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杯一安
第17章 提往事
裴溪的确是打算在到老太太这儿之前告诉周屿淮。
路上?的意外, 这些话慢慢往下搁置了。
探听周屿淮的态度,目的达到了。
所以,到现在, 她应该说出来。
“老师和?先生就他一个孩子。”周屿淮说,“听老师提过, 他小时候因为看到一部关于救死扶伤的电影,从那时候起便?励志要做一名医生。”
裴溪说:“后来他做到了。”
“他是做到了,他比同龄孩子都要聪明, 先生以他为傲。”
车内闷得?慌, 周屿淮开了车窗, 一阵不燥的凉风穿透了胸膛, 周屿淮提到的每一个字都很是沉重。
赵哲的确是这样,有的人会因为天赋这个字而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
赵哲是这一类。
北海医院最年轻的外科主治医师,从而方面?讲他都是优秀的。对于他的习惯,周屿淮在刘老太太那儿听了不少。
周屿淮不明白?的地方和?刘老太太是一样的,明明是很喜欢, 怎么会轻而易举说放弃就放弃。
“他打过电话吗?”裴溪问,“我是说两年前老先生去世的时候。”
“打过,在葬礼上?, 响了几声就挂掉了。”
周屿淮吸一口?气, 手落在窗边往老房子看去。
葬礼上?的来宾不少,刘老太太的黑衣上?下走动染了灰尘, 在葬礼上?有一只蝴蝶正好落在花圈的位置。
所有人都知道赵哲没回来, 但不是所有人都闭口?不提。
“他什么时候回来?”
周屿淮视线放得?更远了一些?。
“没说,但暂时回来不了。”
“不回来还有什么好说的?”周屿淮看她, “你总是向?着他说话。”
“我为什么要向?着他说话?”裴溪反问。
“问你自己啊。”
周屿淮即使散出二世祖的态度,仍旧是摆脱不了那股子矜贵。
“不回来他说再多也没有用。”周屿淮打开车门?一步垮了出去。
裴溪紧接着一步冲了出去, 她隔着车身对着周屿淮喊:“他加入了MSF。”
周屿淮的脚步在这句喊声中慢慢顿住了。
随后才缓缓朝她看去。
赵哲从战地打来电话的时候,裴溪也是很震惊。
从他加入了无国界医生组织以后都是瞒着老两口?,前往战地时,赵哲不敢告诉家里人。
裴溪知道a国的炮火停留了很久,国际新闻网上?也有不少照片放出来,赵哲能打几通电话回来是幸运的。
“你打不打算告诉老太太?”裴溪在烈阳下,声音变紧了些?。
周屿淮就看着她,视线因为车身的遮挡没办法平视,几秒后才移开眼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说:“跟我进?去。”
他朝着老院子去,每一步都有沉稳地气息。
刘少华老太太住的地儿,裴溪是第二次来,第一次进?屋。
老院子翻了土,石板上?却干净得?很。
角落有种?着蔷薇,大片粉红缠绕着绿藤,迎着烈阳,任由对方大口?倾吞着艳红。
以前在南城裴溪时常会见?到蔷薇,学校的花圃里也种?过,不过就开了一天,被某些?学生薅秃了。
老太太见?她盯着蔷薇看了一阵,便?说:“想种?点花,不知道种?什么,就选了蔷薇。”
“很好看。”
裴溪回过神,这次的谈话才像是第一次正式交流。
上?次的事情都闭口?不提。
周屿淮把东西交到老太太手里,刘老太太枯竭地手指轻握住文件夹的边缘,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问道:“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周屿淮短暂地看了裴溪一眼。
裴溪紧张了,咽了咽口?水。
直到刘老太太的银发?反光投射进?她的瞳孔,她心脏更是忽地一紧。
“有一封信。”周屿淮视线指着文件袋。
裴溪松一口?气,周屿淮没有直接说出来。
刘老太太背身到椅子边坐下:“你们坐。”
起满褶子的手指绕着文件袋的锁扣,无名指上?戴着银戒,指甲修得?很干净,竖纹在光照下很是明显。
