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雨 第16章

作者:杯一安 标签: 豪门世家 破镜重圆 业界精英 甜文 现代言情

  “八张?这也太多了。”陆祁倒吸一口凉气。

  老班的惩罚时间为三天,三天做完所有的卷子平均分及格,就不需要全班朗读检讨书,保留面子的机会让学生自己争取。

  于栀手里的卷子拍到陆祁怀里:“帮我带回去,我去趟厕所。”

  陆祁捏着一大把卷子摇摇头,最后挑眉看裴溪:“裴溪,我帮你做,你分我点。”

  “不用,我自己可以。”裴溪从妈妈那儿知道一个道理。

  做错事前得知道,自己能不能承担后果。

  人是可以做错小事情的,但一定要有承担责任的勇气。

  八张卷子,就是她应该承担的。

  “你做得完吗?要不要放学我陪你一起做?你不会的问我。”

  周屿淮和陆祁成绩没掉过年纪前五,这种人脑子里总像是住了很多个学者,关在霍格沃茨藏书阁淬炼了八百年的感觉。

  陆祁一说这话,裴溪就答应下来了。

  “好,你把卷子给我几张,我待会儿看看。”

  裴溪数着试卷,指尖滑过第二张时。

  周屿淮目光沉沉伸手将卷子夺了过去,扭头看陆祁:“你不是还没收作业?”

  裴溪愣在原地,陆祁则是一头水雾。

  “要收作业?”

  “昨天的物理练习册。”

  没人记得这件事,周屿淮说了,陆祁自然是不会再多想,被这句话半推半就的回了教室。

  陆祁一走,教室外的走廊只剩下他们站在喧嚣里。

  上课铃响了。

  周屿淮把卷子给她时什么也没说。

  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回了教室。那天下午起,晚饭时间,她就留在教室补卷子。

  只是在晚自习之前,周屿淮路过,桌角就会多上一瓶蓝莓味的酸奶,还有三明治。

  他们什么也不说。

  裴溪会写个纸条传给他。

  [谢谢。]

  但周屿淮并不会回,只是将纸条夹在书里边。

  在试卷上交的最后一天,裴溪留了中午的时间准备做最后一张。

  那天中午教室只剩下她一个人,南城的气温再一度升高了些。裴溪翻卷子最后一面时,额头上冒了细汗。

  在笔尖落到卷面时忽然没了墨水。

  她焦急的又滑了几次,最后翻开笔袋在重新拿了一支,很奇怪的是剩下的圆珠笔笔芯都不在了。

  这种时候像是在争分夺秒。

  就是在这时候,一支笔递到她面前,白色外壳钢笔,上边是中式宫廷的金纹,笔盖上有印签。

  裴溪愣住了,抬头看去。

  周屿淮动了动眉头,轻抬手腕:“拿着。”

  “噢,谢谢。”裴溪声音干干地,她拧开笔盖时,笔身的冰凉解了暑,从指尖一直延申到心里边。

  周屿淮将墨水瓶放在了桌角。

  裴溪有点犹豫,她看着笔身,这支笔她没买到,现场很多人,限量100支。

  她当时想,如果是她一定舍不得用这支笔写字。

  “要不然换一支吧。”裴溪扣上笔盖。

  她在周屿淮眉毛间看到了轻微的皱褶,周屿淮什么也没说,从课桌里拿了一只圆珠笔。

  裴溪摁动笔头,将钢笔放在了旁边。

  周屿淮拿了一张她面前写好的试卷,一边看着一边坐到了她旁边的座位上。

  那个午后教室只有他们,笔尖在试卷上发出沙沙地声音。

  裴溪有偷看过他,就只是一眼。

  “你也喜欢Mia?”

  “没看过她的书。”周屿淮手里的卷子翻了一个面。

  裴溪填完一个选择题:“噢。”

  “你的笔。”裴溪没看他,提醒钢笔在旁边。

  她的余光知道,周屿淮正认真看着她的试卷。

  周屿淮当时没有说话,手里的卷子往桌面上一搁,同时站了起来,食指点在一道选择题上:“这里选a。”

  说完,裴溪抽过试卷到面前。

  挡住的笔袋漏在了外边,周屿淮直接从里边摸出一支兔耳朵圆珠笔,端详后又放了回去,又重新拿了一支。

  这次是咖色小熊的圆珠笔,周屿淮眉头皱了皱:“你没点正常的笔?”

  “不好看吗?”裴溪问。

  “你那支黑色签字笔呢?”

  “不好看,我昨天扔了。”裴溪不会有那样的笔,她也不知道那支笔是从哪儿来的,又是怎么不知不觉钻入她的笔袋的。

  周屿淮神情愕然,眼眸微眯慢吐出一口气。

  裴溪看着他:“你怎么知道那支黑色签字笔?”

  “看见了。”周屿淮轻撂出话,咖色的小熊头落进了他手心。

  “这支钢笔不适合我,你拿这个跟我换吧。”

  “它没笔芯。”裴溪对着他背影喊道。

  “装一个不就行了。”

  就这样,这支白色钢笔到了她手里。或许最开始并不是想以这样的方式。这支笔,她一握就是很多年。

  每每看到,其实她都能想起那个午后。

  那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教室。

  周屿淮眼色淡淡地,目光上走落在她的脸上,温温地轻蔑淡笑。

  是嘲讽,很明显的嘲讽。

  嘲讽那一句错觉。

  他说:“很眼熟啊。”

  言语又给了她面子。

  裴溪将尴尬生吞下去,故作轻松蹲身捡起来。

  “你送的,当然眼熟,好用我就留着。”

  笔身冰凉,让她泛潮的指尖感到不适。裴溪起身时深吸一口气,轻松地捏着钢笔往桌上一撂。

  “今天摔坏了,用不了了。”

  周屿淮平静地看着她,上前一步将笔收回手心:“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拿回去了。”

  裴溪听着,只是淡淡嗤笑:“送人的东西还有收回去的。”

  越是轻松调侃的话题便越沉重。

  “你还打算留着?”

  周屿淮将笔在指尖转动一圈,轻松握回手里。

  裴溪看他,抿出一个笑:“本来就是你的,你拿走。”

  “但你的笔,我弄丢了。”周屿淮语气轻轻松松的。

  “也不重要。”裴溪就这么回了。

  从他们重逢以后,字字句句都在提当年,而每一次拉出话题的都是周屿淮。

  她调好药水,手掌正好压在木盒上,任由盒上篆刻的印花贴着掌纹。

  清理工作对她来说并不难,她习惯认真的时候不说话。

  周屿淮也知趣不会打扰,没有挡着光,没有坐沙发,什么都听了她的,安安静静地站在边上。

  中途只是接了个电话,电话是助理打来的。

  许默跟着一块儿将鱼缸送到他家安装。

  裴溪用棉球一点点擦拭着污渍,像是白皮鞋沾染的划痕,不算特别难清理,就是需要特别小心。

  柜台上有俄罗斯套娃,那是邻居小孩买的后来送给了她。

  她记得隔壁大婶不让孩子进来玩儿,因为这个职业大家或多或少会避开些。

  有人忌讳,有人热爱。

  世界总是莫名的奇怪。

  “别碰,是坏的。”裴溪出声提醒。

  周屿淮手也就收了回去,真的没有碰柜台上的娃娃。

  套娃也是瓷器,背后裂了口,那天小孩送她的时候不小心磕在了台阶上。

  她用胶带粘了一下,将完美的那一面朝着前方。

  “都是坏的。”

  周屿淮这句话好似意有所指,又一次打量了这间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