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榴火
“对,这种菇类看起来很容易和普通蘑菇混淆,但有剧毒。”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注射了解毒剂,现在正在洗胃。”医生皱眉说,“但他吃的太多了,情况不容乐观。”
听到这话,姜宝梨靠着墙,整个瘫软在地。
完了。
她是要勾引司渡,不是要勾他的命啊……
谁知道那些蘑菇有毒,看起来跟她小时候摘的小野菇一模一样。
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想给他尝尝鲜。
她已经不讨厌他了。
他救过她,好几次。
姜宝梨抬起头,望向赵勖管家。
赵管家皱着眉,担忧又无奈,对她说——
“那碗鸡汤,他一点儿都没剩下。”
“……”
抢救一直持续到凌晨,司渡总算脱离了危险,转入普通病房。
姜宝梨扶着冰冷的墙壁,缓缓站起身,看着穿白大褂的护士将他的病床推出来。
仍旧处于昏迷中,脸色惨白,不似平日里的张扬跋扈。
俨然就是个苍白病弱的美少年。
平时他总是冷冰冰一张脸,难得如此少年气的一面。
姜宝梨想起来,他才十九岁。
右手输着液,点滴顺着胶质透明管,淌入他的身体里。
姜宝梨跟着他进了普通病房,已经深夜凌晨了,她一直陪在病床边。
虽然医生宣布脱离危险,姜宝梨还是不放心,得亲眼见他醒过来,才能安心。
愧疚、害怕……还有一丝丝说不清楚的东西,勾着她的情绪。
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人在意她的安危,愿意不顾一切来救她。
然后这样一个人,因为她的错误丢掉了生命。
姜宝梨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黎明时分,有零星的晨光溢入窗帘缝隙。
姜宝梨趴在他的病床边,睡着了。
司渡手指动了动,睁开眼,瞳眸还有点浑浊。
垂眸,看到姜宝梨趴在床边,乌黑的头发散落在床边。
唇色很淡,像春日的樱花。
她睡得不安,眉头皱着,手指紧攥着床单,像在担心什么。
总不能是在担心他。
司渡虽这样想,仍旧伸出手,碰了碰她冰凉的手背。
她没有醒来,眼睫不安地轻颤。
他鬼使神差地凑近了她。
从未如此近距离,如此安静地……观察她。
她美得很安静,也很惊心动魄,唇瓣如樱……让人忍不住想要吻上去。
就在这时候,姜宝梨身形一动,仿佛是被什么给惊醒了。
猛地抬起头,偏巧,与他的唇角擦过。
司渡立刻后仰,靠在了病床头,柔和的表情立刻下降二十度,冰封。
心脏,却滚烫地狂跳着……
姜宝梨完全没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醒过来的司渡,惊喜地喊道:“司渡,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司渡胸口略微有点起伏,语气冰冷:“你怎么在这里?”
姜宝梨激动得眼眶有点发热,以为他要死了,求老天爷、求菩萨,如果他能活下来,可以减少自己十年寿命,不,二十年寿命!
她的祷告,大概菩萨听到了。
虽然有点懊恼,但……
算了。
他能醒过来,少活几年就少活几年吧!认了!
“等着给你收尸啊。”姜宝梨嘴上仍旧不饶人,“差点以为你真的活不过我了。”
司渡嘴角轻扯了扯,露出一个虚弱的笑:“那你……可能要等很久了。”
难得露出如此柔和的表情。
姜宝梨的心却紧了紧。
她以为司渡醒过来,会大发雷霆,会狠狠骂她一顿,马上把她赶走,甚至牵连沈氏集团,跟着她一起“陪葬”了。
她差点害死他。
毕竟,他动动手指头,舒欣彤家几十年的产业,灰飞烟灭……
“司渡,你……不生气吗?”她不安地问。
司渡敛了敛眸。
扪心自问,应该生气,这个蠢女人,把毒蘑菇弄进他的食材里。
也不知道是真蠢,还是故意的……
但诡异的是,司渡一点儿生不起气来。
这件事,跟他冲进ZenithClub看到她被欺负的场景,那样的怒火滔天……完全不一样。
他没办法真的对她生气。
“你被吓到了?”他问她。
姜宝梨愣了愣。
好温柔,这个恶魔,也可以如此温柔地说话吗?
“昂,有点。”
“活该,怎么没吓死你。”
“……”
好叭,还是他。
司渡闭上眼,太阳穴还是有点隐隐作痛。
当时眼前产生了幻觉,看到了很多……压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
这辈子,都不想再忆起的……不堪。
他记得姜宝梨当时冲进了房间,他还记得……自己好像咬了她。
司渡蓦地揪住她的衣领,拉过来。
“哎哎哎!”姜宝梨被他攥着,差点不能呼吸了,“干什么!”
她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白色丝绸的衣襟胸口,有浸润的血迹,他将她衣领稍稍拉下来,露出了丰润的口口。
雪白的肌肤上,有清晰的牙印痕迹。
姜宝梨心头一惊。
司渡扫了她一眼:“你给我吃了毒蘑菇,咬这儿了,我不负责。”
姜宝梨矜持地躲开他,整理衣襟:“算我倒霉,行了吧。”
司渡伸手,按了床头的护士铃。
姜宝梨整理好衣领,便有护士走进来:“司渡少爷,您醒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拿点干净的纱布和碘伏过来,还有新研的外伤药。那药,你没有权限卡,不一定拿得到,去找赵勖,用我的权限。”
护士点点头,推出了病房。
不过一刻钟,便将他需要的药物端了进来:“您哪儿受伤了?”
“出去。”司渡简短有力地说。
护士看了眼姜宝梨,顺从地点了点头,放下托盘便出去了,顺带关上了门。
司渡熟练地戴上口罩和白色胶质手套,用纱布蘸了碘伏,对她说:“过来。”
姜宝梨犹豫,没动。
“怎么,舍不得让我的牙印在你那儿消失?”
“……”
姜宝梨脸颊胀红,抓起枕头就想砸他,“刚刚的毒蘑菇,怎么没毒死你呢!”
司渡哼笑了下:“小心,这新药价值连城,弄翻了我不会再给你拿新的。”
姜宝梨放下枕头,瞪了他一眼。
“除非你真的想永远保留我的咬痕。”司渡用命令的口吻说,“过来。”
姜宝梨可不想发生这种事,只能不情不愿地凑过去了。
闭上眼,心里默念,她就是一具尸体,就是一具尸体。
他解剖过的尸体千千万,不多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