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缱绻
女孩子晃着抹纤腰,在他面前款款起了身,她眉清目秀的脸上带了几分稍显妥协的笑:“你不夸我就算了……我也没想否认我们之间的事。”
她不忘补充:“况且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回到了那间大得吓人的浴室,找到了吹风机,“呜呜呜——”的噪声满室响彻起来。
都没留心他什么跟了进来。
“你……”
半个字还没滑到唇边,后腰被一个无比强硬的力道抵住了,黎雾被他一步逼着掐住了下巴,她都疼得都暗自抽起了气。
呼吸一错乱,他的吻就不讲情理地向她砸了下来。
她紧闭唇齿,还是被他轻而易举地撬开了,灼热的气息流连进来。
“薄屿……”她如何也推不开他。
薄屿死死抵住了她,凶狠地吻着她,给她抱上了盥洗台,大理石材质冰得她禁不住发抖,他揽着她的腿在臂弯,才让她能稍好受一些。她正心下庆幸,却又立即想起她下半身好像空空如也……
薄屿半道停下,也顺着看下去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对她勾了下嘴角:“——那么,你现在是在通知我吗?”
头顶一片洋洋洒洒、稀稀疏疏,几乎摇晕了她的眼。
亲她的时候那么凶狠,他刚结痂没多久的嘴角,又渗出了血。
黎雾真挺同情他,非常善良地,用指腹不轻不重地点了点:“我下午不都装不认识你了,你也装一装不就好了……吗?”
——连她都有点儿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无辜可怜的表情,看起来或许真像个实打实的骗子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薄屿眯起了眼,看着她,“你意思是,我跟你比起来有点儿太没礼貌了?我今天晚上找你是我的不对?”
——又曲解她!
“我哪里说……”
黎雾急匆匆开口,整个人蓦然在他臂弯里悬空了一瞬,“不是,你等等!”
那种如临大敌的感觉袭来,她的腰彻底软下来的一瞬,他整个人的体重都顶了上来。被他抱离了盥洗台,她好半天都适应不了,终于滞滞瞧着他,眼眶泪汪汪地红了。
“你看,我就是这么没礼貌?”他带笑的嗓音温柔落低了,她耳畔连着尾椎骨都跟着痒起来。
“……”
“最后一次了,自己主动点儿吧。”
第5章 后遗症“我也说了我疼。”
05/后遗症
无暇去思考,她是否还像第一次和他接吻,第一回与他肌肤相贴那般的生涩与紧张——
她只知道,她比任何一次都要主动。
哪怕在与他这么争分夺秒,甚至他们的身体先“熟悉”起来之前,她和男生对视,都会有那么点儿不好意思。
颠簸在对方眼底的几个瞬间,他们似乎都快要忘记了,这房子里,今晚还有其他人在住。
黎雾家在北方海滨城市港城,位于老城区的那房子,不若这幢独立的三层高宅。
楼上楼下共七层,连着同一条排水管道,邻居小孩不写作业挨了揍,哭哭嚷嚷的,就在浴室里听得最为清楚。
或许这儿的墙壁也没那么隔音。
或许一切都尚未沉睡。
或许他家这浴室里,四面瓷砖空旷,呼吸交织着轻吟,打在暧昧
浓稠的水汽里。
谁都能听个明明白白。
可他也说了。
这是最后一次。
这一桩桩新奇无比的体验。
居然只发生在她的二十二岁,这短短的一两个月之间。
离高考还有三个月,薄屿空降转入港城崇礼中学,全校上下把高三整栋楼都堵了个水泄不通。
彼时的黎雾,只是与他隔了一堵墙的邻班无名氏。
那时的她,黑色马尾、齐刘海,戴厚重的眼镜框,由于童年营养欠佳身上挂不住肉,每天把自己塞在臃肿的校服里,沉闷又普通。
就像是一滴汇入那铺天盖地的尖声浪潮中的水。
高考放榜那天,她和“薄屿”这个名字同时出现在了了“南城大学”那栏。
