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词树
孟南枝握住他的手,仰头凑近他,想要亲亲他的侧脸,这会儿没戴眼镜,正是方便她亲。
霍锦西侧脸,自然而然地垂首,唇印了下去,封住她的唇瓣。
孟南枝一怔,漆黑的睫羽眨了眨,盯着近在咫尺的黑眸。
她明明是要去亲他的侧脸,他也都看出来了……
“不亲?”他一秒退开,清高得像是个正人君子,“我以为你想亲。”
孟南枝飞快抓住他的领带,扯着拽向自己,唇也迎了上去,正正吻在他唇间。
戴着戒指的手抬起,抚住他的侧脸,轻柔缓慢地吮吸着他干燥柔软的唇肉。
霍锦西呼吸一滞,放开架着的腿,抬手握住她的腰将她捞过来,整个禁锢在怀里,深深地吻了下去。
阴了大半个月的天被夕阳捅破一丝缝隙,火红的光线像是流星一般,拖着长长的尾巴照了下来。
那光照在戒指的钻上,在他肩膀的黑色西服上呈现出一抹闪闪晃动的淡蓝色璀璨光芒。
光在一闪一闪地跳跃,连带着她心头的悸动也跟着砰砰乱跳。
第73章 “我不介意多一个姥姥。”
到了陈家卫做手术这天, 彤姨、萍姨、葛叔各自都提着营养汤来医院看望,可惜就是要做手术了什么都不能吃也不能喝。
孟南枝替师父谢过他们,和师兄一起给师父换上手术服, 跟着去了手术室。
早上九点进去的,一个上午过去了都还没出来, 萍姨回家了一趟,又做了些清淡的饭菜来,放在了病房里, 到手术室外喊孟南枝过去吃饭。
孟南枝盯着手术室的门,直直摇了下头,“萍姨, 我不想吃。”
萍姨在她旁边坐下:“你这不吃饭怎么能行呢?等在这里也是等,听话, 去吃上一点儿。”
周曜也说:“去吧师妹,这里有我等着。”
萍姨拉着她站起来,“乖,多少也吃上一点, 你也不想陈老醒来看你一脸的虚弱样,别他好了, 你反而倒下去了。”
这倒也是, 孟南枝抿了抿唇, “那萍姨, 我就先去吃点饭,很快就回来。”
“不急不急, 我帮你留在这儿等着, 你慢慢吃。”
孟南枝道了声谢,往VIP病房楼层走去。
路过护士站, 几名小护士背靠着护士台在小声八卦——
A:“哎哎,你们知道我刚刚去食堂吃饭,回来路过停车场的时候看见什么了?”
B:“食堂旁边那个停车场……”稍一琢磨就猜到了,“又是那辆连号八的黑色幻影吧!”
A捂嘴笑:“对,就是那辆,好几天没见到了,”她声音小了下去,“我还以为他们吵架了呢!”
C:“我刚刚路过八号病房,那位就在里面呢!啥吵架啊,估计是出差忙的,他们这些总裁不都是这样,比我们还忙嘞!”
A噗嗤一声笑,拐了拐她,“啥总裁啊,你是一点新闻不看,那是咱医院的大股东霍董!”
B接上道:“人霍董虽然比我们忙,赚得可比我们多了千百万倍,不能比啊不能比……”
孟南枝一怔,他回来了?
最近一个星期他都在德国出差,原定是后天周末回来,没想到他提前回来了。
她无声息地地路过护士站,往病房走去的脚步不自觉地快了起来。
病房门开着,她一眼看进去就见挺拔的身影站在窗户前,灰色亲王格西服,外套被脱在沙发上,只穿着灰色马甲和白色质感衬衣,正面向窗户打电话,举着手机的无名指上银光闪过,是那天她给他戴上的戒指。
那天过后第二天他就去德国出差去了。
因为时差,两人这段时间的联系其实很少。
孟南枝直直地看着他的背影小片刻,心底的焦躁忽然就散去了许多,她缓步走进去。
霍锦西若有所感,转身看过去,对上她笔直的目光,他挑了下眉,迈步走过来,拿下电话给她看了眼,是国外分公司的高管,还没等孟南枝反应回来他就拿起来朝着电话里说了两句,而后挂断。
他垂眸看着她,她也看着他,谁都不说话,就那样看着。
窗外春光作序,万物和鸣。
金灿灿的日光洒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上,玻璃幕墙反射着亮眼的光。
霍锦西轻笑一声,抬手握住她的腰搂进怀里。
空荡荡的胸怀终于塞满她的气息、她的体温,他心底一阵熨帖,手臂收紧,嗓音低醇轻柔:“怎么都不说话?”
孟南枝抬手揪着他腰侧的西服,怔然:“你……不是后天才回来吗?”
“今天师父手术不是么?”他抬手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一下又一下。
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事就提前回来了。”
实则是怕她心里难受,把收尾的工作丢给了沈哲去处理,他则连夜赶回来陪她。
但即便是这样,来到这里时已经是中午了,都没能赶上早晨送她师父进手术室那阵关键时刻。
而沈哲这位霍元董事办的行政总助刚从港城功成身退,年都还没来得及回味就又被丢去了德国。
抱了小片刻,霍锦西放开她,“上来吃饭的吧。”
他弯腰打开茶几上的保温饭盒,“刚好萍姨多带了一份,我们一起吃。”
“……”孟南枝欲言又止,在沙发上坐下。
霍锦西分给她筷子,见她这副模样,神情微顿,“怎么了?”
