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港森林 第77章

作者:柔妄 标签: 情有独钟 轻松 现代言情

  等到时机成熟,向家族成员们炫耀他攒下的小果垛。

  他们限于床笫关系那会,老爷子得了一听“水水”耳朵就回南天的病症,隔壁病房的阿尔兹海默症都能记住这姑娘。

  董穗早年也是个时髦的追星族,曾受邀线下观看梁惊水的秀场,那时候震惊于她台上台下的反差,实力不逊梁徽,买了几本时尚周刊回家研究,研究着研究着,就听闻她从星启辞职的消息,第一反应是惋惜。

  事实证明,有些成见会被时间磨平。

  至少在这个节点,他们的关系不会受到家族的直接阻碍,但其他方向的压力仍未可知。

  上月家宴,老爷子放话,要将家族继承权移交给指定亲属。

  熟悉内情的人都明白,这不过是敲打商卓霖的手段。他对与发妻的血脉存有私心,希望孙子能接过家族大旗,确保基业长青。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商卓霖身上,对商宗的联姻,自然不会再施加过多要求。

  只是,甘棠和她背后五百强企业家父亲,一手打造出“悲情掌舵人的娘家恩人”形象。这个当口,若商宗执意迎娶梁惊水,港媒必然会给他扣上“知恩不报”的帽子。

  其实梁惊水知道这个结果,商宗什么都和她说。她无所谓自己的公众形象,但不想让他遭受这样的非议。

  梁惊水心思沉沉地走向观景酒廊,正巧瞥见董茉被商宗的舅舅——也就是她的父亲,训得低头不语,昔日的骄矜劲儿早已消弭。

  对应上前因后果并不难,阁楼后的剪影在一些记忆里逐渐清晰。

  有一次商宗来天水围看她,带来半岛同款的香氛和衣物芳香片。

  她都没有察觉,不知不觉间,他们的气息越来越像。

  俱乐部突遇停电,摸黑上楼时,狗鼻子郭璟佑错把她当成商宗,坐在台球桌上,借着微弱的应急灯光,吐槽起周祁那位前未婚妻,董茉。

  郭璟佑说,他们门当户对,已经订过婚的,结果和男方亲弟搞一腿。

  董茉辞去了国企的工作,好好的秘书不当,一头扎进创业里,和家里闹不愉快。

  周祁绝口不提弟弟的事,最后一次回香港是为了清理浅水湾的旧物。

  滋滋一声,满室通明。

  梁惊水双手撑在台球杆上,笑得人畜无害,说别叫我宗哥,叫水姐。

  之后郭璟佑连请了三天假。

  触景生情,梁惊水忍不住伏在商宗怀里笑。

  商宗宠溺地捏捏她的脸,让她在八点的灯光秀里,告诉他想到什么这么开心,让他也乐一乐。

  那晚维港的光景很美,霓虹映苍穹。

  二十余名宾客齐聚主宴会厅,梁惊水坐在商宗下缘,面前是粤式开胃前菜。

  当时她咬了口桂花蚌,用气声问他,“你表妹呢?我没看见她。”

  商宗好像很喜欢在餐宴场合和梁惊水密语,俯身用气音回:“被骂急眼了,顶撞舅舅说她有自己的打算。”

  梁惊水摇摇头。

  果然那副乖乖受教的姿态是假象。

  晚宴进行到后半段,安奵汗涔涔地起身:“对不住,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走一步。”

  说完被小野寺搀起,挺着即将足月的肚子后退。

  商宗制止下来:“不急。”

  如有所感,席间宾客一齐望向窗外。

  远处,冷白色的光束穿透夜色,犹如探照灯般锁定这艘私人宴艇。

  初夏晚上九点多钟,西南方的天际还残留着一抹青紫色霞影,高倍镜头在暗潮中若隐若现。

  媒体的船来了。

  三井家宴向来隐秘,这是破例的第一场,也是注定要留下痕迹的一夜。

  商宗眼睛里噙着笑意,特别要命:“水水,我不需要你是谁的掌上明珠,我要的只是你在我身边。”

  梁惊水在和他对视的同时,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船只逐浪而来,离得越来越近。

  他眼神不离她:“不说的话,我可要自己猜了。”

  他们俩,真是像得彻彻底底。

  连眼底那簇野火燃烧的节奏都是一致的,很兴奋、很愉悦,谁不比谁的野心少。

  梁惊水说:“我会在啊。”

第75章 轻舟已过万重山

  那个五月, 天终于亮了。

  媒体人接连踏上甲板,持笔执镜。

  接驳艇靠近舷梯,几乎没有浪花声。商宗坐在筵席上座,笑容浓得化不开。梁惊水直笑他这表情, 说MVP结算画面都提前弹出来了。

  商宗在这块群雄逐鹿的宴客厅里, 牵着她不放, 他说:“谁输谁赢还不一定,我开心是因为有感觉。”

  “什么感觉?”

