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缱绻
约了别的房东,看过另外几家,有好有坏。综合考虑下来,居然还是第一家看过的那两间对比起来各方面最好。
当然那间朝阳面的是最最好了。
晚上,回到旅馆房间,黎雾累的瘫倒在沙发。
生理期,半点儿别的力气也没有。
和房东发了消息,就定第一间,明天交房。
刷了会儿购物软件,看了看搬家要买的东西。特意搜索栏家用烘干机,研究了几个平民牌子的测评,性能、价钱对比许久。
白天他们晾在窗口的那衣服还潮乎乎,她都不敢想这玩意儿穿身上,她会被捂出多少湿疹。
想到早晨他看到衣服没晾干的臭脸,她忍不住轻轻笑。
夜风静静吹进来,窗口那件宽大板正的男士白色T恤旁边,挂着她的小碎花连衣裙。
迎着摇摇晃晃的月光,也一起摇摇摆摆。
浴室里泛起似有若无的水声潺潺,依稀听见,他似乎接了一通电话。在说德语。
应还是他那位朋友Olive。
黎雾歪着脑袋,有些困了,看到他的尾戒随意扔在一旁茶几上。她伸手放在自己掌心,细细用指腹摩挲那一枚金属莹凉。
衬着窗外清冷光线的折射,注意到
里面刻了一行小字。
2016.01.06。
0106?
不是他生日吗?
以前他俩总去酒店乱来,她没注意过。前天晚上在车站买票,特意看过他的身份证。
他的确是这天出生。
为什么是2016年的这天呢?
这是什么值得纪念的日子吗?
等了他好久都不见出来,也是太无聊了,黎雾拿出手机,把这串年月日输进了搜索框。
蹦出来的,都是一些无聊又无关紧要的新闻,国内国外都有。她正要切回购物软件,打算继续看烘干机,目光倏然顿住。
那是一条国外的体育赛事新闻,好在是英文,她看得懂,是场世界级的气。步。枪射击比赛。
明确出现了“BOYU”这名字。
还有“冠军”、“15岁”、“首次夺冠”、“最年轻的冠军射击手”、“天才”这类字眼。
——所以,20160106。
那年他的生日,也是他第一次拿到冠军那天。
听他说过,他爸爸那些年在国外破了产,意外出车祸的那天,正巧是彼时只有18岁的他,参加完一场世界级的比赛拿到冠军当晚。
他爸爸为赛事队伍倒卖兴奋剂的事情同时被披露,当地射联的人怀疑他也与此有所关联,他还在医院昏迷期间,就作废了他在那场比赛的所有成绩。那之后,他爸爸不知所踪,媒体披露出身后的人也越来越多,他过往的成绩悉数作废,甚至国王绝大多数的赛事新闻上,都无比刻意地抹去了“BOYU”这个名字。
和房东确定好了就搬,黎雾刚收拾了下他们的行李。
他的那台Switch游戏机,和保护盒在行李箱是分开收纳。她对收纳有点儿强迫症,以为是他忘了收,自作主张想给他放进去。谁料打开了那盒子,里面赫然是几个写满英文字的药盒,写满医嘱的纸条同时夹在其中。
那会儿又累又困,她心想大抵是感冒药,看盒子里有东西,也没再多事给他归置。
没顾得上及细看。
联想到了他前段时间在港城近乎把自己藏起来的颓然状态,她恍然意识到什么,趁着水声在响,立刻从沙发翻身起来。
轻手轻脚,再小心翼翼打开了。
仔细去看,医嘱是全英文,药盒上的字眼也是。
大抵辨识出。
大多是抗抑郁治疗的,还有一些抗失眠和焦虑的。
是一个月前,在墨尔本的某家心理诊所开的。
医嘱明确标注了如何用量。
他却几乎没吃几粒。
隔着浴室的玻璃门,那道高挑的人影儿晃动,花洒关了,水汽腾腾,没那淅淅沥沥的声响了。
黎雾默然放了回去,把那枚尾戒也归于了原处。躺回沙发,也听到了他徐徐低缓回应电话的嗓音飘荡出来。
她心跳阵阵,难以平静。
窗外飘着一丝丝清凉的雨意,电话挂断,他走向了她。
浑身蓦然被一丛温暖裹住了,带着清冷的凉意。薄荷气味的沐浴露香。
薄屿把凉被罩在她身上,正要抱她去床上。黎雾忽然出声,“你洗完了?”
