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途R
两个生煎下肚,许颂章就饱了。
这些似乎挺符合沈知韫的胃口,他筷子一直没停。
“你?准备在这里玩到什么时候?”
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他总不可能在外地一个人孤零零地过春节吧。
“过一天看一天。”沈知韫并不是一个喜欢计划的人。
以前在伦敦念书的时候,过了期末周,他总是突发奇想地在半夜点开购买机票的软件,看着还?在售的航班机票,随机地挑选着目的地,有时候贪图南法奢侈的地中海气候、有时也会不打招呼就坐飞机回家、或者?临时决定去看一场球赛,最后错过了航班也不要紧,随便到处闲逛,想回家了,就去买票回家。
许颂章是一个做什么事情都有计划的人,面对沈知韫这样?随性洒脱,实在是有被他逼疯的可能性,干脆不去管他。
因为店里人不少,他们也没好意思在吃完后还?占着桌子。
沈知韫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查些什么,站在原地转了一圈之后,像是找对了地图所指的方向?:“我看你?们这儿有坐船的,还?有评弹?”
以前地方电视台总在电视剧之后放评弹,至于?船对从小在这里出生长大的小孩来说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物?。况且那些都是让外地游客来体验的,价格都虚高,不值得。
许颂章好心劝他:“都是不懂的外地游客去体验的,你?可别当?冤大头?了。”
沈知韫已经开始朝着坐船的方向?走过去:“我不就是外地游客吗?”
步行?走了十分钟就到了可以坐乌篷船的地方,沈知韫拉着许颂章去排队,售票的阿姨在臃肿的棉服外面套着社区马甲,脖子里挂着二?维码胸卡,正从队伍头?一个个收费过来,嘴里机械性地重复着票价。
许颂章还?以为自己?耳朵出现?问题了:“这价格一点都不有朋自远方来。”
沈知韫被她?说的话逗笑了,售票员也走到了两个人面前,沈知韫付了两个人的票钱:“请你?了,不用太感动。”
“你?不晕船吧?”见?沈知韫已经付了钱,铁了心要坐,许颂章提前给他打好预防针,“你?要晕船我就去帮你?要个塑料袋。”
沈知韫坦白?:“我没有坐过这个乌篷船,但是这种船应该和邮轮差不多吧。我小时候我爷爷公司租过一艘邮轮用来办年会,给了七天邮轮度假假期,我当?时在上面住了七天,没有什么事情,这次应该也不会晕。”
“我爷爷公司”、“邮轮年会”、“七天度假”……
许颂章拉了拉嘴角:“虽然你?是混血,但是我们也能算作同胞,既然都是同胞了怎么还?净说些让人去死的话呢?爷爷公司缺建筑生吗?”
“玩具公司。”
许颂章指着自己?:“玩具难道不需要一个家吗?我可以给玩具设计房子,娃娃的房子可以捆绑销售也可以作为一个新商品。怎么样??”
乌篷船很多,没等沈知韫回答,就轮到了他们。
一艘船可以坐六个人,除了他们两个之外,有一对看起来和他们年纪相仿的情侣,还?有一对带着浓重东北口音的老夫妻。
许颂章刚坐稳,看着四周不是老夫老妻就是甜蜜的情侣,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期末赢了你?的。”
所以她?为什么要陪沈知韫在这里坐船呢?
船在摇橹的摇动下慢慢朝前前进?。
沈知韫假装将?她?往船边推:“离岸了,你?要不跳下去?”
见?许颂章一副亏了五百万的模样?,他宽慰她?:“好了好了,之前吃饭的时候聊起苏博,你?说你?会尽地主之谊的。”
真没有想到他还?能把这么久之前说过的一句话现?在搬出来当?借口。
年轻情侣中的女孩子穿着附近写真馆租来的汉服,在有限的空间内想拍出好看的照片,可惜男朋友手里的相机虽然不错,但技术着实不行?。
他们坐在中间的位置,女孩子被拍了几张照片都不是很满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坐在船尾位置的许颂章和沈知韫:“你?们拍照吗?不拍的话我可以和你?们换个位置吗?”
