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见星帘
对视两秒,她率先别过脸。
手指无意识搅着包包上的流苏挂饰,故作熟稔地问:“我打算给温爷爷买礼物,你有什么建议吗?”
温延明白她的心思,善解人意地回应:“爷爷如今
就一个爱好,下棋。”
陈嘉玉还记得前几次去别苑,温爷爷与韩教授无时无刻不在棋室对弈。
想了想,她稍作犹豫。
昨晚她有提前做过功课,围棋棋子的材质分几种,价位太低的不合适,高端的又过于昂贵。
反复琢磨没有头绪,难得在一窍不通的领域踯躅,陈嘉玉寻求温延的帮助:“那我买副棋子?”
温延的目光在她脸上巡过,看出对方束手束脚,在鸣笛声里平缓道:“其实东西只是次要,有心就好。”
谁要听安慰的话了。
陈嘉玉没忍住锁眉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见状,温延眼睫微敛,到嘴边的话锋一改:“我知道一家围棋门店,过去以后慢慢挑。”
国贸大厦在去西山别苑的途中,地上建筑八层,地下两层,楼内汇聚国内外七百多家知名品牌。
这条商业街位于怀安中心,主打高端路线,距离大学城要横跨三分之一的城区,陈嘉玉除了本科那四年经常过来做家教,其他时候很少来到这边。
下了车,她拎着小黑包准备去前面等温延,刚抬脚,他绕过车尾走过来。陈嘉玉停住,偏头看他。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温延倏然朝她摊开了掌心。
陈嘉玉望过去,他的掌心纹路深刻清晰,随着动作,袖口缩回了点,露出腕口几根青色血管与凸起的骨骼。
这一小截位置属于陈嘉玉心中男人绝对领域的top3,若隐若现显得愈发克制又色。气。
想到这,她有些心虚地别开眼。
跟温延的几次接触,让从前定格在陈嘉玉脑间的刻板印象,诸如话少、绅士、一派正经等都一去不复返。
以至于此时被他那只手占据的注意力,多少有一些转不过弯,这一瞬间,陈嘉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嘉玉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理解能力下线,大脑宕机两秒,忽而灵机一动,抬手把小包挂在了温延指尖。
温延出乎意料地撩了撩眼皮。
对上她同样疑惑的目光,他弯了下唇。
低眼看着陈嘉玉,从容不迫地将包换到右手上,握住细长包带顺着五指松松缠绕一圈,屈起勾住。
而后牵起陈嘉玉的手,竟比他的小了一半。
温延微顿,神色自若地撇开眼:“先适应一下。”
第10章 梅雨10帮你。
陈嘉玉的手被握住,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同时被拉近,一缕极淡的木质香与苦橙味顷刻间迎面扑来。
温暖内敛的后调气息令人感觉平稳又安心,就像温延这个人一样,陈嘉玉的心跳漏了一拍。
握住她的那只手很大,与陈嘉玉的柔软小巧不同,无论是干燥的掌心还是修长的指节,都充满力量感。
陈嘉玉不着痕迹地看过去一眼,温延的手指弯曲压在她手背,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色。
甲面有明显的月牙,用老话来讲是身体很健康。
这是她第一次跟男人牵手。
跟她领证刚刚一周的新婚丈夫。
一瞬间,陈嘉玉的脑海里闪现出很多念头,类如要不要先假装害羞一阵,但盯着他的手看了十来秒。
很快打消了这个未尝试就破产的想法。
陈嘉玉僵滞的指尖轻轻动了两下,自然放松,随后非常自觉地反握回去,注意力开始向别处转移。
只是在她未曾察觉的身侧,温延感受到两人虚虚贴合的掌心,鼻息短暂地停了停。
周末休息日。
各家线下门店的客流量很大,围棋店在商场第五层,电梯与直梯跟前挤满了密密麻麻的身影,人头攒动。
陈嘉玉跟在温延旁边,正琢磨去哪边等待,接着手腕被一股不容置喙的力气引领着她向左转。
温延淡声解释:“我们走员工通道。”
话音落,另一边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侧头看了过来,好奇:“这位小姐是?”
温延坦然介绍:“我太太。”
陈嘉玉瞄了他一眼,中年男人的眼里流露出不可思议的惊讶,笑着说:“原来是温太太。我姓方,是国贸大厅经理,您以后有任何方面的需求,都可以直接联系我。”
在陌生人面前陈嘉玉一向稳得住。
她维持着落落大方的笑容与对方打了招呼,心里却嘀咕着国贸与温家的关系。
男人很有分寸地没再寒暄,直到抵达五楼,一行保镖跟在两人身后,陈嘉玉才慢慢往温延身边靠了两步:“国贸也是你家的产业吗?”
