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杯一安
周家的晚饭时间都?是?定点,不会迟,只会微早,老爷子认为饭赶早是?不能赶晚,否则和剩饭没有区别。
今天回家吃饭的场合不算是?正式,家宴比较随意,但周屿淮还是?穿得正装,用过晚饭后陪着老爷子说了一会儿话。
老爷子现在不管事,不会过问工作?的事,只是?又一次提了岑家来?拜访的事情。
“按照礼节,总不能三番两次让人?家上门,对方家是?女?儿。”周老爷子语重心长地提及,“你忙也要考虑终身大事。”
周屿淮沉默了好一阵,平静说道:“是?要考虑了。”
他这么一说,老爷子喜笑颜开,在这场面上忽地变得轻松,在一旁的安沁脸上跟着露出欣慰的笑。
“悦悦这姑娘挺好的,各方面都?很优秀,人?在法院上班,倒是?你要好好待人?家。”老爷子话说到这里。
周屿淮说:“爷爷,在这件事上,我之前明确表达过自己?的意思,既然要终生大事,就?不能让人?误会。”
他的态度温良,视线轻抬上,在众人?环视的欣喜之色中微点头颔首,然后对着周老爷子往下说。
“我有女?朋友,岑家来?拜访不太合适,是?公事可以到公司,联系李喻。如果是?婚事,不要再提,我怕失了体面。”
周屿淮的架势冷淡,这件事上,一直都?是?老爷子在张罗。
对周倘提,安沁说都?没用,老爷子对他的态度也是?双耳不闻。
唯有今天,他有女?朋友的字眼提出来?,此时众人?的面色才发生了轻微的变化,但仍旧是?很轻,就?好像在听一个拒绝的借口,眉间都?是?清淡,丝毫不放在心上。
“这.....”安沁缄默,看看老爷子,然后才对着周屿淮说,“你和悦悦之间是?发生了什么误会吗?之前相处的不是?挺好的吗?”
“如果是?我哪里的行为让你们产生了误会,或者?是?让岑悦有误会,我道歉。”周屿淮说,“但我思来?想去?实在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妥。”
周屿淮工作?生活都?很简单,拒绝一向是?说得很明确,这话不止是?当着老爷子说了。那晚在医院外也明确给岑悦表过态。
众人?不说话,互相看看,老爷子手里的拐杖一顿,侧头看他:“你要讲究个两情相悦,感情这东西,哪里是?见?过一两次就?出来?的,谁不是?从朋友开始?我们家找媳妇也不是?要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只要家世?清白就?好。”
他认识岑悦那年,岑悦还没大学毕业,小姑娘明眸皓齿一头短发,一笑整个人?都?是?亮的,具体的印象周屿淮是?记不得了。
后来?自然是?没什么交集,再见?面的时候就?是?一年前了,在一场慈善晚宴上,岑悦帮朋友举个牌子来?的。
再往后,他大概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遇上岑悦。
一切都?是?因为安排,和小时候一样?,不过问他的意见?给出的安排。
气?氛变得沉重了些?,这也是?周屿淮猜到的结果。
周屿淮亦沉默,目光凝在指尖,几秒后抬头心口轻微起伏,呼出一口气?,起身点头:“她是?我很早之前就?想娶回家的人?。”
这句话像是?一记沉默弹,忽然在客厅里炸开,他所有的情绪在这个家都?显得尤为不重要。
老爷子像是?累了,撑着拐杖站起来?,呼吸声重重落下。
侧身时,安排周倘:“岑家来?拜访的事情,总要收个尾。”
来?拜访不是?为了别的,是?想双方挑明这一层意思,再过问两个晚辈,周屿淮不是?看不明白。
老爷子没有对他说一句话,也不过问周屿淮要娶的是?谁。
这个时候,他想的只是?怎么收尾,收干净这场面,不失了体面风度。
人?走?了,回了卧房,周屿淮神色自然,眉梢轻轻动着,拉袖子看了一下手表时间。
“你跟我过来?。”周倘的眼神带着刺,好似随时随地都?会戳穿他的胸膛。
周倘一般要说正事便?会将他带到书?房,往往这时候安沁会泡上一杯普洱,不管时间,这是?习惯。
当茶杯搁下时,周倘就?开始说话了。
“你说话带刺,你爷爷年纪大了,怎么受得住?”
周倘神色微敛,真像是?恰到好处的不经意提醒,影子斜在半边光照下,随着另一盏灯被安沁打开,光束散进眼瞳,放大了周倘浑身的冰冷。
这时候,安沁说:“你这些?事情私下跟我们先说说好了,没有必要当着你爷爷面这么说。”
安沁给周屿淮泡了一杯,交他手里后,手掌轻轻拍着他的手肘。
“我之前说过了,是?你们没有在意。”周屿淮态度收敛了些?。
当时的他提这件事说的目前没有想法。而家里一般只给通知,从来?没有商量。所以他的回答自然显得并不重要。
屋子有些?热了,半开的衬衫扣子处刮过皮肤带着粘腻感觉。
周倘闻言霎时转眸看他,想说什么,到嘴边的话又吞咽了回去?,继而改口问:“是?之前那个?”
