她拉着手,声音还是有些哑,他撇开眼睛,只是闷闷的咳。
“喝点水。”
白秋起身,找来满满的一大杯温水,看着他都喝下了,她又低声笑,温言细语,“我还让厨房给你温着白粥呢,我们晚上再吃一顿白粥?”
她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一脸体贴样,“今晚上再观察观察,要是不行我就陪你去医院。”
第40章 男人嘛,她懂
一样的清粥小菜,但是比中午吃的多了些,看起来男人体力正在恢复。吃完饭他想起身去洗澡,被白秋阻止了。
“好彻底了再洗吧,”她按着他的肩膀,“一沾水,毛孔打开,病气又该入体了。”
“我去洗漱。”男人却说。
不让他洗澡,白秋倒是想办法找来了盆和热水,让他泡了脚。这是穷人家治病的方式,她不知道他这样的富豪家庭,以前是怎么处理的。
“辛苦你。”
男人坐在床边,沉默的看着她忙活,又咳了咳。外面夜色已黑,不知道是生理还是心理——有女人在这边忙忙碌碌和陪伴,的确有让他舒适很多。
也许是年纪到了。
年轻的时候忙忙碌碌,大千世界充满了美好,刺激,和挑战,别人总是围绕他。但是这样的围绕也总是为了利益,他不会为任何人和事停留。
“不辛苦。”
女人自己把水端去洗手间倒了,又按铃来让佣人把盆拿走,已经累得脸色有些红,“我生病我妈就是这样照顾我的。你是病人呀。”
男人看着她的脸。
以前他生病是怎么处理的?忘记了。他很少生病。就算是生病——父母忙碌,年少离家,他就算生病了,也不过是去医院或者自己扛过去罢了。
“再量个体温,”女人又拿着体温计过来了,“如果没发烧,就不用吃退烧药了。”
男人抬起胳膊,配合着女人把体温计放在腋窝。腋窝冰凉。她的脸已经近在咫尺,皮肤细腻,灯光下似乎散发着光。
“你朋友刚刚是约你去会所?”看着她的脸,他突然问。
小张文。
玛格丽特。
“呃。”这细腻的脸一下子更红了。
“我下回再去。”她避重就轻,有些躲闪,并不为自己的纸醉金迷可耻,毕竟这里可是申城呢,“你生着病呢。”
“我在那里,有点股份,不多,很少一点,”男人沉默了一下,咳了咳,灯光下女人的脸似乎刷地一下更红了,“是个朋友开的。”
“呃,哈哈。”女人笑得更尴尬了。想起了他让人送过来的六瓶黑桃六,她的脚趾都没忍住开始抓地了,“我去的少,去的少,都是唱歌来着。”
男人靠在床上,沉默了。
时间到了,她拿起体温计看看。
“没烧了。”摸了摸他的额头,她又拿酒精擦了擦体温计。
“你去找下Jacky,让他把今天的文件送过来,”男人靠在床上,倒是没有阻止她造次,只是又轻轻咳了咳,“我要看下文件。”
生病的老板,原来也是没有资格休息的。
Jacky已经回家了,来这里轮班的是另外一个秘书Max。白秋从Max那里要到了文件,等拿到卧室的时候,穿着睡袍的男人已经在卧室套间的小书房里坐着了,脸还是沉着,气色看起来倒也还好了一些。屋子里的暖气运转了一天,终于足了,白秋拿着文件走进书房,甚至还觉得有些热。
是一些合同,还有一些报告。
男人开始看文件,手里拿着的笔还是她去法国处置过的那支。旁边还放着她卖的书签——白秋满意了。看看他没赶她走的意思,白秋走到他的身后,观摩起他的书架来。
以前这门都是关着的,她没有试图进来过。
这里挺多书的。
和他的办公室一样,很多专业的金融和制造业书籍,还有一些管理学的,还有一些心学的。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书,是政治家们的书籍,看起来很旧了,像是古物。
《王文成公全书》
白秋抽出这本翻了翻,里面有些折痕,是人看过批注过的。看看出版时间,二十多年前了。
“志不立,天下无可成之事。虽百工技艺,未有不本于志者。”
“今学者旷废隳惰,玩岁愒时,而百无所成,皆由于志之未立耳。故立志而圣则圣矣,立志而贤则贤矣。志不立,如无舵之舟,无衔之马,漂荡奔逸,终亦何所底乎?”S?ZL
“Benson你还看这些书?”女人问。她扭回身,看见男人正拿笔在报告里批注着什么,字迹流畅狂放,是草书。
男人闻言,回头看看她手里的书,又看了一眼她,眉目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