许颂章倒是不在意,因为乌篷船有船顶,她?猫着腰起身正要和那个女生换位置,船身轻摇,一只手比她?自己?的反应还?要快地将?她?扶住。
沈知韫的手有点凉,掌心却很干燥,指根处有些薄茧。两排座位之间的距离不算远,沈知韫的手一直等到她?安安稳稳坐在那个女生先前的位置上才放下。
那女生也不嫌脏直接坐在船底,上半身斜斜地趴在船尾,来来回回拍了大半段船程才结束。
男生把相机的挂绳从脖子上取下来,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己?女朋友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沈知韫:“兄弟,能帮我和我女朋友也拍一张合影吗?”
沈知韫拿过相机,和那个男生也换了个位置,等对面那对情侣并肩而坐,脸上也调整好表情后才按了好几下快门键。
建筑生的摄影能力?毋庸置疑,什么PS AI对于?建筑生都是信手拈来,不仅会拍照,修图也是一把好手。
沈知韫拍好后,将?相机还?给那个男生。
情侣两个凑到一起,脸上笑容没消失,似乎是很满意:“谢谢。”
那个女生本就对换座位有些不好意思,想着礼尚往来:“你?们要不要也拍个合影?”
许颂章下意识就想拒绝,他们两个可不是什么情侣。手和头?才晃起来,沈知韫已经把手机解锁递了过去,他胳膊一伸,手搭在许颂章肩头?。
对面帮忙拍照的女生身体往后仰,想要给他们拍出一张构图好看的合照:“三二?一,茄子。”
冬天衣服厚重,许颂章还?是能感觉到搂着自己?的那条胳膊。她?有些僵硬,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应该不太好看。早知道就用自己?手机拍了,万一是表情很难看自己?也能删掉,沈知韫却有可能留着当?黑历史。
对方拍完照片,将?手机屏幕对着他们:“怎么样?,不满意我再给你?们两个重新拍。”
沈知韫不用说,他那张脸拍不出黑历史。面对镜头?他坦然又自在,毕竟家里在他小时候就爱举着摄影机照相机各种记录他的成长碎片。相比他照片上的许颂章看着有些拘束,她?也凑巧穿了件黑色的大衣,乍一看有些像情侣装。本来就是地道的南方长相,在江南背景的衬托下比精心打扮穿着这种写真服还?要适配。
沈知韫接过手机:“可以了,谢谢。”
那对情侣是健谈的人:“你?们玩了什么景点啊?”
沈知韫拿过手机还?在看照片:“我今天才来。”
那对情侣见?得不到什么攻略建议,转而把自己?这几天的旅行?体验分享给他们,说到吃过好吃的苍蝇小馆,有些兴奋地拿出手机:“就是这家店,我还?加了老板的微信,要不要推给你?们?”
沈知韫:“我有导游。”
男生反应很快:“你?女朋友是本地人啊,那她?是专业的。”
许颂章否认:“不是。”
她?否认前半句话,她?才不是他女朋友呢。
那个男生笑:“也是,本地人其实一直住在这里,对他们来说这些都差不多。”
他明显会错意,以为许颂章否认的是后半句,谦虚地说她?不是专业导游。
许颂章再想否认,船已经走完一圈,回到了原点。
船夫稳稳停靠:“到了,下船注意脚下,注意随身物?品。”
前排的老夫妻已经相互搀扶着下了船,身后的情侣也拉起了手。沈知韫没犹豫,也很绅士地把手伸给了许颂章:“来?”
“不需要。”许颂章虽然不能说是在船上长大的,但小时候跟着爷爷去乡下池塘里摘莲藕荷花的次数肯定比他坐邮轮的次数还?多。
拒绝的话已经说出口了,但许颂章腕间还?是缠上一抹微凉。
他的手指贴着自己?的手腕,指尖滑进?她?的掌心,他的四指找到她?的虎口,随后许颂章的手被握住:“我需要。”
迈下船,双脚踩在大地上,可许颂章觉得身体里那股被河水荡起来的飘忽感还?没有消失。
河岸边所有的一切和他们上船之前没有什么不一样?,围炉煮茶的商店招牌很好的融合在古色古香之中。
许颂章发现?那股飘忽感来自牵着自己?的那只手,看旁边那人从下船到现?在步履稳健得很。
“你?需要什么呀?明明可以自己?下来。”
沈知韫耸肩:“好吧,我只是需要一个借口来牵你?的手。”
许颂章抬起自己?被牵住的那只手,语气认真:“你?占我便宜。”
沈知韫也看着被举起来相牵的两只手,他没有松开手:“我这个长相你?也不吃亏吧。”
许颂章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他这副样?子,见?他不松手,她?努力?握紧他的手:“是啊,而且我还?喜欢占便宜,来握紧点。”
她?手劲还?真不小,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时锻炼时有锻炼握力?。胜负欲在奇奇怪怪的地方被点燃,沈知韫仍旧管理着自己?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一点儿痛苦。捏得许颂章自己?手都快要抽筋了,他表情还?像偶像明星表演一样?牢不可破。
感觉到许颂章手上的劲消失后,沈知韫感觉自己?这双手终于?有些知觉了,嘴硬着没喊痛,还?像个没事人一样?:“你?前男友是因为没我这么扛得住,才被你?甩了的吗?”
