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孩:对折再对折 第38章

作者:Zoody 标签: 成长 校园 现代言情

  不断有人从身前走过,夏灿往后退了退,说不上压抑感从何而来,只能让自己避开和任何人的眼神交流。

  她将下半张脸埋进领口,垂着脑袋发呆,直到几分钟后视线中出现一双球鞋。

  夏灿抬高目光,许长溪掂了掂怀里的纸箱,问她:“什么东西啊?还有点重。”

  “乔漾给我买的生日礼物。”

  她伸出手想去接,却被对方躲开。

  “我帮你拿过去吧,你估计拿不动。”

  “不用,你快去打球吧。”

  “没事。”

  “许长溪。”夏灿板着脸喊他的名字。

  “啊?”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我没怎么啊。”

  “那你。”夏灿顿住,声音小了下去,“发什么神经?”

  “我,我就想来看看你。”

  许长溪脑子直,不懂得拐弯,他也不想藏着掖着搞得两个人都别扭,索性大方坦白:“我看到那事了,你还好吧?”

  夏灿其实也猜到了,这几天来她微信里八卦或关心的人太多了,有的直白有的委婉,问来问去无非是想知道那天的详细经过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她冷声回:“挺好的。”

  “那你为什么……”许长溪只问了一半。

  剩下半句话他不用说夏灿也能猜到。

  “我真没事,你也看到了。”她整理好情绪,努力轻松语气说,“那个水又不深,我很快就游上来了,一点事都……”

  许长溪出声打断她:“那你怎么不开心啊?”

  “我……”夏灿胸膛起伏,撇开视线没去看他。

  她也不知道。

  辅导员帮她和老师们请了几天假,让她在宿舍好好休息。

  微信里总能收到各种各样的“关怀”,她看了只觉得烦躁,闭上眼又怎么都睡不着。

  她没有脆弱到要哭天喊地寻求安慰,可也没有强大到可以若无其事强颜欢笑。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好像被困在了那天那片落着雨的池水中,路上的每个人都让她焦虑、不安,好像四周随时都会伸出一只手将她拖向冰冷的深渊。

  “我不是因为溺水害怕,我会游泳,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在水里越放松就越省力,所以我一点都没害怕,我告诉自己冷静,但是许长溪你知道吗……”夏灿抬手遮住眼睛,哽咽失声,“我以为我救了他。”

  许长溪放下手里的纸箱,往前走了一步。

  “直到我跟路过的人把他拉上来我都以为我是见义勇为,我还特别开心特别自豪,我以为他是失足然后不小心把我拽下去的,但是他们告诉我他是故意想我陪他一起死,我感觉,我感觉我被打了一巴掌。”她泣不成声地诉说着。

  许长溪抓住她的手腕拿下她的手,把人轻轻拢进怀里。

  “你做得很好。”他说。

  “那为什么?就因为我看到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就因为我跟他说要下雨了?”

  “为什么呢?”夏灿额头抵着他的胸口,泪珠大颗滴落,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她汹涌的泪淋湿他的心,许长溪急得额头冒汗,恨自己笨嘴拙舌,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那人脑子有病,你别理他。”

  “那也不能分不清好人坏人啊。”

  夏灿抽噎着低喃:“我也分不清好人坏人了。”

第31章 红豆冰

  数字跳转,到零点了,屏幕上不断弹出新消息。

  夏灿没有点开,侧身把手机放到枕边。

  出事后学校第一时间安排了心理疏导,面对那张陌生的面孔她无法卸下防备,只吐露自己近来睡眠不太好。

  校医开了两片安眠药,叮嘱她一次吃半颗就好,夏灿一直没动,她讨厌吃药。

  已经请了一周的假,尽管室友会主动把课堂笔记分享给她,也会耐心解答她的疑问,但自己看书到底不如直接坐在教室听课的效果好。

  药物慢慢起效,夏灿扯高被子闭上眼,强制性的入眠像一记捶在大脑上的闷拳,粗暴地夺去意识,又在一觉转醒后残存漫长的钝痛。

  这几日的清晨总是雾蒙蒙的,天地间弥漫着苍凉的白。

  “去食堂吃早饭吗?”室友梳着头发,轻声问她。

  夏灿摇摇头,一出声嗓子有些疼,她隔着皮肤挠了挠,说:“我有饼干和牛奶。”

  “那我先出门啦。”室友挥挥手,“拜拜,教室见。”

  “嗯。”

  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合,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坐了好几分钟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夏灿摊开手掌捂住脸,呼吸声沉重。

  有一瞬间她动了再请一天假的念头,但又清楚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这事只有她自己走出来才能真正翻篇。

  手机屏幕亮起光,是杨南青发来的生日红包,她说“丫头生日快乐”,后面加了一个蛋糕的emoji。

  夏灿翻了翻表情栏,找到一张比爱心的小猫发过去。

  看她秒回,杨南青问:要去上课了吧?

