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榴火
她知道,一定会。
沈毓楼为了往上爬,可以牺牲所有。
而如今,沈毓楼却给了她如此残忍的抉择。
司渡和沈嘉青的命,选一个。
姜宝梨瞪着沈毓楼,真的恨不得用眼神刺穿他。
沈毓楼衬衣洁白,容颜依旧是那样清冷。
高高在上。
当年那个被她倾心爱慕很多年的男人,如何变成了现在这般……面目可憎。
“我不会做这样的选择。”姜宝梨咬着牙,愤恨地说,“我放弃过他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沈毓楼,你想都别想……”
沈毓楼眼底的光,倏而晦暗了下去。
忽然,他笑了——
“好啊,希望你不要后悔自己的选择。”
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姜宝梨心都要碎了,双腿发颤,有些站不稳。
她捂着嘴,跌坐在地……温热的液体淌在手背上,才发现自己在哭。
司渡走出来,蹲在她身边,用手背替她擦掉眼泪。
他没有系领带,衬衣扣子松散地敞着,露出一截漂亮的锁骨。
“别哭,我来想办法。”
“相信我吗?”
他捧起姜宝梨的脸蛋,眸光真诚而郑重:“我向你保证,我一定……救活他。”
姜宝梨抬起婆娑的泪眼,咬着牙,重重点了点头。
她信他,一直都信……
……
这两天,司渡几乎推掉了所有的工作,联系了莫森生物科技公司全世界范围内的医疗合作企业,寻找适配沈嘉青rh阴性血的肾源。
而与此同时,沈毓楼也开始了各类体检,遵照医嘱,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肾移植手术。
姜宝梨不吃他威胁的那一套。
但是沈毓楼了解她,吃软不吃硬。
现在关系已经糟糕到底点了,他一步一步走过来,让她对他的恨意逐步加深。
沈嘉青的病,会让她对他……心有亏欠。
而这份亏欠,就是他唯一的机会。
哪怕现在她不肯选他,又有什么关系。
这份亏欠,会成为她和司渡感情的最大裂痕,让他们余生都不会安宁。
这样……迟早有一天,他会顺着这条裂痕罅隙,钻进去。
钻进她心里。
这两天,姜宝梨一直在病房里照顾沈嘉青。
“宝梨姐……”
沈嘉青苏醒了过来,脸色苍白,可怜兮兮地看着姜宝梨:“我……会死吗?”
“不会,姐姐不会让你死,一定给你找到合适匹配的肾源。”
沈嘉青看着自己手上的输液管:“我听护士姐姐说过,说我是熊猫血,像我这样的……很少很少……”
姜宝梨压着喉咙里的酸涩,仍是元气满满地笑着,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这些事,交给司渡哥哥去操心,司渡哥哥认识全世界最好的医生。你就好好养身体,你相信司渡哥哥吗?”
“嗯,我当然……相信……”
“那就对啦!”姜宝梨柔声安抚着,“不要担心。”
“可是沈毓楼哥哥说,他和我能匹配上。”沈嘉青困惑地说,“他说他会救我,他愿意给我一个肾。”
空气凝滞了几秒,姜宝梨问他:“那你……怎么想呢?”
“我不知道,我想要活下去,可是如果让沈毓楼哥哥分一个肾给我……我……”
沈嘉青虽然年纪小,但他心里很清楚,沈毓楼对他的兄弟之情……并不多,“我觉得……哥哥不是很喜欢我,姐,他是真心要分一个肾来救我吗?如果我接受了,他会不会对你……怎么样?”
这些年在沈毓楼身边成长。
他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
“不会到那一步的。”
姜宝梨心里很难受,扶着他躺下来,“你不要操心大人的事情,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养病。”
沈嘉青听话地点了点头。
深夜,姜宝梨一个人走出病房,手机里拨出的是沈毓楼的电话。
几番想要拨出去,又被她狠狠挂断。
该说什么,怎么说……
她毫无头绪。
不能让他不救,也不敢让他救……
沈毓楼这一招,真的狠,直接把她架在烈火上炙烤了。
凌晨两点,姜宝拖着着疲惫的步子,回到了家。
山月庐别墅依旧为她留着灯。
司渡的身影在厨房忙碌,锅里飘出了馄饨的香气。
他给她准备好了宵夜,生怕她有一丁点地饿着。
“说了不用等我。”姜宝梨心疼他陪她熬夜,“万一我在医院过夜呢?”
司渡转身,看着她:“但你回来了。”
“你不会每天都做吧。”
司渡没有说话。
姜宝梨看着他,越来越感觉,他的主人格已经快要和现在的他融合了。
“司渡,你想跟我说什么?”
“没,等你吃饭。”
司渡将她拉过来,按着肩膀坐下,“宵夜不要吃太多,随便对付几口就行了。”
姜宝梨没有多问了,拿起筷子,吃着馄炖。
司渡坐在她对面,目光像黏在她脸上,贪婪地望着她。
知道第二天早上,她很早就会离开。
深夜里,司渡从后面紧紧地搂着她,用力到前身肌肉都绷紧了,胸膛贴着她的脊背。
心跳,震耳欲聋。
姜宝梨能感受到他的惶惶不安。
“不管沈毓楼做什么,我的心都不会动摇。”她很坚定地说。
“没问,闭嘴。”
司渡仍是嘴硬,“睡觉。”
她被他更用力地箍住了。
“你明明就在担心这个。”
“我没有,睡觉。”司渡闷闷的,带着几分幼稚的赌气。
一点也不想触及这个话题,不想被她看穿心里的不自信。
姜宝梨转过身,捧着他那张英俊锋利的脸庞,隔着夜色,凝望他清透的眸子,对藏在他身体里的那个小男孩说——
“我会一直爱你,直到身体与灵魂,化为灰烬。”
……
沈毓楼做完了所有的体检,与医生商议好了手术时间,宜早不宜迟。
偏在这个当口,沈毓楼被覃御山一个电话叫到了老宅。
这段时间忙于对付司渡,忙于弟弟病情的事,沈毓楼几乎没有时间与这位干爹交流。
路上,他猜测覃御山叫他回去,应该也是聊公
司的事务。
下车时,天空闷雷阵阵,雨却一直没有落下来。
干燥,闷热。
覃家老宅门前的石狮子上,在晦暗的天空下,落满灰尘,格外威风凛凛。
书房里,沈毓楼见到了覃御山。
他单手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握着茶盏,食指有一颗翠玉扳指。
尽管年过六旬,依然挺拔如松。
“干爹。”沈毓楼站在几步外,恭敬地唤了声,“最近您身体可好?”
“你还记得我的身体,真是有孝心。”覃御山抿了一口茶,缓缓抬眼。
阴阳怪气地说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