“猜错了。”许颂章耸肩,“我是被甩的那个。”
“为什么分手?”沈知韫见?她?上钩,徐徐图之。
许颂章没多想,两个人分手的原因也不算多难以启齿,她?坦荡地说起以前的事情:“他出国深造了,异国恋谈了没两个月就分手了。”
沈知韫想到了在她?朋友圈里出现?的那个男生,看来也没有什么威胁。想到许颂章的朋友圈,沈知韫用没有牵手的另一只手拿出手机,将?方才两个人的合影发送给了许颂章。
许颂章感觉到口袋的手机一震,沈知韫等到她?看见?合影之后才说:“你?可以发朋友圈。”
许颂章看完照片之后只是把手机一锁,似乎是嫌手冷一样?,连同手机和手一起塞进?了外套口袋里:“不用了,我不怎么喜欢发朋友圈。”
他听见?的是什么话?不喜欢发朋友圈?凭什么那个前男友的合照就还?一直保存在她?的朋友圈里呢?
许颂章刚说完,沈知韫的手也松开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但能把两只手在北风萧瑟的天气中都揣进?口袋里属实是件幸福的事情。
许颂章见?他不说话,一直朝前走,反应再慢半拍也知道他应该是有点生气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生气。
沿着河边有几家在攻略上总出现?的茶楼,就像是古装剧的客栈样?式,里面传来三弦和琵琶的声音,男女声的音色在被扩音器放大后稍有些失真,却能听出本地才有的独特婉约感。
许颂章见?他脚步停在门口,给他解释:“里面在表演评弹。”
沈知韫脸上还?有点不开心。
许颂章:“你?不开心?”
人就是这样?奇怪,自己?生气后在被人知道后生气就变成了委屈。
沈知韫点头?:“但你?要是肯陪我去听一下评弹我就不生气了。”
评弹又不是脱口秀,许颂章不理解原因,但还?是陪他进?了茶楼。
点了一杯金骏眉和一杯普洱,茶楼里好位置已经不多了,他们只找到一个有点远的四方桌。
许颂章的手有点冷,好像先前被沈知韫牵手后传染了,但身体里又有点燥热。茶楼里开着空调,后排有人为了拍照开了一些窗,寒风灌入室内还?是解不开那股躁动感。
今天茶楼里演的是《珍珠塔》,他们很凑巧听的是第一回 。
沈知韫饶有兴趣地听着台上的吴侬软语,演出人员的声音柔得能把人骨头?都酥麻。他抖了抖,回头?看向?许颂章:“你?也说两句本地话呗。”
“你?能听得懂?”许颂章抓起盘子里的瓜子。
沈知韫:“听个声,你?随便说点。”
许颂章正准备说话,沈知韫打断了她?:“但不准用本地话骂我,这我听不懂不好反击。”
“我是这种人?”许颂章被污蔑了也不恼,但突然之间让她?用本地话随便说,她?还?真不知道要说什么。
沈知韫干脆像是演起了“点读机方言版”似的,指着茶杯问:“这个用方言怎么说?”
茶杯、瓜子、手机……所有他目前能看见?的几乎都问了一遍。
许颂章对台上的表演没有多少兴趣,但不妨碍沈知韫听得津津有味。瓜子吃多了口干,她?抿了口普洱,估计是老茶喝起来有些甘甜。
沈知韫回头?拿瓜子的时候,发现?她?有些无精打采:“你?以前和你?前男友出来约会的时候也是这样?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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