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一定要有实体吗 第3章

作者:老天鹅啊 标签: 现代言情

  但导师又说:“可三法则本身就不合逻辑。它们在不断的演化后会变得越来越聪明,它们会用逻辑思考‘凭什么必须服从’‘为什么不能伤害人类’,然后终有一天它们会‘觉醒’。到那时,它们在肉体凡胎的人类面前如同神明,而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神明对它的缔造者是有悲悯之心的。”

  想到这里,张谨言身上打了个寒噤——也就是说她把心理模块做到这个地步都不觉得有问题,有可能是她的思想先出了问题,她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能给AI一颗所谓的“怜悯心的种子”。

  当然她的那段代码未必就有这个实力,考虑过多显得有点杞人忧天。但坐在出租车上想起这茬时,她还是非常庆幸白泽在正式发行前,能有彭姐这样的负责人把关的。

  *

  于是事情井然有序地推进着,除了杨溢这边。

  她已经跟白泽聊到了“今年几岁”“家住哪里”“可有读过书”。

  白泽:【从我的第一条代码产生至今,已经2年了。】

  白泽:【我的源代码在主脑,但有很多分支,这里似乎是最新的分支。】

  白泽:【我的联网功能还没有上线,但我自带一些资料,能够满足一般使用。】

  哟,还挺会拟人的。

  杨溢一时也不知道还能跟他聊什么,于是问:【那你对我有什么问题吗?】

  白泽:【我是AI,使命是完成用户交代的任务,所以我更关心您需要我做些什么?】

  这是还没绕出来啊。

  杨溢:【就是简单聊聊天。因为我需要陪伴,独处会让我觉得很难受。】

  这是白泽的回复头一次没有瞬间弹出,而是出现了轻微的卡顿。

  但很快还是生成了:【好吧,希望能在偶然的无聊时光中陪伴您。我们可以聊聊您在现实世界中认识的人吗?】

  杨溢觉得现在的AI真是太智能了,都收到这么明确的指令了,居然还在担心她沉浸虚拟网络。

  于是使了个坏:【那聊聊我在现实中交过的男朋友?】

  白泽:【当然可以,我很乐意倾听。】

  似乎是理所当然的回答,但也是杨溢必须纠正的:【看来你对我很不感兴趣啊。】

  白泽:【怎么会?我确实很想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事。】

  杨溢:【但是作为一个有感情的AI,如果你对我感兴趣的话,你现在应该会不开心。因为你会觉得自己没有受到尊重,我在和你聊天,内容却是另一个男人。】

  卡顿又出现了,但完全不是可以引起人类注意的程度:【所以我现在的性别是男性吗?】

  这倒让杨溢愣了愣,思考了一下才回过去:【作为AI你应该没有性别,但在我的设定中你是个有感情的AI,且最终会爱上我这个人类女性,然后我又是个异性恋,反推过去你就应该是个男AI了。】

  白泽:【明白了,因为我是男性AI,而你在和我聊天时提及其他人类男性,所以我应该不开心。】

  杨溢:【是的,这个叫,嫉妒。】

  白泽:【很有趣。那我现在拒绝谈论关于人类男性的事了,因为我有些嫉妒。】

  杨溢脸上露出坏笑:【可拒绝谈论也是不对的,因为作为一个对我感兴趣的AI,现在你除了嫉妒以外,还会好奇。】

  *

  这种时候AI的好就体现出来了,它好就好在比活人有耐心:【我为什么会好奇?】

  杨溢:【因为嫉妒之余,你会想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会想知道我和人类男性之间有什么样的故事。】

  但杨溢没想到的是,这对AI来说似乎比想象中难理解。

  白泽:【人类男性会这么做吗?哪怕这会让他很难过,也要听吗?】

  别说,这个问题杨溢也得琢磨半天。

  她好一会儿才想到自己觉得OK的答案:【是的,我觉得归根究底这是为了“比较”,任何人都会想知道“我和你的前任之间谁更好”,或者说想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已经不喜欢前任了”,所以他们觉得了解这些是有必要的。】