“嗯,”他讶然,停下了动作,“你没睡着?”
“……眯了会儿。”
相对沉默。
黎雾又尝试动了动唇:“薄屿。”
他眼睫好似还沾惹着温热的水汽,像是濡湿,鸦羽一样扫过眼底,“怎么了?”
她小心问:“你打算……和我在一起多久?”又改口,“嗯我意思是,我们住多久?在深城?”
“房东给你打电话了?”
“嗯,对,”她不自觉地撒了谎,“他问了这个。”
薄屿还没开口。
“一年好不好?”黎雾直直盯着他,很轻声说,“先一年?”
“明年到期了我们再续。”
她有些语无伦次,“或者……如果你想,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在一起?”
第45章 金鱼,焰火不信你摸摸~【8.11修……
45/金鱼,焰火
片刻的相拥无言。
细雨敲打树叶,柔软的夜风阵阵,偶有一两声夜市的喧哗,从窗外飘荡入内,有若投下涟漪。
逐渐归于细不可闻。
女孩儿发间柔和清甜的香气飘荡在鼻子下方,薄屿微微呼吸一下,唇碰了碰她冰凉的耳垂:“我刚洗了个冷水澡。”
黎雾愣了愣:“……浴室又没热水了?”
“是啊,”薄屿轻笑,呼吸再下沉,埋入她肩窝,“好冷。”
像是没听到她刚在说什么一样。
黎雾张了张唇,也没再多说什么了,她也分不清自己是不是不敢再多说,手臂环紧了他:“这样呢。”
薄屿鼻息稍动,就像是在笑她傻气:“不知道,我抱会儿看看?”
“……”黎雾呶唇,“你在撒娇哦?”
“有吗。”
“说好了哦?”她再度和他确认,“明天我和房东说……我们先签和他一年的合同,或者先半年?到期了我们再看,万一住的不舒心……”
薄屿:“久一点不行吗?”
“嗯?”
他眸光沉沉,挑眉,“不是你说要陪我。”
好看的唇对她动了动:“一年?”
风有点儿凉了,黎雾下意识推了推他胸口,想去关窗户。
薄屿的腰间松松垮垮围着条浴巾,她刚一动作,还没从他身上离开,半个人又被他按着栽下去。
手忙脚乱,险些给他拽下来。
薄屿两腿稍抻开,手肘搭着一旁,寻到了桌面的尾戒,一边抬着眸子,对她幸灾乐祸地笑了:“说话不算数了?”
黎雾闭了闭眼:“……我先关窗户!”
“嗯,”薄屿鼻腔出一声,把尾戒戴回去,“关完了自己坐过来。”
“……”
黎雾去关了窗户,再坐回来。薄屿那么歪歪斜斜,懒洋洋靠在沙发上,怀里那块儿平滑又紧实,好像就等她坐回去似的。
她的眼睛有点儿被什么的轮廓灼到了似的,还是过去勾了下他脖子,“感觉你成天脆脆的,我还不是怕你着凉?”
Olive每次来电话,嘴里左一句“射击”又一句“比赛”,总把他的思绪勾得很深很深。令人烦躁。
薄屿半垂下眸,活动着自己的右手腕,小几秒,抬眼看她:“你睡这儿就不怕着凉了?”
“谁让你那么慢……半天不出来。”
黎雾才说着,失重感猛然贯穿了她。
薄屿用臂弯稳稳拖住了她纤细的腰身,从沙发上起来,他顺便弯身,指尖勾起了她掉在地上的鞋子。
给她抱了起来。
黎雾还没完全适应,只顾着紧紧勾稳了他的肩,抬脸就对上了那双慢条斯理,又极为故意地觑着她的眸子,“等我出来了想干什么?”
问得一本正经。
“你你你,你突然抱我,”她一时有些结舌,“你想干什么……”
薄屿扬了扬下巴,指着偏厅方向的双人床:“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