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郁七月
江棠梨站在门里侧,歪头往里看了眼:“陆时聿呢?”
李管家:“陆总已经睡下了,我带您去三楼看看房间。”
这么快就睡了?
还以为他会跟她的老父亲一样,端坐客厅等着审问她呢。
江棠梨心中暗生窃喜。
她朝往身后偏了下脸:“这是我保镖,住的地方你也安顿一下。”
“江小姐放心,关先生的客房也早已安排妥当,一会儿我带他过去。”
“麻烦了。”
李管家颔首:“江小姐客气了。”
顺着台阶的轮廓光源到了二楼,江棠梨往敞开的拱形门里看了眼。
木质和立体刺绣工艺的墙面,颇有几分西式公馆的味道。
捕捉到她眼神,李管家介绍:“二楼是陆总的房间。”
他背身对墙,朝楼梯上方探手:“江小姐,请跟我来。”
说他礼貌吧,又多了几分威严在里面。
江棠梨瞥了眼他略有花白的鬓角:“你就是李管家吗?”
“是的,江小姐。”
江棠梨点了点头,又问:“听陆时聿说,这里还有一位厨师?”
“是的,除了刘厨师之外,还有两位佣人,都是跟随陆总从京市过来的,不过今天太晚了,等明天我再给江小姐介绍。”
两句话的功夫到了三楼平阶。
和二楼一样,正对楼梯方向是一个敞开的拱形门。
不一样的是大理石取代了木质和立体刺绣的墙面。
江棠梨皱了下眉。
她最不喜欢卧房的陈设有丁点的凉意,可是想到自己只是在这小住几日,她也不好说什么。
“江小姐,床单被褥都是下午刚换的,洗漱用品也都给您备好了,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您随时跟我说。”
江棠梨点头笑了笑:“麻烦李管家了。”
“不麻烦,另外,早餐时间是七点——”
江棠梨忙摆手:“早餐您就不用喊我了,我起不了那么早。”
“好的,那等您起床后,我再让厨房给您准备。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
行李箱送来后,江棠梨也没去收拾,咬着手指在水雾壁炉前来回走着。
上楼前生出的那点窃喜如今被她捋出了不对劲。
才半个小时而已,按理说,平时那么有礼貌一人,就算不跟她计较晚归的事,那也该在客厅里等她回来吧。
所以,到底是真的睡了还是故意不见她呢?
如果是后者,那他会不会跟爸爸打她的小报告?
要是被爸爸知道她一来海市就钻去了酒吧,那她后面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左思右想后,江棠梨试探地给陆时聿发了一条短信:「我回来了。」
一分钟、三分钟、十分钟,发过去的短信就像石沉大海似的。
这种视而不理,江棠梨不是没有在江祈年身上感受过,以为是逃过一劫,其实是在等她主动承认错误。
外套已经脱掉,江棠梨低头看向身上的黑色丝绒裙。
双肩裸露,穿这么一身上去找他,岂不是让他脑补出酒吧里扭腰摆臀的画面?
江棠梨放倒两只行李箱,左挑右捡后,选了一条印染玫瑰花的粉睡袍。
这么粉嫩的颜色,装装乖,扮扮委屈,效果应该不错。
结果换好往镜子里一照,江棠梨顿时朝自己的头发翻了个白眼。
洗头发对江棠梨来说是一件费时又费力的大工程,所以她鲜少自己动手,都是去理发店解决。但现在肯定是没那条件了。
于是利用洗头发的功夫,她又洗了个澡。
她觉得自己动作很迅速,却没注意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顶着不吹干更显可怜的头发到了二楼,江棠梨蹑手蹑脚地穿过拱形木门。
以为和三楼一样的格局,却没想到,是直通露台的起居室。
浅咖色羊绒地毯,暖色半合围沙发,栩栩如生的动态蝴蝶标本作壁画,就连头顶的琉璃吊灯也精致。
不像楼上,肉眼所及全是冰冷的配色。
扭头环视一圈,江棠梨发现所有的灯源都亮着。
这不是明摆着在等她吗?