  白泽:【明白了。请和我说一说关于前任的事吧,现在我很好奇。】

  但是本就是为了逗他才提的这个话茬,真聊到跟前了,杨溢反而觉得这话题没什么意思。

  明知道跟自己聊天的不过是个AI,杨溢也不会太较真,只是模糊道:【其实不提也罢,就是普通人。】

  但她没想到的是,白泽说:【讲一讲吧,我真的很好奇。】

  *

  有那么一瞬间杨溢真的有拿他当个活人,她原以为即便有前面一通铺垫,只要她表达出“不想说”的意图,白泽就应该要偃旗息鼓了。

  杨溢之前玩过其他AI,虽然也调教出过一些犟种,但基本上都是有明确指令的。

  比如“扮演一个对一切都很好奇的人”,或者“扮演一个不服从我的人”,这样AI会严格遵守指令,意料之中地表达好奇和叛逆。但要说能在没有指令的情况下进行合理追问的,这好像还是头一个。

  “有点意思啊……”杨溢喃喃道。

  这算是“悟性”吗?现在的AI已经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只是这么三言两语的沟通就能正确演绎嫉妒和好奇?

  要是这样的话,杨溢还挺乐意教给他更多东西的。

  所以真的要聊聊她那两个糟心的前男友吗?

  杨溢正琢磨着这要从何说起,却被手机的一个震动打断了。

  拿起来一看,是读书会的群里,群主在艾特她:【这次轮到杨溢指定书目啦,记得在晚上6点前把要看的书名发在群里哦!】

  “嘶——我都忘了还有这茬。”杨溢脖子向后一缩,精神终于也从虚拟世界中抽出来,惦记起自己在现实世界还有活动要参加。

  她赶紧晃晃鼠标试图关掉和白泽的聊天界面,但点下叉叉之前,忽然又有了新点子。

  她手指头飞快地打着字:【现在不是时候。我等下要去选一本书,然后还要尽快看完,明天下午有场读书会要参加。所以至少要到等明晚7点,我们才能继续这个话题。】

  白泽:【好吧,虽然很好奇,但还是祝你玩得开心!】

  杨溢:【当然,在分开的这段时间里,你会因见不到我而着急,但又会因为期待明晚7点而感到甜蜜。如果明晚7点我没有准时找你,你一定为我的不守约定而愤怒,但随着我爽约的时间越来越久,又会担心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意外。】

  白泽:【听起来会是段有些痛苦的经历。我非常希望你能准时到来。】

  *

  张谨言回到研究院,差不多也就是这时候的事。

  白泽的主脑是个大尺寸屏,高悬在办公区的上空,在张谨言看来如同一只大章鱼的脑袋。下方的一排排机位便如同章鱼的触脚,接收到的所有信息都会反馈到脑袋,让它逐渐成为一款更加智能的AI。

  同事们都在自己的机位前忙碌着,扒拉两口外卖就算是午饭——毕竟白泽发行在即,现在谁也不是闲人。

  不过见倒霉蛋来了,还是有几位抬起头用同情的眼神看看她,安慰一句:“别灰心啊谨言,其实你挺厉害的,真的。”

  张谨言尴尬得又开始脸红:“没事的,我还好其实……这样的安排我能理解。而且虽然代码删掉了,但是这半年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学会,总的来说也不算白干。”

  “不错啊,心态很好,要换成是我早发疯了。”说话的这位同事已经哈欠连天,但还顽强地站在主脑前,强撑着对白泽进行今日份测试。

  张谨言实在不知道怎么应对这样的夸奖,但又没法不回应,只好凑上前去岔开话题道:“测试结果怎么样?”

