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郁七月
“不是说肚子疼来例假了吗?”
江棠梨:“......”
“来例假还能去游泳?”
一连两个质问,让江棠梨半天没说出话来。
倒不是心虚,而是没想到自己都伤成这样了,他竟然还会跟她秋后算账。
哪还有心思在他面前扮弱,江棠梨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对,就应该摔死我!”
说完,她头发一甩,肩膀一转。
结果没走两步就被陆时聿从身后拦腰抱了回来。
“你干嘛!”
陆时聿接住她怒气冲冲的眼神:“都伤成这样了还能跟我发脾气?”
短短一句话,瞬间让江棠梨反思了自己。
于是上一秒被陆时聿放回沙发里,下一秒就她搂住了陆时聿的脖子。
“老公,好疼~”
不是撒娇,而是比撒娇更能让陆时聿束手无策的哭腔。
陆时聿俯腰任她抱着的动作许久都没有动一下,被江棠梨拉低几乎埋在她颈窝里的脸,全是因他照顾不周而受伤的自责。
像是说再多的对不起都于事无补。
所以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略重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从他鼻息间斥出来。
江棠梨忍着皮肤里的痒意,不自觉地有了几下轻微的抖肩,陆时聿以为她是疼,抬头间,握住了环抱在他后腰的手腕。
“还摔到哪儿了?”
江棠梨忙把自己的左胳膊肘给他看:“这里。”
和她膝盖上触目惊心的纱布相比,这处几乎看不出异常,但却是真的疼。
陆时聿刚碰到,江棠梨就狠狠“嘶”了一声。
陆时聿不碰了,“带你去拍个片子。”
虽然伤的过程含着水分,但结果却是真真实实摆在他眼前的。
所以江棠梨并不担心被他发现什么,但他过分的担心却会加重她的自责。
“张医生说没有伤到骨头,不用拍片子。”
“别跟我提他。”陆时聿毫无留情:“从上次你在卫生间摔倒,我就想把他辞了。”
江棠梨不解地扁了扁嘴:“摔倒是我不小心,怎么能怪人家。”
“但是他作为家庭医生,应该护理在一旁。”
他语气有着强烈的不满和追究其责的强硬。
可江棠梨不想因为自己让别人丢了工作,无论直接还是间接。
所以她问:“如果没有今天这事,你还会辞退他吗?”
陆时聿口风依旧:“只要他是这样的工作态度,结果不会变。”
真不知该说他较真还是薄情。
既然结果改变不了,江棠梨只能尽力争取:“那你得多赔人家一点钱。”
陆时聿失笑,手捏在她脸上:“你当你老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江棠梨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结果没一会儿的功夫,李管家回来,说是负责泳池日常养护清洁工作的刘经理来了。
陆时聿也不是谁都会见,挥手让李管家去处理。
江棠梨晃了晃他手腕:“你不会也要把人家辞退吧?”
陆时聿说:“安全也是他们日常工作的重要一项,可是在你掉下水后,他们却没有及时出现。”
江棠梨觉得他好苛刻:“水池都不深,我也没呛着水。”
陆时聿目光定在她脸上,“那如果水深了呢?如果你呛了水呢?”
江棠梨说不出话来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李管家回来,“陆总,已经处理好了。”
「处理」两个字,让江棠梨心里咯噔一下:“辞了?”
李管家看了她一眼后,垂下脸。
江棠梨:“......”
自己掉下水,竟然把一群人都拉下了水。
怔愣间,听见陆时聿厚沉的语调喊了一声“李管家。”
“你在陆家工作多少年了?”
李管家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蜷紧:“回陆总,已经二十七年。”
“二十七年,”陆时聿浑厚有力的嗓音微沉:“太太嫁进来才多久?”
江棠梨顿感不妙,这人该不会想把李管家也一并辞退吧?
“今天的事是我的失职,”李管家声音微颤:“陆总若是——”
“陆时聿!”
江棠梨尖锐的声音打断了李管家的话。
听得李管家心头一惊,也让陆时聿扭头看过来。
见她不顾膝盖的绷带竟然站了起来,陆时聿眉心一紧,只是还未来及开口,就听她说——
“你要是敢辞退李叔,我就和你离婚!”
眼皮轻跳间,陆时聿的目光从她膝盖缓缓抬至她脸。
“你再说一遍?”
李管家也万万没想到江棠梨会为了他一个小小管家,以离婚来要挟陆总。
他大惊失色地往前迈近了一步,“太太,您怎么能——”
“出去。”
话被旁边一道冷音打断,李管家望过去一眼,想说什么,却又被陆时聿那双暗涌的眸色堵于喉间。
被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渐远,安静的客厅里,只剩无形的压迫感。
陆时聿依旧沉坐于沙发里。
但是微仰着脸,带出他锋利的下颌线。
他看着面前只要他一伸胳膊就能将其拽到怀里的人,嗤出一声气音来:“因为一个管家,你要和我离婚?”
江棠梨知道自己不该说那么重的话,可还有什么比离婚更有震慑力的吗?
她眼神有着居高临下的俯视,但是心却是悬着的。
江棠梨错开他紧盯在自己脸上的目光,“我是说如果,不是绝对。”
然而陆时聿却仿若未闻,“所以在你心里,我的分量和李管家是一样的?”
江棠梨把他的话在心里品了好几个来回才品出醋味来。
天呐,这人怎么连李管家的醋都吃?
不可置信间,又见他缓缓摇了摇头。
“不对,你既然能为了他和我离婚,那说明在你心里,我还不如他,”这个结论让他锋利的眼角又添尖锐,紧攫在江棠梨脸上:“我说的对吗?”
见过能吃醋的,没见过他这么能吃醋的。
恨不得把自己淹死那种。
重点是,这醋,让人无从解释。
江棠梨索性岔开话题:“李叔在你们陆家做了27年,你确定你要这么这么不念旧情吗?”
“所以你是觉得我冷血?连一个管家都不如?”
男人吃起醋来都是这么不可理喻吗?
江棠梨不想在他气头上和他争这些子虚乌有。
“我觉得你现在需要冷静一下,等你想好了,我们再谈。”
说完,江棠梨朝他抿唇一笑,回了楼上。
陆时聿自问,如果调换身份,自己绝对不会放任她情绪塌陷,他一定会陪在一旁,纾解、安抚,就算什么都不说,他也一定不会离开。
可是她却潇潇洒洒地给了他一个背影。
爱与不爱,很明显。
但爱与不爱,结果都不会变。
不过,一个人冷静,真的会捋出很多个细枝末节。
陆时聿从不会让自己陷入对情绪、对真相毫无帮助的胡思乱想里。
所以他去了泳池,调出了监控。
之后,他回到方塘边的茶房。
很快,李管家来了:“陆总,您找我。”
陆时聿倒了一杯茶,推到对面:“坐。”
李管家没敢坐,“陆总,您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陆时聿侧转过身看他,没有兜圈子,直切主题:“我想知道,那么光滑的泳池边,太太的膝盖怎么会流那么多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