看着挺光明磊落一人,没想到心思这么深。
但是左右两侧各有一个房间,房门紧闭,凭着经验,江棠梨觉得左手边应该是卧房,于是她走到右侧,门上没有门把,江棠梨两指抵门,就着力道轻轻往里推,透过一指宽的门缝看见了书柜。
果然没有猜错。
江棠梨又来到左侧门前,刚要抬手敲门——
不行,敲门的话岂不是给了他提前准备的时间,与其这样,为什么不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呢!
咬唇偷笑间,江棠梨手指压门,微微一用力。
门闪开一人的宽度,除了从身后投进来的一束光源外,全柔满包的墙围上还亮着壁灯。
昏黄光线下,男人靠着暄软的床头。
第18章
江棠梨皱眉看着床上人的靠姿。
这是听见她开门,来不及躺下索性故意装睡?
那她倒要看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江棠梨在心里哼笑一声,不给他借故听到脚步声睁眼做借口,蹑手蹑脚地绕过床尾走到床里侧。
视线紧盯他阖着的双眼。
江棠梨弯下腰,一手压膝,一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灯影下,那双不算长却十分浓密的眼睫竟然一点看不出颤痕。
行,有本事一直装下去。
身后不远处刚好就有一个贵妃榻,江棠梨走过去坐下。
江棠梨双手支在身后,好整以暇地盯着床上的人。
她身上的睡袍是两件式,对襟外袍里是一条V领的吊带裙,随着翘腿晃膝的动作,荷花边的裙摆轻轻荡着。
不知这人在睁开眼看见自己会说些什么。
是故作震惊之后,冷漠质问:「谁让你进来的?」
还是以主人的姿态,朝她投来漫不经心的一眼,继而淡声问她:「你怎么在这?」
又或者,先是一怔,继而揉揉眼,含着几分惺忪的哑音说:「抱歉,不小心睡着了。」
不管哪种都好,江棠梨都下了决心,不会拆穿他。
先不说还没弄清他和酒吧老板的关系,就冲之后还需要他的帮助再来海市,她今晚也要把他‘哄’得舒舒服服。
就是这双眼,盯着一个地方看久了,会累会乏。
用力眨了两下眼之后,江棠梨看向他压在腹前的双臂。
从深色的袖口里露出的松弛手背,血管青筋清晰延伸。
昏黄光线衬得他指甲上的月牙粉嫩嫩的。
睫毛柔软的铺着,和发色一同被床两侧的灯光染成了金棕色。
真是长了一张温柔的假面。
看着看着,江棠梨眼睫缓缓往下垂,后又被某根神经用力一提。
她恍然掀开眼,一吸鼻,全是让人身心放松的白梅香。
万籁俱静的夜,心跳渐弱,呼吸渐深。
江棠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更不知床上的人醒来后看见她时,惊诧数秒后,眉心微蹙。
想不通,她不在三楼睡觉,跑他房间做什么?
窗外依旧一片深色,陆时聿看一眼时间,五点十分。
所以她该不会从昨晚回来后就进了他房间?
是不满意三楼的客房,还是想跟他说些什么?
暄软的床垫轻落回弹,陆时聿起身下床,将室内温度调高三度后,又从床尾撩起毯子。
抖开盖到她身上时,落下的重量让江棠梨蹙了下眉。
手上的动作停住数秒后,陆时聿才将毯子完全落下。
见有两缕发丝贴在她脸颊上,陆时聿伸手想替她拂开,却在即将触碰到她肌肤时顿住。
可她这样别扭的姿势靠睡着,难保起床后脖子和腰会不舒服。
陆时聿回头看了眼床,短暂迟疑后,他弯下腰,两只手臂分别探进江棠梨的颈下和腿弯。
将人抱起时,距离的拉近,独属于女孩子的香气轻轻扑入他鼻息,感觉到心跳陡然加速,陆时聿动作微微一停。