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蔺巫林
算了, 一百块不跟她计较。
“打火机。”赵商商问赵熠时。
她拆开酒精块, 点火,放在孔明灯内的铁丝网上固定好。
程水和赵熠时帮她拎着灯的四个角, 等火焰慢慢燃烧, 里面的空气受热, 灯罩膨胀起来。
赵熠时说:“放。”
程水闻言松手。
孔明灯一路随风直上,升入高空,变成遥远的一个红色光点。
“你许愿了吗?”程水问赵商商。
“在心里许了。”
希望世界和平。
郑女士和老赵长命百岁。
爸妈身体健康。
好多好多愿望。
大家陆续把孔明灯都放完了。
除夕夜,烟花绽放的天空下,他们拍了张五人合照。???
赵商商发朋友圈之前,在手机里找到一张偷拍江巡的照片,他背靠着书柜坐在地毯上。
赵商商抠图,再把江巡P到了合照上。
照片一发出去,就有许多点赞和评论。
程水:“下次我帮你P。”
游珉:“牛逼,有两把刷子,@江巡,兄弟与我们同在。”
游砺:“哈哈哈哈哈。”
赵熠时:“。。。。。”
赵商商把照片发到微博账号上,底下有几个相互关注的网友冒出来说“新年快乐”,也有个人说“羡慕你被帅哥包围,下次记得带上我”。
赵商商回了一连串笑脸。
到了下半夜,窗外仍有不断响起的鞭炮声。
赵商商很晚才睡着,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床,摸出手机看,发现江巡本人在那条朋友圈下面点了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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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春节,赵商商过得散漫且堕落。
新年伊始,叶春琳也不好扫兴催她天天搞学习,只留下一句“寒假作业还是要按时完成”。赵商商嬉皮笑脸地答应。
她不爱走亲戚,待在家吃喝玩乐,去程水家去得频繁。
程水捣鼓起了直播,不再是带货给家里卖水果,纯粹为了好玩。清风TV游戏区在春节期间推出直播扶持活动,程水开播打游戏,完成通关任务,赚个零花钱。
相比于带货,程水直播打游戏显得自在多了。
她嘴不甜,不爱对陌生观众说好听的,更不会要礼物,游戏操作却是真厉害。
赵商商换了个酷炫狂霸拽的ID叫“赵傲天”,在程水直播间当大老哥,遇到某些不礼貌的猥琐弹幕,帮忙禁言。
连着几天晚上,赵商商跟程水组队打游戏,玩到很晚。
导致最直接的后果是她天天早上起不来。
郑女士想出一损招,拍拍拉布拉多的头,使唤它出动。
没多久,赵商商被拉布拉多扒门的声音吵醒。她费劲从被子里蠕动了两下,钻出一个脑袋,眼睛没看完睁开。
发现把门手往下一按,狗开门进来了。
赵商商满脸困意,又满脸震惊:“郑大钱你成精了吗?”
拉布拉多嘴里叼着牵引绳,脑袋往床上拱,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它想出去放风了,让赵商商遛它。
赵商商没辙,穿上睡衣和拖鞋往楼下走。郑女士和老赵在剥豆子,“乖孙,就起床了啊。”
赵商商开口低音炮:“不是心甘情愿起的。”
“起都起了,你去遛会儿大钱呗,它今早还没出门。”
“……”
“是不是没睡饱啊,说了让你早点睡,你不听……”
赵商商:别念了别念了,我遛还不成吗。
她弯腰给拉布拉多套上牵引绳,一人一狗出了门。
拉布拉多哒哒哒欢快地走在前面,赵商商蔫头耷脑跟在后面,哪是她遛狗,分明狗遛她。
天色发白,山尖有云雾。
路边低矮的枯草和灌木上凝结了霜,除夕夜留下的炮竹屑还没扫尽,堆积在一起,空气中仿佛还有残余的热闹。
赵商商穿着冬季的厚睡衣,仍然觉得冷。
只好跟着拉布拉多小跑起来,双手揣在兜里,脚下迈着小碎步。脖子缩着,整张脸都想往衣领里钻。
瞌睡也没完全醒。
前方经过一片芦苇荡,中间有条四五人宽的小道,从上往下延伸。
拉布拉多不知看见了什么,忽然加速,赵商商想拽它拽不住:“郑大钱,站住——”
人拉着牵引绳被迫往前冲。
赵商商穿的是双拖鞋,跑太急,鞋掉了,穿着袜子踩在路上狂奔,头发糊了自己一脸。
拉布拉多停下来,围着小道岔路口的少年打转。对方喂过它几回特美味的肉干,早混熟了。
连同赵商商也一并被带到了他面前。
“江巡?”她气息不稳,还带着奔跑后的喘。
江巡从口袋里掏出肉干给她,让她喂给拉布拉多。
赵商商吸溜下鼻涕,整个人还懵懵的。她揉了下眼睛,现在看拉布拉多不顺眼,不给它喂。
郑大钱着急地看着她手里的肉干,隔着包装袋舔。
赵商商想揍它。
江巡垂眸看了看赵商商的脚,毛绒绒的麋鹿长袜,灰扑扑地踩着地。他走出去捡鞋,一只掉在马路中央,一只甩到了稻田里,好在没打湿。
那是双手工编织的毛线拖鞋,左右两边的鞋面上勾了字,组合起来就是——靓女。
江巡把鞋还给赵商商,“你就是靓女吗?”
此时此刻的赵商商:感觉有被冒犯到。
她鸟窝似的头发被风吹着打结,衣领没翻好,整个人不修边幅。
接过鞋子以后,她金鸡独立,单脚站着,去拍另一只脚底的灰尘。
人摇摇晃晃地站不稳,江巡扶住她的胳膊,借力给她。
她看了他一眼,接着把鞋穿好。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哦。”赵商商干巴巴地说。她把肉干和牵引绳全交给他,“你帮我遛吧。”
“没睡醒?”
她蹲在地上有点烦地嗯了一声。
起床气,加上别的纷杂情绪。
赵商商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特狼狈,穿得肿,还丑,虽然平常大大咧咧的,但多少还是有点在意形象。
江巡喂完肉干,发现她蹲在路边,枕着自己的胳膊闭着眼睛,像在补觉。
“商商。”江巡叫她。
赵商商没应,也没睁眼。
她有点闹脾气,也不知道要跟谁闹,郑大钱只是条狗罢了,她跟狗较什么劲。
江巡跟着蹲下,小心翼翼地伸出两根手指,将横在她睫毛上捣乱的头发拿走,恰逢她睁开眼。
两人对视上,江巡轻轻屏住呼吸。
“我不走了。”她说。
他点头:“休息会儿再走。”
“休息完也不走。”赵商商偏着头,被挤出了一点白皙的脸颊肉,粉白的指尖抠着睡衣扣子,“你带郑大钱回我家吧,我现在看见它就烦。”
江巡没说话。
他拿这样的赵商商没办法,想着该怎么办,“我背你回家可以吗?”
赵商商陷入沉默。
江巡挪了下位置,挡在风口,清澈的眼睛看着她,耐心而缄默。
过了会儿,赵商商的起床气差不多散了,脾气也跑没了,不太自然地移开视线,“我会把你压瘪的。”
“不会,你很轻。”
他说话的样子认真,似乎是真有这样的打算。
“还是算了。”赵商商站起来,从口袋里找出皮筋,把头发顺了顺,扎好,总算没那么乱了。
“我还是自己走吧。”她说。
江巡牵着拉布拉多,走在她右边。
到家后,赵商商脱掉脏袜子,换了身衣服。刷完牙洗完脸,郑女士在院里喊她下去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