  夏灿:嗯。

  妈妈又说:自己照顾好自己啊,今天吃顿好的。

  夏灿鼻头一酸,回复说:嗯嗯。

  她往下翻了翻消息列表,夏枫明在今早六点三十四分就给她转了888,估计是一醒来就拿起手机发的。

  所有人里乔漾发得最早,她每年都卡着零点,一句生日快乐后面加了三行的亲亲表情,夏灿也给她回了三行的亲亲。

  满屏的祝福图文并茂,衬得许长溪的那句“你爱吃榴莲吗”格外……清新脱俗。

  夏灿回了一个问号。

  这条消息快中午才收到回复,许长溪说:我们三食堂的榴莲酥特别好吃。

  夏灿没忍住笑了,这样下去体大食堂真的该给他打点广告费了。

  她说:还行,不是特别爱但可以吃。

  许长溪:好。

  许长溪:我今天下午有课,晚上带给你啊。

  夏灿瞄了眼讲台上的老师,继续打字:你又来打球啊?

  许长溪说:嗯嗯。

  夏灿没戳穿他,回了个:哦。

  她把手机翻扣在桌上,抬起头专心听讲。

  就要冬天了,室内门窗紧闭,玻璃窗上蒙了一层水雾,将外头的景色虚化成一团团色块。

  夏灿并没有觉得今天的自己和昨天的自己有何不同,十九岁于她而言还只是个新鲜的数字。

  幸运地借着这个新的开始,她的生活重又回到正轨,她又上着最催眠的无机化学,中午再去食堂一楼打一份糖醋排骨和青椒土豆丝。

  室友说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夏灿并不这样想,她没有觉得那是一难。

  她只是有些遗憾,可能下一次再看到那样一个孤独而失意的人,她不会再有勇气走上去说:“同学,要下雨了,别坐在这里了。”

  她认识到不是所有善意都为他人所需,也许只能感动自己。

  她决定不要做英雄或崇高的圣人了,她只想每天都能吃到糖醋排骨。

  乔漾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以前一天能自说自话地给她发百八十条,屁大点事都要和她通报一声,这两天聊天框里异常安静,前天夏灿问她有没有《思想道德与法制》的提纲她也只回了个word文档。

  别是谈恋爱了吧?

  夏灿咬着手指,果断拨了通电话过去。

  “喂。”

  “你干嘛呢?”

  “刚睡醒,还没下床。”

  “大姐,都要下午两点了。”

  乔漾嘟囔说:“我昨天赶pre赶到很晚的。”

  她打了个哈欠,问:“你在干嘛呢?”

  夏灿揉了揉小腹:“没干嘛,有点拉肚子,本来还想去图书馆。”

  “怎么拉肚子了啊?是不是昨天那三文鱼寿司不新鲜啊?”

  “估计是……”夏灿撩起眼皮,“你怎么知道我昨天吃的三文鱼?”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乔漾“哎呀”一声,说:“那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只能安插个眼线嘛。”

  夏灿困惑:“我怎么就什么都不跟你说了?”

  问完她就反应过来了,两边都没说话,过了许久乔漾才重新开口:“我能理解你可能是觉得丢脸,所以不想说,但我不知道还好,我要是知道了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啊。”

  “我也不是觉得丢脸......怎么都传到你们学校了?”

  乔漾说:“杭以安发给我的。”

  “哦。”夏灿抠着书架上残留的贴纸,说,“那阵子我就想一个人安静地待着,过了之后我就觉得好像也没必要说。”

  “怎么没必要啊?我连拉了什么形状的屎都跟你说。”

  夏灿被她逗笑,又一秒恢复正色道:“不过谁是你眼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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