她还用余光数了一数,浩浩荡荡、密密麻麻的几千人名单里,录取到同一所大学,同一专业的,居然只有他和她。
哪怕春天的那次毕业实习,看到他们的名字又一次并列出现在了名单上——就如同此时此刻,她在前,他紧挨着在后。
她也以为。
他们只有那种程度的交汇而已。
大学四年,他们也只是就算面对面经过彼此,他的视线从不会偏倚落在她身上,而她习惯了他向来高调的存在,也仅仅只是习惯了而已——这么毫无交集的关系。
她从没想过事情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算是好心照顾到了她的感受。
回来之前,经过一家24小时药店。
他非要让她进去挑个所谓她喜欢的、舒服的、满意的出来。
她本就是随便找借口,他也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捉弄她彻底愣在了那摆着一个个五颜六色小盒子的货架前,他才抽完了一支烟,慢悠悠进来。
然后在她的视野范围内,七七八八,几乎各样种类、牌子全部挑一遍,丢到她的购物篮,拿去柜台结账,收银员女孩儿瞪大了眼,盯着他俩来来回回地瞧。
虽然大部分时候是在盯他的脸——
可现在她的脑袋被按在床上,扭过头,看到几乎都拆过了一遍的铝箔包装纸、小盒子们,想起方才在收银台结账那场景,还是很想找个地缝把自个儿钻进去……刚才用的那个好像很不错,还带了点葡萄味道。
一浪一浪愈发迅冽的潮水,几乎要将她冲刷殆尽,再一层层被他向上吞没,她看到他幽深晦暗的眸子里,明晃晃装满了她。
要让她彻底记住这个夜晚。
——这的确让她有一种做梦般的满足。
是了。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与他接吻、上床,他们如此紧密。
哪怕只有这么一刹那而已。
游戏最终还是输在了薄屿这边。
黎雾和他在这儿胡搞,一点都没顾上他朋友们那一团乱糟糟的叫嚷,随着一阵噼噼啪啪的枪响结束。
一切归于寂静。
卧室亮着半盏灯,雨一夜没停。
日头浮现,一丛丛梧桐树烧着艳到诡谲的绿色,绵延了半座山。
更瞧见那处处错落精致的幢幢高宅,融化在朦朦雾白的云与色之中。
更像是一场不真切的梦境。
该说不说,他的体力实在太好。
两人裹着那条薄毯窝在沙发里,黎雾举着棉签,给他擦拭那唇角的伤口,人带着手都是颤抖的。
她拿捏得仔细小心,还不忘抬眼看一看他,坏心眼儿似地笑着:“从这出去了,你可就别想再赖我身上了。”
初吻那天,是在他实习宿舍。
她毫无经验又太过紧张,不小心给他嘴咬破了,他就记她仇记到现在。
薄屿夹着抽了半支烟的那只手,稍稍避开了她,搭在一侧的扶手。
他维持微微低了头的姿势,迎着她动作:“你怕什么?全世界都知道我挨揍了。”
黎雾彻底不掩饰了,她唇一抿,一边就幸灾乐祸地笑了:“活该。”
她手机的屏幕亮了亮,清晨5点半。
闹钟响个不停。
“平时起这么早的么。”
“对啊,就设到现在了。”
前段时间,妈妈摔伤住院,一开始连翻身都很困难,生活不能自理。
她和爸爸轮班照料,医院距离家很远,时常要起很早过去。
实习那阵儿,也经常需要起这么早集合,或是她偶尔排班到这个点,得早早起来去便利店盘货,赶几家兼职更不用说。
更别提她这人做事、学习一向很注重规律,高中三年习惯了起早背单词语法什么的。
实在是习惯了。
她没和他说这么多。
黎雾拿了支新的棉签,手机屏又亮了,有什么弹出来。
她这才看到,李多晴几小时前给她发了消息,又着重提醒她,别忘了去宿管阿姨那儿拿别人送她的花。
怪他都没给她机会回复。
“丑吗?”
薄屿挑了下眉,突然问。
“……什么丑。”
涂了碘伏、酒精,他嘴角边悬着个青黄不接的圆圈儿,被她描描画画得狼狈又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