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亦聆
后来两人分手,她又被波及。
那会她毫不知情两人感情状况,只是想开开心心地生日,带了朋友来家里玩。朋友参观她家的时候,不小心进了梁京云的房间,梁京云当众冲她冷脸发了火,害她在朋友面前丢尽了脸面。
其实她小时候很喜欢梁京云的。
虽然妈妈总在耳边说给她灌输哥哥是外人的概念,梁京云还总是冷脸待她,但小孩子好像天生有自己一套判断善恶的标准。
尽管哥哥总对她爱答不理,可她缠着粘着不也总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吗——哥哥就是面冷心热,她这样想。
爸爸也总会把哥哥学习多优秀要她向哥哥学习挂在嘴边,再加上本能的颜控音控,小女孩这种盲目崇拜的心理就让她对梁京云蒙上了层滤镜。
梁京云的脸确实是天生的利器,对亲妹妹而言更是。
在还不明白“虚荣心”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梁怡悦就已经将这个词展现得淋漓尽致。
平时在学校里,挂嘴边最多的,就是家里这个长得帅声音好听成绩又好的哥哥,把她班里那些同学都羡慕坏了。
梁京云既是她的榜样,也是她炫耀的资本。
就算在家里,两人总是不对付,可她心底还是期望着能跟哥哥亲近的。
她羡慕极了那些亲密的兄妹关系。
只是,或许她还是遗传了母亲极要面子的本性,自从梁京云那次当众让她下不来台后,她的心态就开始了转变。
六年级的那个暑假是她最难熬的一段时间,整个家气氛都压抑极了,爸爸在公司上班,妈妈在外打麻将,只有她独自遭受着梁京云的低气压。
她开始讨厌梁京云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妈妈的情绪起伏跟高跟鞋短促无序的哒哒响声成正比,梁怡悦听见不远处女孩不满的声音低低切切传来:
“她那根本不是诚心道歉,你就白挨这一下?”
那人懒懒地闲扯:“那我打回去?”
转过拐角,电梯发出一声长鸣。
他们的声音渐远。
梁怡悦茫茫地转回头,跟妈妈一起迈进电梯。
然后连最后那点依稀的声音,也在电梯门合上后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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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两人彻底消失在视野。
夏云端憋了半天的气,现在还被梁京云这样糊弄,她看见他那副什么都不经心的样子就烦。
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夏云端拿手肘往他身上撞,“梁京云,你是受气包吗?”
梁京云顺势偏身躲过,无意恰好将她抵在了墙边,低头,半耷下眼皮。
眼前扫下一片阴影,夏云端眨眼抬睫。
四目相对,气氛微妙间。
他懒洋洋地开嗓了:
“不是有人替我出头了吗?”
“……”
搞什么。
他是在恃宠而骄吗?
平时刷到这种冤枉事的视频她都能气得乳腺增生,现在就在面前,正主还一点没当回事地跟她油腔滑调,夏云端气得一把将他推开。
“你以为我闲着无聊爱多管你这闲事?”
她还记得梁京云昨天说的,冷笑一声:“毕竟,我可是‘别人’。”
梁京云抄兜的动作一顿,忽地抬眼看她,也不说话。
夏云端就这样被他盯了几秒,倒有些不自在了,“……你看我干什么?”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弯唇轻笑。
又在下一秒不小心拉到伤口,眉头不自觉轻蹙,倒吸一口冷气:
“嘶。”
夏云端注意力顿时落在他唇角若隐若现的深红血渍,又往上挪,看向他脸上清晰的指印,烦闷再度涌上心头。
她面无表情砰得关上门,一把拽过他的手臂。
青丝在眼前轻晃,袭来很淡的一阵清香。
梁京云任由她动作,微垂的眼睫下,视线紧紧黏在她没有表情却依旧冷白漂亮的侧颜。
拉着人到沙发坐下时,夏云端无意在边柜看见眼熟的锦旗盒。
她一顿,往前瞥一眼,阴阳怪气道:
“不愧是热心市民梁先生。”
梁京云大约自知理亏,没反驳。
她没看他,视线随话音落下,又往周围环绕一圈,扫过空荡荡的茶几和餐桌。
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拉开了面前茶几的抽屉。
果然从抽屉里瞧见昨天看见的碘伏和创口贴。
忽地又记起昨天他嘴贱的样子,夏云端扫了眼他的手,在捕捉到某个指节处漏出的一角不显眼的创口贴时,冷哼一声:
“还知道贴创口贴。”
梁京云回神,看了眼自己的手指,下一刻,沾了碘伏的棉签就被用力地压上唇角。
刺激的疼意如绵密的针扎,他下意识后仰。
女孩的警告在这时幽幽响起:
“别动。”
随后,她又伸手,屈起指节,勾着他的下巴把他脸摆正。
“……”
梁京云看着她显然不快的模样,难得老实地没再动,也没出声。
他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垂着眸。
看她极近地凑到他跟前,如蝶翼般的长睫随呼吸轻颤,看起来温柔美好。
……如果忽视她手下的动作的话。
说不清自己是报复还是气恼,夏云端下手是一点没留力,还反复压了好几次。
隐隐感觉自己唇角都快往下滴碘伏了,她却还在反复戳着他的破口处。
梁京云终于动了动,偏头躲过她的动作,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夏云端还没回过神。
他看着她,叹出口气。
“……我直接喝了,行不行?”
夏云端忽视,试图缩手。
一动不动,无果。
明明看起来也没太用力,她并不疼,可想收回,又拽不出。
“我不这么用力了,”夏云端终于放弃,“你松开。”
那只手在落及她极具欺骗性的卖乖的黑眸时终于松开。
视线扫过他的脸,才发现他耳廓边也有一道隐匿的划痕,大约是被罗雪曼尖锐美甲刮到的,在往外渗血。
夏云端蹙紧眉,心底那点不悦又化作一丝自己都未觉察的心疼,轻骂:
“不是自己儿子就下这么重手……她是不是看你这张脸不爽很久了,故意想毁你容?”
梁京云慢慢道:“有可能。”
他长得跟他母亲很像。
“不过还好,不显眼,”夏云端换了根棉签,还是怜惜他这张脸,动作轻了些,“但你最好再买个去疤药膏涂一下。”
梁京云眉梢轻动,不动声色:
“你很介意我留疤?”
“t不是我介意,”夏云端本能反驳,不想承认什么情绪般,别开眼道,“是为了你的市场着想。”
梁京云:“?”
“不是有句话吗?”
她温吞道:“‘丈夫的容貌,妻子的荣耀’,现在的小姑娘很看脸的,你要是脸上留道疤,人家会嫌弃你。”
“……”
梁京云面无表情,一把从她手里拿过棉签,手腕微转,丢到餐桌边的垃圾桶。
“哎!”
夏云端顺着棉签的弧度转头,再转回来时,只见他已经先她一步拧上了碘伏瓶盖,正把桌上的东西都一股脑往抽屉丢,“你干嘛?”
“不是涂完了吗?”
他动作不停,在一阵叮铃咣当声后,嘭得合上抽屉,才抬眼看她,“你找我干什么来了?”
“就,”夏云端眨眨眼,“正好看见凑个热闹。刚刚不是说了吗?”
梁京云盯着她,一动不动,唇角的弧度像在嘲讽她,你信吗?
他们又不是住对门,能正好凑上这个热闹吗?
“……好吧,”夏云端偏开眼,抽了张纸擦了擦手,“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就想来问问你家漏没漏水,昨天我没关紧浴室的窗户,今天醒来看发大水了——确实是无意撞上的。”
她说得像真的一样,又抬头环视他家一圈,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