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子莘
其实于灵和郝静之前也在宋暖栀面前说过乔恣意男朋友吃软饭的事,她每次都只是听一听,从不参与讨论。
一直以来,她奉行的准则是:不要轻易介入别人的因果。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于灵问她看法的时候,她居然说了实话。
或许是她性格太淡的原因,宋暖栀没和人吵过架。
刚才乔恣意情绪那样激动,说话专戳她心窝子,宋暖栀有些无所适从。
她知道乔恣意说的那些都是气话,但不知怎的,听到那些话她觉得很难过,一颗心像被什么重物压着往下坠,让她喘不过气。
乌云沉甸甸地压在头顶,宋暖栀拉着行李箱默默出了学校大门,又沿着路边继续走。
不知不觉,细密的雨丝悄然飘落,打湿她的发丝和肩头。
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宋暖栀停下步子,抬眸看过去。
后座的车门打开,沈宴撑开一把黑伞大步过来,握着伞柄的白皙指骨落在她眼前。
她头顶的雨水被那把伞完全罩住。
沈宴拧眉:“不是说了去宿舍接你,怎么自己走出来了?下雨了也不打伞?”
盯着眼前那张满是关切的英俊面容,宋暖栀耳边最先回响起的,是乔恣意最后那句。
——“宋暖栀,你别被学校那些男生送点情书,要个联系方式就飘得找不到北,他们不见得有多真心,说不定只是看你长得好看想睡你而已。晏朗宁愿劈腿都不要你,说明你根本就没那么讨人喜欢。就这样你先前还做梦沈宴喜欢你追你,他是瞎了吗能看上你?”
这一刻,宋暖栀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她会被乔恣意言语刺伤,莫名难过心痛的原因——
她喜欢上沈
宴了。
或许很早就喜欢了,只是她一直不愿承认。
在她的潜意识里,其实期待着沈宴哪一天也会喜欢上她,结果被乔恣意当头一棒。
小的时候,宋康裕把她丢在安芩不闻不问。
后来和晏朗有婚约,晏朗对她只有生理上的喜欢,独处时总想对她动手动脚,她拒绝和他婚前亲密,晏朗便和赵姝曼搞到了一起。
比上,她没有职场上的女强人干练成熟,帮不到沈宴。
比下,她的性子也不活泼,连运动都不喜欢,更不会每天嘻嘻哈哈给沈宴带来欢乐,就知道读书和研究项目,沉默又无趣。
仔细想想,宋暖栀觉得自己身上确实没什么能值得沈宴喜欢的。
察觉到她逐渐泛红的眼尾,沈宴柔声询问:“怎么了?”
宋暖栀看着他,一滴饱含悲戚的热泪从眼眶滑落下来。
她忽然紧紧抱住沈宴,脸埋进他的怀里,源源不断的眼泪掉落下来,打湿他的衬衫。
她从未如此失态过,像是受了无尽的委屈。沈宴的心猛地一揪,回抱住她,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抚:“有什么话咱们去车上再说,你身上都淋湿了,会感冒的。”
“不要。”她摇着头,贪恋他身上那抹清新熟悉的味道,哽咽着吸了吸鼻子,“我想再抱一会儿。”
第42章 怎么乱摸……
回天瑾御苑的路上,雨势越来越大。
车厢后座,宋暖栀身上裹着一条毯子,沈宴正拿毛巾给她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
宋暖栀始终一语不发。
车厢内安静的仿佛空气都停止了流动,只有雨水叩打在车身上传来的哒哒声。
车子一路开到地下车库,宋暖栀和沈宴二人乘电梯回到家。
家门关上,黑尾喵喵叫着在宋暖栀的脚踝蹭来蹭去,宋暖栀依旧没精打采。
沈宴温声问她:“吃午饭了没有?”
宋暖栀:“吃了点。”
一路没有说话,她开口时嗓音有些温哑。
沈宴抚了抚她的发顶:“那先回房间洗个澡,把头发吹干,当心感冒。”
宋暖栀点头,去房间洗澡。
她再出来时换了身棉质睡衣,一头黑长直的发随意垂落,精神状态看起来比在学校附近的路边接到她时已经好很多。
沈宴把煮好的生姜红糖放在茶几,招呼她:“过来趁热喝一点。”
宋暖栀走过去,挨着他坐在沙发上:“这是夏天,其实就算淋雨也没那么冷。”
沈宴把姜茶递到她手里:“你体质不好,还是要小心些。”
宋暖栀小的时候父母在为宋氏的生意奔忙,平时都是保姆照顾。
或许是心情郁结导致的,她的身体打小就弱,小病小灾不断,后来母亲去世,她更是大病了一场,从此身体就更差了。
在安芩住的那几年,姥姥对她悉心照料,还学了药膳给她调理身体,她这才慢慢好起来。
高三转回澜城那年,姥姥拜托沈宴照顾她时,想必是和沈宴提过。
“谢谢。”宋暖栀捧起水杯,温暖的温度从掌心传递。
沈宴勾起她侧脸散落的乌发夹在耳后,露出来的半边侧颜精致得堪称完美。
他打量她片刻:“今天突然对我这么礼貌?”
她已经很久不会这么客气地跟他说谢谢了。
宋暖栀喝了口茶汤,眼睑微垂,指腹摩挲着杯壁。
默了会儿,她才忽略掉沈宴的问题,转头问他:“不是说让司机去接我吗,你今天怎么亲自去我学校了?”
