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亦聆
【心情好复杂……所以是主播先把她从水深火热之中救出,又把她推到了另一个火坑?】
【讲道理这也不能算主播推动的吧,她主观意愿上肯定没有想害这个女生啊】
【但事实就是,如果没有认识主播,她不会被那个什么辛姐盯上,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
【我也是同届的,有一说一,主播身边当时还有个关系很好的女生,那个女生就没被欺负,姓辛的就是欺软怕弱吧,这难道不是加害者的错吗?】
【我有点好奇,这个辛姐欺负这个女生的时候,主播没有站出来帮忙吗?】
【有的,我记得高二第一个学期一次午饭吧,辛姐派人来把这个女生叫出去了,主播来找她吃饭的时候得知这件事脸色都白了,饭都没吃,找了一个又一个人问有没有看见过她们,后来还直接去跟辛姐硬刚了】
【所以两个都是很好的女孩子啊,我很抱歉跳楼的那个女孩选择了结束自己的t生命,但这说到底是她自己的选择,主播并没有加害她吧?我也可以理解那位母亲对主播有怨恨,可对主播而言,这完全是无妄之灾……】
【+1我可以体谅受害者,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说,主播也是受害者……她也不想自己的朋友自杀啊】
【再说冷血一点,都过去了这么多年,活着的人生活还要继续吧?从视频里看,主播还是带了花和水果去看朋友的,这个阿姨直接指着脸让人去死,这对主播来说何尝不是二次伤害?】
【这个发展是什么情况,所以身为受害者的母亲,她连自己的情绪都不能发泄了?又开始受害者有罪论了?】
【没人说她不能发泄情绪,但应该找准发泄的对象吧?真正该死的是施暴者吧?按时间算,那个霸凌者应该早就出来了,为什么把气撒到无辜的人身上,不去追究真正的罪魁祸首?】
【按你这么说,法律已经给这件事一个交代了,施暴者也得到应有的惩罚,她坐了三年牢出来,就代表已经赎清了自己身上的罪,总得给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她又为什么要再被受害者家属纠缠着?】
【?那你的意思是受害者被毁掉的一生,这个被毁掉的家,就该承受这一切?】
【我不是按照你的逻辑来说的吗?如果受害者连恨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那不就只能全都自己承受了?】
【那你告诉我,从头到尾都没做错什么的人,又凭什么要被人记恨这么多年?就因为最开始她替她要回了琴谱?】
【这楼别吵了,我想我知道为什么这个阿姨这么恨她了……】
【我刚从我朋友那听来的小道消息,听说这个女生跳楼前最后几通电话都是给她打的,她没接】
【而且那天还是她生日……她当时在跟我们学校另一个校草级别的风云人物L谈恋爱。听说那天L叫了不少人去KTV给她过生日,全场他买单,甚至还喊人专门搬了架钢琴到现场,就为了给她一个惊喜】
【她的朋友和L的朋友都到现场了,但那段时间她跟这个女生不知道闹了什么矛盾,好像在她生日前两个人就吵架了,所以那天她没去现场】
【真的没想到那天她会被人那什么……】
【所以,在主播这边一群人正欢声笑语其乐融融过生日的时候,这个女生既失去了自己弹钢琴的手,又被人报复猥亵,最后一个人上了学校天台,就这样孤零零地在寒风里一遍遍给她打着电话……】
【而她最后也没接她的电话,是吗?】
第65章 嘴硬前男友
65
——就这样孤零零地在寒风里一遍遍给她打着电话。
——而她最后也没接她的电话,是吗?
白底黑字猝不及防进入视线,那通在震耳音乐与喧闹谈笑间没能接上的电话仿佛又在耳边回旋,如同每次的午夜梦回。
如果那时她多看一眼手机,接到她的电话。
如果那时她没跟她吵架。
如果……
如果。
她没认识她,就好了。
中间分明有过无数种选择。
哪怕任意一环换一种选择。
她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漆黑的瞳仁像被灼伤般猛然挪开,她急促地喘了口气,屏幕上的光标不断抖动,直到学妹的消息冒出。
【学姐……这上面说的都是真的吗?】
夏云端冰冷到麻木的手指僵硬地悬在空中。
【学姐,你只有告诉我真实的情况,我才能帮到你】
【如果是假的,我马上就找律师去发律师函警告他们】
【认识这么多年,我印象里的学姐是很真诚善良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不管是出于对旗下主播的保护,还是就我们的私交,我一定是无条件站在你这边的】
白色的气泡占满屏幕,昵称处还在显示正在输入。
夏云端压下泛酸的鼻头,轻颤着手指敲下:
【是】
再睡一夏:【都是真的】
再睡一夏:【很抱歉对公司造成了影响,我会尽快处理好的】
她回完,也没再顾那头再发来的消息,关掉了和她的聊天框。
大约是她这头太过寂静了,似乎听出她没能压住的紧绷而沉促的呼吸,手机那头的声音也轻了下去:
“夏夏——”
“我没事,”夏云端把自己那点情绪咽下,刻意轻快着语气,“这本来就是人尽皆知的事,纸包不住火,被大家知道也是迟早的事。”
