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若诗安轩
大概是被窗外的霓虹灯晃了眼,季宴白破天荒有了耐心,淡声说:“叫我叔叔,季叔叔。”
桑宝宝重复:“季叔叔。”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听筒那端的男人有莫名的好感,没忍住,问:“季叔叔你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
“和我一起参加亲子活动。”桑宝宝解释,“幼儿园组织的亲子活动。”
“为什么要我去?”季宴白有些无语了,“你爸爸妈妈呢?”
桑宝宝顿时更委屈了,声音小小的,“我、我没有爸爸和妈妈。”
季宴白:“……”
季宴白承认自己不是同情心泛滥的那种人,也不信奉强者就得帮助弱者,可在听到对面小朋友怯懦的声音后,心弦似乎被拨动了一下。
虽然只是很轻微的一下,但足以让他震惊。
“没有爸爸妈妈?”
“是。”桑宝宝很少撒谎,这次实在没办法了,他一定要拐个爸爸陪他去参加亲子活动。
“爷爷奶奶呢?”
“也没有。”
“那你跟谁一起住?”
“跟…干妈。”
桑宝宝问:“叔叔,你能陪我去吗?”
搁平时,季宴白会一口回绝理都不理。
“不确定。”他说。
那端隐隐传来抽噎声。
季宴白下颌绷着,许久后,“尽量吧。”
“爷爷你真好。”桑宝宝开心道,“最好最好。”
季宴白眉梢蹙着提醒,“不是爷爷,是叔叔。”
“谢谢叔叔。”
“以后不要随便给陌生人打电话,更不要随便叫爷爷。”
“可你不是陌生人呀。”桑宝宝奶声奶气道,“你是我的朋友,朋友是可以随时联系的。”
季宴白:“……”
季宴白没养过孩子,不知道现在的小朋友已经这么会狡辩了。
挂断电话前,桑宝宝怯生生问:“叔叔,你声音真好听,我能经常给你打电话吗?”
他声音里满是期待,季宴白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他的整个童年都是在佣人的陪伴下长大。
至于什么是亲情什么是幸福,一概不知。
不知是在救赎陌生的小朋友,还是在救赎童年的自己,他很轻地应了一声:“好。”
“谢谢叔叔。”桑宝宝开心地挂断了电话,晃着两条小短腿在那傻乐。
桑淼打完电话走过来,见他在笑,问:“怎么了?”
桑宝宝从沙发上跳下来,走到桑淼面前,抬头说:“妈妈,我找到陪我参加亲子活动的人了。”
桑淼:“谁?”
桑宝宝:“我朋友。”
“什么朋友?”
“捡来的叔叔。”
-
桑淼完全没当真,约了周温出来吃饭,提起了亲子活动的事,周温拍着胸脯说:“放心,我陪宝宝去。”
桑淼端起酒杯,“温温,谢谢你。”
“咱俩什么关系呀,说什么谢。”周温佯装生气说,“下次不许这样了。”
桑淼:“好,以后不说谢谢。”
紧绷的神经在酒精的麻痹下渐渐放松下来,以前桑淼没什么酒量,这四年为了陪应酬,她的酒量一年比一年大。
一杯酒眼睛不眨便咽了下去。
周温没拦她,边给她倒酒边说:“你呀,就是太苦自己了,什么都自己扛,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及时行乐懂不懂?来,干!”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
喝到最后,桑淼去洗手间走路都是歪的,好几次撞到了人,她低头连连道歉。
“对不起。”
“对不起。”
说着说着,又撞上了一个,整个人顺势倒在了那人身上。
桑淼脸贴着对方的胸口,缓缓抬起头,睁大眼睛想看清楚眼前人的长相。
可喝的实在太多,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他脸型很完美,精雕细琢的那种,眼睛幽暗深邃,左侧鼻翼那有颗圆圆的小痣。
圆圆的小痣……
记忆中也有这么个人左侧鼻翼那有颗圆圆的小痣。
四年前最混乱的那夜,她还亲吻了他的痣,
他掐着她腰肢狠狠惩罚了她。
眼前人的脸和记忆中的重合,她脱口而出唤了声:“季宴白……”
本以为不会有回应,谁知那人很轻的应了声。
“嗯。”
第4章
“桑淼——”宝宝叉腰吼道,“昨晚为什么夜不归宿?”
桑淼吐掉漱口水,拿过纸巾擦拭唇角,透过镜子去看他,解释说:“没有夜不归宿,我昨晚回来睡的。”
她指了指身上的粉色睡衣给桑宝宝看,“这不还穿着睡衣呢吗?”
“少狡辩。”桑宝宝海拔有些低,影响了气场,他搬来小板凳踩上去,抱胸说,“咱们家的门禁时间是九点半,九点半没有准时回来都算夜不归宿。”
“说,你昨晚去哪里鬼混了。”
什么鬼混?
“桑宝宝,”桑淼转身去看他,“我可是你妈妈,有这么跟妈妈讲话的吗?”
“你说过的,大人犯错和小朋友一样,”桑宝宝说,“你以前就是这么训我的。”
桑淼:“……”
桑淼轻咳一声,走过去把桑宝宝从凳子上抱下来,“妈妈道歉,妈妈以后再也不会晚归了。”
“哼,又骗小孩。”桑宝宝抬高下巴,“你上次写的保证书还在呢。”
桑淼抿抿唇,“那你要妈妈怎么样?”
桑宝宝歪着头想了想,圆溜溜的小眼睛眨了又眨,“请我吃肯德基,我就原谅你。”
说来说去,又是吃垃圾食品。
桑淼抗议,“不行,换个别的。”
“我就是要吃肯德基。”桑宝宝梗着脖子说,“是你讲的,只要做错了事,就得接受惩罚,你的惩罚就是请我吃肯德基。”
小鬼头。
桑淼拗不过他,戳了下他脸颊,“行,请你吃肯德基。”
桑宝宝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要到了自己想要的,他去客卫洗漱,桑淼问他要不要帮忙?
他摇摇头,“我已经是大孩子了,不用帮忙。”
桑宝宝自己洗漱,桑淼倒好牛奶后给周温打去了电话。
“昨晚是你把我送回来的吗?”
“不是,我比你喝的还多,人都醉死了。”
“那我怎么回来的?”
“可能是你自己打车回的吧。”
桑淼酒品还可以,就是爱断片,也不是全不记得,隐隐有些模糊的画面,还有模糊的声音。
那人说:“好,很好。”
她只记住了这么一句。
谁啊,这么跟她讲话?
“那你记不记得有什么人出现?”
“不记得。”周温真得喝大了,自己怎么出的餐厅都不知道,揉揉太阳穴,揶揄说,“可能是某个暗恋你的吧。”
说是觊觎她美色的她倒是还信,暗恋?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