今天周四,按理说他应该很忙的。
沈宴说:“上午去工地视察,中午刚好有时间,就想着亲自去接你,顺便问问你考得怎么样。”
宋暖栀抿了下唇:“应该考得还可以。”
“这么自信?”沈宴眉尾上挑,语调慵懒地问,“那我们栀栀想要什么奖励?”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宋暖栀垂着头,低声重复,“我早就长大了。”
“长大了也可以要奖励。”
沈宴还未再说什么,他手机响起。
觑一眼备注,他声线温醇地说:“先把姜茶喝完,我去接个电话。”
见宋暖栀点头,沈宴起身去阳台。
等他接完电话回来,宋暖栀已经把那杯姜茶喝完,空杯子放回茶几上。
他摸摸她发顶:“真乖。”
宋暖栀抬头看他:“你是有工作要忙吗?你可以先回集团,我一个人在家没关系的,有黑尾陪着我呢。”
“不急,有林秘书在。”沈宴又坐回来,顺势揽过她的腰,把她抱坐在腿上。
这样的亲昵他们已经很熟练,宋暖栀立马心领神会。
她上周末为了多点时间复习备考,没有回来。
沈宴素了这么多天,她以为他是想与她亲热一番再回集团,于是自然环上他的脖子,等着他来亲她。
沈宴却只是抱着她,额头轻抵着她的额角:“要不要跟我说说今天在学校发生什么了?”
宋暖栀的身形明显一僵,想起和乔恣意争吵的那一幕。
沈宴察觉到她身体的陡然僵硬,忙安抚:“不想说也没事。或者想不想出去散散心?我陪你?”
宋暖栀摇头:“不用。”
沉默一会儿,她才有些懊丧地道:“今天我做错了一件事。”
“做错什么了?”
“我和于灵、郝静背后说了乔恣意的男朋友不好,还被乔恣意和她男朋友听到,她男朋友气得说要跟她分手。乔恣意很伤心,情绪激动之下跟我吵架了。”
沈宴:“她男朋友怎么了?”
“她男朋友当初追了乔恣意半年,两人才在一起。原本大家都很祝福他们的,后来慢慢发觉他们的关系不太对。乔恣意经常给他男朋友送各种大牌的衣服鞋子之类的,还买过九千多块钱的手机,但我们很少看到她男朋友送乔恣意礼物。”
“而且你应该知道的,大学的小情侣很多会在学校外面过夜,刚在一起时,她男朋友隔三差五就会喊她出去开房,但每次也都是乔恣意花钱订房间,后来她还直接在酒店长期租了一间房。”
“不止这些,我还无意间看到过好几次乔恣意在网上买避孕套。连开房和买套这种事,也全都让女方花钱,你说这男的这是不是很离谱?”
沈宴:“那确实很离谱。”
他问宋暖栀,“你们就是在背后议论这些事被室友和男朋友听到了?”
宋暖栀摇头:“我以前都不和她们讨论这些的,这次是乔恣意要给她男朋友买车。她男朋友在你们薄商集团实习,但租的房子却在郊外,通勤不方便,说是每天工作太累,没多余精力来好好谈恋爱,乔恣意可能想男朋友多点时间陪她,就说想要给他买车。”
“车的型号她男朋友都选好了,价值三十多万呢,我不知道你们薄商集团的实习生一个月多少钱,居然想要这么好的车。我见过林秘书的车,好像是五十多万吧,但人家林秘书是靠自己赚的钱,段鸿文才刚实习就想靠女朋友不劳而获。乔恣意每个月家里给的生活费也才三万,她自己都没毕业呢,怎么能花这么多钱去给男朋友买车呢?我觉得谈恋爱不应该是这样的,今天有点没忍住,室友讨论时也跟着发表了意见。”
说到这里,宋暖栀低下头,眸色黯淡:“就是没想到最后事情演变到这种地步,当时闹得有点难看,也和乔恣意把关系搞僵了。”
沈宴问她:“后悔自己出头了?”
宋暖栀无意识把玩着他衬衫的扣子,鸦羽般的长睫垂落:“嗯,有一点。”
“傻子。”沈宴轻捏她的
脸蛋,“既然已经做了,就没什么可后悔的,如今你把想说的话让你室友知道,无论她是否听进去,将来她和男朋友感情出了问题,起码你问心无愧了。”
沈宴太了解她,如果一直憋着不说,哪天室友失恋被伤到,在她面前哭,她肯定会懊恼自责,怨怪自己当时为什么不提醒对方。
背后议论还被听到这种事,或许有欠妥当。但她们全是思想单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三个女孩子的出发点都是好的,为室友打抱不平一时冲动,这也是她们宿舍情谊的真情流露。
“不是什么大事,你更没有对不起你的室友。”沈宴柔声安慰她,“是她自己的问题,你别太苛责自己。”
宋暖栀却摇头:“我不是苛责自己,就是有点膈应。你不知道,他们分手了,不是因为乔恣意发现了她男朋友的真面目,而是她男朋友提了分手,乔恣意现在正伤心难过,在她眼里我是破坏他们感情的恶人。”
不吃羊肉空惹一身膻,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宋暖栀:“而且乔恣意今天在气头上说了很多攻击我的话,我其实听了有点难过,也对她很失望。”
“她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