那边安静一瞬,声音也不住变得有些沉抑的担忧:
“夏夏,你别这样想,网上还是有理智的人的,大家都知道,这件事上你并不是主要责任人——”
“我知道。”
夏云端垂眸打断她,顿了下,低声重复着,“我知道。”
“我只是,”她喉咙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好半晌才哑着声接着道,“我只是有些后悔。”
“后悔为什么在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我倾诉自己的心意时没好好鼓励她。”
“后悔为什么后来在医院对她说了那么重的话。”
“后悔为什么生日那天没把她一起带过来。”
……
季采语是一个很内敛温柔的女孩。
她的世界很单纯,从前只有母亲、姐姐、钢琴和琴谱。
后来跟她认识后,她也成了她世界里的一部分。
她会和她分享昨天新买的头绳,因为路上看见很喜欢,她就买了三根,甚至爱屋及乌地也有方绒一份——尽管她知道方绒不太喜欢她,因为觉得她的存在分走了夏云端在友情里本该百分百属于她的那部分关注。
她会把她带到从前一向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琴房,漂亮的手指在黑白键上跃动翩舞着给她弹完一曲,问她今天有没有比昨天更有感情。
会和她聊自己在一个单亲家庭里长大,母亲和姐姐都对她很好,省吃俭用也要支持她的钢琴梦;
会和她倾诉自己这个家境走艺考压力好大,她没有退路,可还是想试一下;
甚至会把她带回家介绍给于珍和季采宁,认认真真地告诉自己的母亲和姐姐,“她叫夏云端,是我最最最好的朋友。”
无论大小,事无巨细,她全心全意地信任着她,和她分享着关于自己的一切。
包括,在发现自己似乎有了喜欢的男生。
一开始她挺害羞的,也没敢跟她说对方的名字。
只说自己来了月经,没意识到血沾到了裤子上。她毫无知觉地走在走廊,被班里男生指指点点,是那个少年蹙着眉提醒了她,又替她冷声斥责了那群嘲笑议论她的男生。
是非常狗血的剧情,可对季采语来说,这是她极少能感受到的善意。
后来她的目光就总是控制不住地停留在了那人身上,她和她聊的话题,也渐渐从自己,变作了那个少年。
她今天又撞见他了,在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他校服穿得笔挺端正,手里捧着一沓改好的试卷,她刻意放慢了脚步,从没关紧的门缝里听见老师夸他靠谱效率高,怪不得每个教过他的老师都喜欢他。
语文课,老师在讲台上讲评试卷作文,拿的范文是他写的。班里同学听得昏昏欲睡,只有她听得认真,下课后又悄悄跑去问老师,能不能让她打印一份这篇作文,她把打印来的作文小心翼翼地贴在自己的日记本,有时候出神,会不知不觉地临摹起他的笔迹,直到写满整页,才回过神来。
下午的体育课他们恰好是一块上,跑完圈后,老师解散众人,让自由活动,男生们很快组织好队伍一块打起篮球,所有女生都围过去看他,她没敢靠太近,只能偷偷站在远处看他。篮球无意向她这边砸来,她下意识躲开,篮球就这样滚到了被铁网拦着的杂丛里,其他男生都怪她怎么不接一下,又是他站出来,说不就是一个球,再去器材室拿一个就行了。
……
诸如此类,她每次和她说这些,目光都不自觉追向教学楼他在的那个班,唇角微微上扬,语气似欢喜似怅然。
这个人听上去很才学兼优,没有缺点,被很多人喜欢着。
说范围大,也不大,说范围小,也不小,沥高这样优秀的人不少。
所以起初她也没多想。
少女的暗恋心事,有时候或许只需要有个人听她倾诉,她也不打算多插手,只想当那个安静的倾听者。
直到季采语描述得越来越细致。
那人的习惯,那人的性格,那人的风格,甚至他做的一些事,隐隐都让她脑海冒出了一张面孔,似乎能对应上她口中说得那号人。
这个被她暗恋着的少年不是别人。
是周t嘉让。
意识过来这个事实时,已经来不及改变什么了。
少女心底的情愫已然悄悄生根萌芽,她根本没办法阻止她,也没资格阻止她。
她甚至在确认了这个人是周嘉让后,有明里暗里试探过他的口风。
“说起来,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啊?长发还是短发?单眼皮还是双眼皮?开朗活泼的?还是温柔内敛的?——哈哈,随便问问。”
“那种比较腼腆的,长头发,爱弹钢琴的,喜不喜欢?——呃,没有啊,我真的随便问的。”
可周嘉让太聪明了。
她不过随意问了两三次,他就觉察了什么,正式地告诉她,他不喜欢,也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想法。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劝季采语,只能继续当不知道。只在之后再听她提起来有冲动想和他表达自己的心意时,提醒上一句,有没有可能,他只想好好学习,对这些毫无想法。
季采语略显紧张的情绪便像是被她打击。
她垂着眼,语气很是失落,说他看起来确实是这样,或许她也不该去打扰人家。
她以为她慢慢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