“不在奥莱名下,但我是股东。”温延简明扼要地同她讲了几句,“算是我表哥的私人产业。”
陈嘉玉眨眼:“你表哥,达境的孟总吗?”
“嗯?”温延的步子倏然停顿了半秒,然后不动声色地分出眸光看向她,“你认识他?”
陈嘉玉丝毫没有遮掩:“我怎么会认识,只不过孟总也是怀大学生,照片现在都还挂在优秀校友栏里。”
温延神色舒展:“这样,那下次带你认识。”
听他提起孟与濯最后格外放松的腔调,陈嘉玉抬头瞅了瞅他,感慨他们兄弟俩的关系真好。
不知不觉到了围棋店门口。
陈嘉玉敛起思绪,全神贯注于展示柜里的各式样品。钟爱下棋的温老爷子并不缺好棋,而她也猜测到自己送的这副,大概率会被他妥善收藏起来。
老板上前询问时,她告知了对方理想价位,又听了温延的建议,最终买了一套天然红白玛瑙的双面凸棋子。
微信付款,屏幕弹出六千六的支付页面。
最要紧的一桩事了结,陈嘉玉松了口气:“今天还有其他人在家吗?我需不需要再挑些礼物。”
从高一离家,她就开始自己赚生活费,再到后来高考结束,市里和学校各自给了一笔丰厚的奖学金。
大学她也在做家教,怀大和市状元本身就是活招牌,陈嘉玉教得好,雇主爽快,时薪跟着水涨船高,再算上各种红包和奖学金,这几年她的确存了不少钱。
但温延并不清楚这些情况,犹记得西餐厅那次,她临走付钱时看到价格的皱眉。
温延自动忽略叫嚣着要领假证的温澍,到底还是用上了提前让人放进后备箱的礼物,不咸不淡地拒绝:“没有别人,其他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陈嘉玉信以为真,没跟他客气:“行。”
从国贸离开,开车到别苑还有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路上没人说话,车内一片静谧。
温延闭目小憩,陈嘉玉看着窗外。
迅速向后滑走的街景逐渐变得熟悉,经过红绿灯,车子右转进入西山别墅区大门。眼看离温家越来越近,陈嘉玉抿了抿唇,终于品尝出一丝紧张。
她双手交握,指尖情不自禁地掐着虎口薄肉,极度细微的痛感稍稍抑制住那阵坐立难安。
下一瞬,屈起的大拇指忽然被碰了下。
陈嘉玉低头去看,一直没说话的温延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从旁边探出右手,勾走她的指腹。
“不用害怕。”温延适时地轻声安抚。
他的声音总有操纵人心的本事,让陈嘉玉不由自主地能够听进去,情绪一松,她本能地点了点头。
随即,两人的手指一触即分。
只不过有些话听着和学以致用是两码事,进门前,陈嘉玉清醒认知到自己还是紧张。
甚至连被温延握着的手都出了一层汗。
“我……”陈嘉玉的嗓音发干,清了两下说,“我能不能擦一下手心再牵。”
温延没想到她这反应比老爷子的还要大。
周一告知无果,防止他又兴致勃勃地乱点鸳鸯谱,温延次日特意回来陪同吃了顿饭,说清楚缘由,他一边高兴一边夸:“开窍了,你很不错。”
几乎没用到多长时间,就迅速接受了这桩喜事。
看她认真擦手,温延随意地扯开话题:“爷爷跟你说过吗,他之前考虑把我三弟介绍给你。”
陈嘉玉疑惑地啊了声:“我吗?什么时候?”
视线扫过她的脸,温延挑了下唇角,给出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我们领证那天晚上。”
不知怎么,听到这话陈嘉玉当即有些想笑,但又担心被温延看到,掩饰般地舔了舔唇。
注意到她一闪而过的表情,温延重新握住她的手,耐
人寻味地总结:“所以用不着担心,在他看来我能娶到你,一定是用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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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实也的确如同温延所说的那样。
换身份后第一次登门拜访,温老爷子照旧跟往常一模一样,只是态度更加热络。
温澍收到温延指令,从保镖手里接过礼品盒,一边碰他胳膊,调侃:“大哥你才是上门女婿吧?”
“我又不介意。”温延气定神闲地跟在陈嘉玉身后,慢悠悠地开口,“以后你也可以喊我姐夫。”
温澍笑嘻嘻地顺水推舟:“没问题,姐夫。”
听到这个称呼,陈嘉玉偏了偏脑袋。
温澍捕捉到她的眼神,尤为上道地喊:“姐,以后姐夫欺负我,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被这么插科打诨了几句之后,陈嘉玉仅剩的那点生疏也很快消散。
一行人回到客厅,聊了会儿天。
恰好说到领证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