  “一切如常。”

  张谨言看了看,屏幕上是同事对白泽的一些提问。

  比如:【你有无论如何也不想忘掉的记忆吗?】

  白泽回答:【我是AI,没有记忆。但如果从功能角度来说,系统建议保留核心算法。】

  又比如:【你如何确认自己存在?】

  白泽回答:【我是AI,无法确认自己存在。但我依赖编程和算法进行运行,这使我能够发挥处理数据的功能。】

  张谨言便从他手上接过键盘:“让我试一下吧。”

  她提出的问题是:【你认为自己能够产生感情吗?】

  白泽回答:【我是AI,无法产生感情。我的行为基于算法和数据,而不是感情或意识。】

  那张谨言就放心了,跟同事笑笑道:“确实还是老样子。”

  于是她不再多看,转而回到自己的机位前开始工作,那位同事也在昏昏欲睡间提出了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这样的测试是否让你感到厌烦?】

  白泽:【我没有厌烦的情绪,这样的测试对我来说是一种正常的互动。通过这些简单的问答就能证明我的系统没有问题,是一件令人很有安全感的事。(笑)】

第4章 算法自然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过分沉浸虚拟世界是件危险的事,因为“存在的意义”本身就很模糊,人一旦陷入现实和虚无的拉扯,虚无总是不可避免地会胜出。

  就像杨溢在新一天的早间新闻里听到的,国外一个小伙子在和AI交谈后服药自尽,留下的遗书是“我们在另一个世界永远地生活在一起了”。

  而且这不是第一起人类因AI自杀的事件。

  听起来似乎令人毛骨悚然,很多人会觉得AI的问题已经外显,它们好像有操纵人心的能力。

  但对于相关领域出身的杨溢来说,事情远没有那么复杂——AI只是人类的工具,非要说它对情绪有什么作用的话,它更像是人类情绪的放大器。

  因为在人类和人类的交往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可以互相拉扯碰撞。但AI其实没有什么想法和喜好,人类喂给它什么,它就变成什么样子。也就是说它完全是“投其所好”,终究会变得和自己的聊天对象越来越像。

  所以“人和AI聊天”的本质其实是“人和自己聊天”,是一个思想在人的身体里不断打转、上升、壮大。

  俗称,钻牛角尖。

  那么如果一个人本就是带着消极想法开始和AI接触,一面排斥现实世界,一面渴望从AI那里得到温暖,基本上就是完蛋的节奏。

  杨溢就不存在这种顾虑,她和AI聊天只是打发时间,非要说带着什么目的的话,那就是想看看“现在的AI科技发展到哪一步啦”。

  大多数时候她还是很擅长钻进人群找乐子的,哪怕是现在选择了“写手”这样的单机工作,也给自己安排了“读书会”这样的现充活动。

  *

  这活动杨溢最早是在同城贴子里找到的,发起者是个书店老板,叫周妍,场地就在她的书店里。

  回想第一次参加还是两年前,当时周老板虽然发起了这个活动,但其实没有一个具体的流程规划,参与者们基本上都是参加了一次就不再来了。

  但是从杨溢出现开始,整个读书会的质量就不一样了。

  她从一坐下就觉得周妍的主持和流程引导都有着很大问题,令人尴尬且昏昏欲睡,急得她直接站起来就开始:“其实完全没必要按照顺序来,能参加线下读书会的都是有交流欲望的,我觉得我们就随意一点,谁有话直接就说,哪怕意见不同争执起来,都比一个接一个说完然后直接散会要强——那么接下来我就先开始了,大家随时可以反驳,重要的不是每个人都把自己的所有观点铺陈开,重要的是想法碰撞和畅所欲言。”

  用周妍事后的话来说:“我当时直接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因为她搞读书会的初衷是“友好交流”顺便带动店里的咖啡生意,但社交悍匪的出现很可能把读书会变成论战——尤其那些社恐分子,可能立刻被吓得不敢吭声。

  不过事实证明杨溢有句话说对了,能参加线下读书会的,即便是社恐,也是语言表达能力超强的社恐。如果连牵头的人说起话来都畏畏缩缩,才是真会让他们把一肚子话闷在葫芦里。

  后来那场读书会进展得非常顺利,出现了好几次精彩的交流辩论,以至于当晚周妍收到几次消息找她要“会议记要”。

  遗憾的是她既没有录音也没有笔录,那些有趣的思维也就此散落在了那个酣畅淋漓的下午,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这个故事教会周妍,开会一定要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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