问话的态度稍加缓和,仿佛刚刚的辩论、教育都?是?过雨云烟,父慈子孝才是?这个家该有的场面。
周屿淮说:“她叫裴溪。”
“裴溪?是?你大学谈的那个?”安沁还记得很清楚,提到这里眉梢稍许暗淡了些?,沉吟半刻。
她印象里还是?记得周屿淮大学那会儿分手的时候。
那天瓢泼大雨,人?回来?以后浑身都?是?矜败感,她只在周彦生病时见?过周屿淮这样?。不说一句话,在房间里一锁就?是?好几天。
安沁是?心疼儿子的,自己?生的怎么会没感觉。
她害怕看到周屿淮那般,这件事像是?折角的书?页,永远不能翻篇,也翻不了篇。
“人?,总是?觉得放不下的才是?好的。”
安沁这句话,是?在表明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周屿淮现在接手集团掌权,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有一道隔阂。
这样?的处境很尴尬,说多了怕适得其反,不说自己?又有芥蒂。
周倘不方便?发表意见?,只是?问:“现在怎么办?岑家周一就?得过来?。”
“这是?你们安排的,没有过问我的意见?。”周屿淮声音冷静到无情,“有句话我记得是?您告诉我的,人?要为自己?的言行所负责,岑家是?你们叫的,那你们就?要自己?收尾。我今天回来?不是?商量,是?通知。”
周屿淮气?息一沉,他能稳住所有的情绪。
但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难免会被压抑气?氛打破平静。
能用绝对的礼貌和尊敬说一番无情的话,这种方式拿捏周倘是?稳稳地。
从家里出来?以后,周屿淮还在回想那些?事。
车灯照着小道,花圃绿植印出幽暗的墨绿色。周屿淮往后靠坐着揉了揉眉心缓出一口气?,周身都?是?冷清。
李喻通过后置镜看了一眼周屿淮,说:“周总,岑家和老爷子是?世?交,这两年在走?下坡路,三番两次上门其实也是?想要结亲,稳住岑家根基。”
这些?周屿淮当然是?知道的,他附身,手肘往前搭在腿上,人?是?疲惫得很。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话了?”
周屿淮左侧瞳孔闪过路灯,抬起时冰冷的寒眸正好在后置镜里对上李喻。
李喻脊骨一颤,稳住方向盘,在周屿淮移开眼睛后说。
“您帮岑小姐寻瓶子那事儿都?知道了,误会是?难免的。”
周屿淮这时候眼皮都?懒得撂一下,手腕一收往后靠坐,漫不经心反问:“怎么知道的?”
李喻不说话,眉头紧张,抿紧了薄唇。
“别人?不清楚我不怪,但你怎么连传话,都?传不明白?”周屿淮的骤生气?势,音色懒懒的。
越是?这样?的态度,李喻越发觉得可怕,多嘴一句造成的后果总要自己?担着,这种情况又不能推卸责任。
“是?,先生问您那段时间在忙什么,刚好您正在刘前辈那儿,这不,我就?说了,可能是?说得不够明白,他们没听清岑小姐拿了您的笔做交换那事。”
李喻脸色都?是?僵的,扯着嘴角笑,擦擦额头的汗水观察周屿淮的表情。
周屿淮不说话,视线瞥到了窗外,霓虹闪烁,苍穹陷得深邃。
那只咖色的卡通笔影子就?在脑海里浮现。
“换路线,去?半岛堂。”
...
裴溪和陆祁吃完饭天已经黑透了。
刮了陆祁车的是?个女?司机,谈得比较妥,已经加上了微信。
夜里的小巷静得很可怕,陆祁开车将她送到小巷外,有一辆车正好停在巷口挡住了路口,晚上临时乱停车的不在少数。
陆祁摇下车窗,往小巷内看去?,巷口有两盏亮着,往里去?一条漆黑不见?头。
“裴溪,你这儿晚上没灯?”
裴溪朝着车窗望去?:“应该是?路灯坏了。”
脚跨出车门,同时摸出手机,摁下侧方键,手机没亮。
低头一看显是?关机了。
陆祁瞥见?后说:“我送你吧,几步路的事。”
他往里看,从兜里掏出手机,然后打开了手电筒。
“不用了吧,很晚了,你还要开车回家。”
裴溪拒绝的,她和陆祁很熟但也是?基于以前的那层朋友关系,很多年没有见?面,重逢的时候,再熟的朋友,也要有个缓和的过程。
“那你拿我手机回去??”陆祁锁屏,手机电筒还亮着,“前面路这么黑,你不是?怕黑吗,带上。”
陆祁知道她怕黑,其实源自于高二那年,晚自习下课后,她电筒被摔坏了,又要去?一趟食堂寻晚餐时落下的课本。
食堂的大门没有上锁,裴溪以为靠着天台的转灯就?能看清。
但没想到还是?被面前的一片黑给吓到了,尤其是?反光的白色桌面,印着敞开的铁窗,网格状影子投射到她的眼球里。
好似看不清,又好似能视线能捕捉到些?什么。
很巧的是?,陆祁当时拿着她的书?包在校门口等她。
许是?觉得不放心,跟了上来?。
也就?是?从那天后,陆祁就?知道了她怕黑的事情。
“没事,不远。”
裴溪温和的笑着。
“那我站那路口给你打灯。”陆祁放心不下,他不是?没见?过裴溪浑身发抖半响缓不过来?的时候。
裴溪答应了,陆祁锁了车,朝巷口斜了斜脑袋:“走?。”
附近有个情侣酒店,路过时还能看到有对情侣从楼上下来?。
两个人?似乎是?吵架了,女?生往前走?,男生就?在后边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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