  “你爱我。”

  梁惊水面色愣愣的,商宗于是计策得逞,指腹轻捻她的无名指:“又细了呢, 到时候得给你做小一点。”

  还说, 但是上面的钻不能小。

  乐队坐在宴厅一角,小提琴手举弓。

  那是首弦乐四重奏, 琴音舒展。不似董茉弹的那首肃穆。

  和声在紧绷的、火药味浓的环境里响起,令战地般的空间莫名和煦。

  安奵隔着长桌, 一直盯着他们。

  梁惊水也留意到了她的注视, 回捏商宗的指尖:“有把握吗?”

  商宗说:“七八分。”

  老爷子就在旁边, 沉声吩咐安保队让人进来:“家宴变成戏台子, 客人再多都无所谓, 咱们商家没什么见不得人。”

  门口的镁光灯闪了几下,摄影记者鱼贯而入。最前排的人迅速架起三脚架,调试镜头;随行的文字记者翻开笔记本, 笔尖悬停。安保仍在外围保持戒备。

  直到郭璟佑在人群尽头缓步出现, 安奵双颊血色褪尽。

  母亲的脸逐渐覆上雾气。

  商卓霖忍了又忍,没有让泪滴砸落在餐盘上。

  5月10日的海上家宴, 席间众人心思各异。有人神色自若,有人却食不知味。

  梁惊水唇角敛起一些, 看向斜对面。

  每张座位前都立着一块薄而雅致的牌子,折角利落,划定了桌上的权力分布。

  写着“安奵”的姓名牌上,烫金勾线微微泛旧,字体与旁人略有不同。

  她在东京待得太久,连这块姓名牌都像被时间遗忘。

  在安奵的故事里,她只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而真正的过去被她埋得很深。

  和商琛联姻那年,她替他收拾了不少烂摊子,打点人情、辅佐工作,处处谨慎,最后却落得个“煲呔婆”的骂名。

  丈夫对这些流言充耳不闻,对家族权位更是兴致缺缺。

  所有的颂与贬,悲与喜,依恋与推拒,都未曾显露在人前。

  杳如黄鹤。

  她深呼吸:“我身体真的不舒服。”

  小野寺用略显生硬的国语说:“我们想先行一步。”

  郭璟佑的声音讥诮:“那我们快点吧,不耽误嫂子休息。”

  说完他拍拍手,两名彪形西装男抬着一座关公像走入厅内。绿袍覆身,面若重枣,丹凤眼微敛,青龙偃月刀横握在手。

  在香港的江湖文化中,关羽被视为商道正气的代表,能够镇压煞气、威震四方。众人不解的是,这座提刀关公像与媒体登船有什么关联。

  西装男抬起雕像的底座,露出一角泛黄的符纸,郭璟佑伸手将其抽出。

  上面墨迹微晕,字迹凌乱,像是急就而成的忏悔文书。

  关公像端坐如山,刀锋映着柔光。

  这张符纸静静躺在掌心,连带着未解的债与沉重的因果。

  “九隆银行牵涉50亿港币的诈骗案,”郭璟佑凄冷地笑了下:“黄世桓,融资项目的中间人。他利用区块链支付技术在后台设立暗池,篡改交易记录,资金流入多个离岸账户,导致宗哥和乔陷入追责循环。这一切,都是黄世桓和嫂子你的手笔,瞧啊,你在上面写得明明白白。”

  安奵的双目,在他详尽的描述里慢慢颓圮与萧条。

  她挤出一句话:“你说的,写进符里,罪孽就不作数了。”

  这一出割席自曝,比郭璟佑预料的更快,他将黄符塞进塑封袋,低头弯唇:“看来不需要笔迹鉴定专家出面了。”

  “既然都查清楚了,交给警方处理吧。”

  老爷子神色未变,董穗目光阴沉地掠过安奵一眼,随即起身,推着轮椅到观海舷窗前。

  他对儿媳评价挺高,但这次在媒体面前,没有半点维护:“家族养你们,不是让你们在这里相互掣肘、毁掉基业。”

  郭璟佑望向长桌,左侧的商卓霖像被挖走了大半灵魂,神情木讷冻结。

  听见老爷子发话,他忽然跟沉睡中惊醒一般,鼻音趋沉,眼球不停在母亲和爷爷的背影之间游移。

  最后嘴角上扬,笑了。

  梁惊水也看在眼里,忽然想起商卓霖曾经说过的那句——“我阿妈要我走完阿爸没走完的路。”

  她心里轻声道:祝贺你,从今往后,只用做自由自在的商卓霖。

  商宗不知道在想什么,整场没说话。

  在郭璟佑将话题拉回正轨后,他才缓缓开口:“项目资金链断裂前,我已将这笔资金转换为数字资产,存入海外受控账户。”

  至于黄世桓,即大头老总,目前被滞留在海外执法机构协助调查,预计月底被引渡回港,接受正式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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