正午半山不会太过闷热,周屿淮是先让裴溪坐了,自己才搬了一把椅子在旁边,两把椅子之间隔了几公分。
“信纸在哪儿找到的?”刘老太太带上?老花镜,手一抬,让光透过薄信封,里边信纸上?的字迹都能看清。
裴溪说:“就在第一层柜子里,和?促销单夹在一起。”
“记性挺好。”老太太温和?笑着。
“看过了吗?”刘老太太一边打开一边问。
两个人对视一眼嗯了一声,信看过了,七十二岁舒绣奶奶的邀请信。
“信封被喜糖黏住了,所以处理的时候染了污渍。”
这信封太薄,没办法很完好无损的保留下来,裴溪本想做修复的,但这种?活儿她实在不知道怎么下手。
刘老太太说:“我容易忘事,找到这信封的时候,忙着接电话,那会儿你又在家。”她对着周屿淮说的,“当时没看到信纸,老头子有健忘症,放在哪里了愣是没让我瞧见?。”
她笑得?腼腆,不好意思?。
这封信或许在老太太看来,不好让人看见?。
“这封信很特?别。”周屿淮用这句话回应。
老太太展开信纸,笑着道:“是特?别,舒绣写的。”
沧桑的语调是娓娓道来,暗叹慢吟。蔷薇是红的,故事变成了旧的,裴溪也说过,这封信很特?别。
“但我看,寄件人在很远的地方。”裴溪不解。
她其实是想问这封信背后的故事。
“栖山镇的确很远。”刘老太太叠上?信纸往里边装,“年轻那会儿,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我们三个当时都前往了栖山镇。”
裴溪诧异:“三个?”
“是,我,老头子,舒绣。”
裴溪此刻再回想那封信的内容,对于舒绣奶奶的形象有了一个初步的雏形,刘老太太身上?也透着一股书香味。
“知青下乡去的栖山镇。”周屿淮视线走到了那封书信上?。
老太太继续说:“后来返城,舒绣就留在了那儿。”
文化大改革知青下乡,选择留在乡下的知青也不少,在乡下结婚、落户、永远的留在了那个地方。
书信里写七十二岁的第一场婚礼。
如果是在小地方,这样特?殊的婚礼定是会招来不少闲话。
“我也收到了一封舒绣寄来的邀请信。”刘老太太把着椅子扶手站起来,周屿淮搭了一把手。
裴溪问:“可有通过电话吗?”
她其实是想问:怎么不直接打电话然后寄邀请函。
她读过舒绣寄给?赵老先生的信,那封信蕴含的诚意很足,但读不出像是已经通过电话的。
“打过电话,没有提婚礼的事情。”老太太跨门?槛的时候有些?吃力。
裴溪也跟着搀了一把,握着老太太的小臂扶着人往书房去。
书房两面?大窗敞亮,这里也是用的上?好的海南梨花木,茶桌靠着窗放的,上?边慢熏着一盘檀香。
味道不浓不淡渐渐充斥着鼻息。
“《故人酒》那本书,倒数第二列。”刘老太太示意周屿淮拿下来。
书架是五层较高,从上?到下根据书封颜色大小排列,视觉上?感官特?别好。
周屿淮一抬手便?拿了下来,方脊红书壳,侧边页面?有缝隙,翻开时,一封信正好夹在中间。
两封信是一样的,除了信封的称呼有变,还有书信内容以外,都是一样的薄纸料,很容易破开。
刘老太太把信给?了裴溪,允许她看。
周屿淮站在旁边,还是同之前在杂物间一样的视角看她手里的这封信。
他问:“怎么两封没有放在一起?”
“各自的东西各自保管,年轻的时候就这样。”刘老太太笑了笑,“我也是在老头子去世以后才在盒子里看到信封,只有个壳子也就没带回来。”
“那喜糖是怎么回事?”裴溪抬头问。
“什么喜糖?”老太太问的时候又颦眉想了想,“装在盒子里的,撕开后忘了。”
后面?没说,因为周屿淮在,事情一岔开,也记不得?再上?楼一趟。
和?他们当时在杂物间猜想的是一样的。
刘老太太跟赵老先生都收到了舒绣奶奶寄来的邀请信,但因为老先生离世都没能参加。
周屿淮读完了这封信,裴溪将信纸叠好重新装进?信封里。
“舒绣奶奶回北海的时间多吗?”裴溪把信封给?了周屿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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