“没怎么。”孟南枝端起饭盒,“吃饭吧。”
霍锦西眯了眯眼,在她脸上定了会儿又看向两人份的午餐,笃定道:“这是你师兄的份儿。”
“你吃也一样的。”孟南枝飞快捞出手机,发送了几个字,而后抬了抬聊天页面,“我让他去医院餐厅吃,都是一样的。”
霍锦西没说话,垂眸看着白花花的米饭,片刻,他出声道:“所以说,这段时间,你们都是在一起吃饭的?”
孟南枝扒着饭,没察觉他的神情微微变了,摇头:“没,我吃饭的时候他看着师父,他吃饭换我看师父,各自吃各自的。”
一口米饭吞下去还有点噎,孟南枝放下筷子,拿着自己常用的透明水杯接了杯水。
一口气喝完,转身见他双手支在膝盖上,盯着米饭看,镜片遮挡了他眼底的眸色,她一时看不出来他的情绪变化,只是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
“你……要不要喝水?”她犹豫着把杯子接满水递过去。
霍锦西抬起眼,到底还是伸手接过了水杯,唇压着杯沿,水流缓慢滑进喉咙。
一杯水喝完,唇角挂了一丝水珠,他抬起手指抹去,声音轻缓:“过来吃饭吧。”
孟南枝应了声,重新接满水,放在手边,继续吃饭。
她吃饭快,在对面还细嚼慢咽的时候就已经风卷云残地吃饱了。
周曜也在这时候提着一份从餐厅打包上来的快餐踏进病房,见此情景,神情微顿。
“师兄你来了。”孟南枝纸巾一收站起来,“那我下去等着师父。”
说罢歉意地看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你……慢慢吃,我要先下去了。”
孟南枝是真担心手术中会出个什么情况需要病人家属签字什么的,也不等霍锦西回答,转身就出了病房门。
人一走,病房里就剩下两大男人,相对无言,满室寂静。
霍锦西也没胃口再继续吃了,筷子放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起身的同时也勾起了沙发上的西服外套,转身也要往外走。
“霍先生。”周曜忽然出声。
霍锦西脚步一顿,外套挂在臂弯,淡漠侧脸,“有事?”
周曜捏着快餐塑料盒,转身看着他,“你用师父的病来拿捏南枝,你自己不觉得卑鄙吗?”
“拿捏?”霍锦西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正正转过身,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原来在周警卫的爱情观里,喜欢一个人、跟她在一起叫作拿捏?”
周曜脸色绷得肃穆,语气低沉:“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不必用其他话语来激我。”
“我不知道。”霍锦西礼貌而又平淡地笑笑,侧身,“先失陪了。”
周曜说:“你们领证的事我知道了!”
霍锦西一顿,反问:“哦?那又怎样?”
他这副平淡的表情,不以为然的语气听得周曜心底生起一阵怒火,放下快餐盒,大步走上前,“那又怎样?!!”
“你有钱有势,想怎么玩儿都可以,但你不能这样对她!你毁了一个女孩的下半生你知道吗?”
霍锦西黑眸倏地冷了下去,倨傲地转过身看着他:“你凭什么说我玩儿?”
“呵……”周曜冷笑,一步一步逼近他,“不是玩,那你考虑过南枝的感受了么?”
“你在她最难、最无助的的时候,在师父病危关头你做了什么?!!趁火打劫?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么?”
霍锦西冷冷勾唇,语气寡淡:“趁火打劫?可事实的结果难道不是两全其美?你师父得到很好的专家治疗,康复有望,这难道不是她最想要的?而我,只不过要她一个而已。”
周曜简直想把他那副正人君子的表皮戳破,露出里面的黑心肝脏,叫世人也来看看他这副表里不一的模样。
“说得好听,可在你所谓的关系里,南枝有哪一次是自愿的?她跟你在一起她开心了吗?她笑过吗?你逼迫她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她,哪怕是一点?”
不等他回答,周曜就笑了,“你没有,你这样的人,只顾着自己好受,从来不会去考虑别人的感受,哪怕她,是你所谓喜欢的人。”
他了解小师妹是一个怎样的人,因为生长环境的原因,知道自己不是师父的亲生女儿,她从来不会说自己想要什么,再喜欢的东西也能眼也不眨地说不喜欢,甚至还能数出一箩筐缺点来。
往往都是他和师父仔细观察,她喜欢某一样东西时表情虽然平静但是眼睛会倏地发亮。
有一次,他们把她喜欢的熊猫玩偶送给她,她都还是勉为其难接受的样子,实则夜里爱不释手地抱着玩。
所以在他们这段不对等的关系里,只可能是这位大少爷主动,而师妹被动。加之他用师父的病来威胁,师妹不可能不妥协。
果然,霍锦西倨傲的神情一点点崩裂,黑眸似深井寒潭,冷冰冰地盯着他,让周曜从头到脚都觉得寒冷。
明明已经是春天了。
可周曜不怕,也不畏惧,反正师父已经进手术室了,马上就会出来。
霍锦西看似平静,实则弯曲着挂着外套的手已经紧紧握了起来。
是的,他说的没错。
每一次,都是他逼迫得来的。
第一次,在异国他乡,他用她最害怕的,即将被发现的风险来逼得她主动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